第98章 吃過人的狗,食起來夠勁!

  第98章 吃過人的狗,食起來夠勁!

  作為一個經營粉檔多年的撈家,他自然是不相信靚坤會有這麼好心的。

  於是當即反問道:「坤哥,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出來做生意。

  你平白無故給這麼大的好處給我,說實話我心裡不是很踏實。

  不是我拒絕坤哥你的好意,你有地盤我有貨,大家能七七八八談個合作方案出來,我當然是求之不得。

  不過坤哥開出的條件要是太過苛刻,那也別怪我不肯答應。」

  「快人快語,我鍾意你啊!」

  靚坤一拍手掌,隨後側頭瞪了邊上的阿強一眼。

  「阿強,還傻乎乎站著幹什麼?客人來了,連茶都不知道泡一杯的嗎?!」

  向魚頭標示完好,靚坤當即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這些年我的粉檔攤子支得很大。

  本來生意一直是順風順水的,不過這幾年酬神沒酬好,平白無故招了小人。

  你也看到了,我在油尖旺一代,許多場子幾個月都沒貨出了!

  我也知道你魚頭標十二歲出來跑船,在東南亞一代有不少的門道。

  不如和我合作,介紹一份靠譜的貨源給我,我帶著你發財啊!」

  魚頭標仿佛陷入了沉默,在聽到靚坤這番話之後,低頭久久不語。

  知道阿強把茶水遞了過來,魚頭標接過熱茶抿了一口。

  才給到靚坤一個模稜兩可的答覆。

  「坤哥,你也知道我船小,經不起什麼風浪的。

  混了這麼多年,還只是在鯉魚門一代有些名聲,可能我的貨出了觀塘,別人未必肯買單!」

  「所以才讓你和我合作!

  喂,你替我把貨源找好,我可以把送貨的差事交給你一併去辦。

  你放心,和我合作,保證比你現在賺的只多不少!

  等貨上了岸,大家談個合適的價格,你全部出給我,也省得你手底下這票不長眼的細佬風裡來雨里去,日後給你惹上什麼不得了的麻煩!」

  「坤哥,那這樣我成什麼了?專程替你跑貨的?」

  「你要是覺得這樣對你太虧,拉回來的貨也可以留一部分在手裡嘛。

  到時候我會遵守承諾的,每個月三十天,我勻出十天來,讓你在我的場子裡散貨!」

  靚坤這個條件,顯然讓魚頭標怦然心動起來。

  他算是一個典型的白粉拆家。

  貨從東南亞一代拉回來,都是按品質拆分成幾塊,出給各社團一些搵白粉生意的粉佬。

  但就算沒有自己的地盤散貨,導致他的貨一直散不出像樣的高價,相當於手中的貨一直要被人抽掉一份水。

  現在靚坤提出可以把自己的夜場勻出來給自己散貨,叫他怎麼能不心動?

  靚坤也看得出來魚頭標現在內心陷入了劇烈的掙扎,不過此時的他非常有耐心,安靜的等著魚頭標給出自己答覆。

  魚頭標總算是開口了。

  「坤哥,這十天時間,包括周末在內嗎?」

  「當然!你要是高興,這十天時間隨你來定!」

  「好!不過我有條件!」

  眼見魚頭標鬆了口,靚坤難以遏制內心的狂喜。

  自從年初那批貨出事之後,這是他第一次找到一個肯和自己合作的拆家。

  當即靚坤緊緊握住魚頭標的手,殷切的問道:「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只要不是太過分,我一定答應!」

  「是這樣的坤哥,不是我在揭你的短,你們洪興的蔣天生定下了不准走粉規矩。

  從去年到現在,你坤哥的貨出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和你合作,要承擔的風險比較大。

  所以我首先要和你通下氣,凡是涉及到大家合夥採購的貨源,全程必須由我來負責,你的人不能插手!」

  魚頭標一語說中了靚坤的要害。

  本來他慷慨大方開出這些條件,就是抱著讓魚頭標帶著自己把新的貨源路線踩熟,然後把魚頭標一腳踹開的心理。

  但是魚頭標顯然不傻,當即就給出了一個讓靚坤無法反駁的理由——他們洪興有內鬼在時刻盯著。

  對此,靚坤也只得捏著鼻子認了:「你說的有道理,採購貨源這一塊,可以暫時交給你全權負責先,我信得過你!」

  魚頭標點了點頭,繼續是說道:「還有就是,既然坤哥選擇和我合作了,那大家要做做做票大的!

  你也知道金三角的雙獅地球標,這幾年來在世界各地都是硬通貨。

  我在東南亞那邊混跡了這麼多年,做夢都想搞到這種貨來嘗嘗鮮。

  不過我小門小戶,這種硬通貨人家一直不肯賣給我。

  坤哥你就不一樣了,家大業大,要做就做98%的純度啦!」

  聽到魚頭標能搞到『四號仔』的貨源,靚坤當即猛地一驚,身子也不由得坐直了。

  這個年代,任何一個走粉的都知道,金三角的『雙獅地球標』是什麼概念。

  號稱最高純度,能達到九十九個百分點的『金磚』。

  舉個例子,十克這種類型的貨,哪怕摻了一半的牆灰進去,也能讓那些高度成癮的道友為之癲狂。

  靚坤的眼神開始火熱起來,他緊緊盯著魚頭標的眼睛。

  「魚頭標,你是說真的?你真的能拿到雙獅地球標?!」

  「我沒必要騙你,不是我在這裡和你吹水,如果不是沒有本錢,我現在都夠實力把生意做到台島那邊去了!」

  聽著魚頭標信誓旦旦的回覆,靚坤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忽然把魚頭標剛才遞給自己的那六萬塊現鈔抓起,高高拋向空中。

  一邊撒幣,一邊癲狂狀對著那幾個跪在地上的粉仔喊道。

  「喂!你們三個靚仔是我的福星啊!

  起來!都起來撿錢了!我請你們飲茶啊!」

  三個粉仔面面相覷,隨後皆不約而同把目光看向了魚頭標。

  魚頭標一邊皮笑肉不笑的望著幾個粉仔,一邊開口道。

  「喜歡跪是吧?坤哥讓你們撿錢聽不到嗎?!」

  「是!大佬!」

  三個馬仔顧不得雙膝已經跪倒麻木,跌跌撞撞爬了起來,彎著腰開始拾掇滿地毯鮮紅的鈔票……

  等靚坤笑罷,魚頭標才再度堪堪開口。

  「坤哥,你先別忙著高興。

  我在泰國有條線,一早就探過口風了。

  人家手裡囤了市場價大約兩千萬美金的『四號仔』,一直想找個可以長期發展的客戶出手。

  不過他有個要求,就是首次交易,他要對方按照高於市場五成的價格把貨吃掉,以此來驗證對方的實力。

  所以坤哥你是不是好好考慮一下,三千萬美金,我只怕兩輩子都賺不來這麼多錢!」

  顯然魚頭標給出的這個數字,叫靚坤也為之一震。

  但很快他就釋然了下來。

  反倒是替魚頭標圓起了話題:「三千萬美金很多嗎?當年我剛接觸走粉這一行的時候,一年時候我就賺了一個億!

  有付出才會有回報,再說了只要是雙獅地球標,這批貨四千萬我都肯去收!

  魚頭標,你報個數吧,這批貨我要吃大頭!」

  魚頭標尷尬的搓了搓手,答道:「坤哥,我只怕就沒有你這份底氣了。

  這批貨,我最多能吃掉三百萬,等哪天搭著坤哥發了財,我才夠資格逐步加碼。」

  對於魚頭標的回答,靚坤顯然並未在意。

  「三百萬就三百萬,你先告訴我,貨多久能運到港島來?」

  「坤哥,你要搞清楚,我說的三百萬不是美金,是港紙!」

  魚頭標底氣不足的回應了靚坤一聲,隨後繼續說道。

  「這批貨不少歐洲人都在盯著,但沒有誰肯花高於市場價五成的價格出來談。

  所以坤哥你現金流夠充沛的話,什麼時候錢到位了什麼時候就可以收貨。

  泰國佬還是挺講規矩的,可以先交六百萬美刀的定金過去,然後一手錢一手貨,非常公道!」

  魚頭標先是拋出了這批貨有不少人在眼熱的矛頭,逼著靚坤迅速做出一個選擇。

  然後在拋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說法,讓靚坤沒有太多的後顧之憂。

  怎麼看,靚坤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但前前後後吃了那麼多次虧,靚坤早已變得謹慎小心起來。

  一聽到對方要六百萬的押金,靚坤當即搖了搖頭。

  「魚頭標,我靚坤在港島賣了那麼多年的粉,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你回去和泰國那邊負責發貨的人說清楚,只要貨能夠平平安安送到港島,錢我保證一分不少他的。

  做這種生意的,哪有什麼交押金的規矩?」

  魚頭標訕笑了一聲:「坤哥,其實不交押金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剛才你有句話說的不對。

  泰國佬不負責把貨運到港島這邊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地點,是在泰國!」

  靚坤暗暗心驚:「泰國佬搞什麼飛機?難不成他想讓我帶著四千萬美金的現鈔,搭飛機去泰國和他做買賣嗎?

  痴線!他以為是在談正行生意啊!」

  「那沒辦法了,如果坤哥你放心的話,可以讓我帶著現鈔,坐船去泰國和那邊談。

  船開快點,緊趕慢趕,四五天就能趕到嘍。」

  靚坤緊咬住下嘴唇,暗暗思忖了半天。

  最後給出魚頭標一個答覆:「魚頭標,泰國佬一定要選擇在他們的地盤交易,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這麼多錢讓你帶過去,我怕泰國佬那邊使詐。

  我有個條件,船必須由我來安排,我到時候要和你一起過去!」

  魚頭標作出一副為難的姿態,答道:「坤哥,剛才大家還說好了,去泰國那邊談生意的事情由我來負責,你不會插手的。

  怎麼現在……」

  「我手上的現鈔堆在保險柜里快要發霉了,那也不意味著我放心讓你帶著這些錢過海去和泰國佬談生意!

  魚頭標,不是我不相信你,我為什麼這麼做,你心裡有數!」

  靚坤的表情逐漸凝重起來,翻起的眼白,無不向魚頭標透露著威脅之意。

  場面再度陷入一片沉默。

  未了,魚頭標無奈地點了點頭。

  「也好!不過我希望坤哥你信守承諾。

  如果你到時候做過河拆橋的事情,我不敢保證這條線路會順風順水!」

  「呵呵,出來混一定要講信用,說分一部分生意給你,我就一定會分一部分生意給你。

  整個油尖旺誰不知道我靚坤最守信用,你放一萬個心就好!」

  在魚頭標最終選擇了妥協之後,靚坤再度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笑臉。

  他熱情的把手搭在魚頭標的肩膀上,兩人促膝長談,等到魚頭標領著手底下三個馬仔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

  在乾坤影業公司樓下的泊車坪,魚頭標掏出車鑰匙,正準備打開駕駛室的車門。

  一個跟在其屁股後面的粉仔快步上前,討好的對魚頭標說道。

  「阿大,鑰匙給我,我來開車就好!」

  嘩啦——

  魚頭標把攥在手裡的鑰匙又收了回去,板著個臉,望著跟在自己身後一字排開的三個馬仔。

  肅聲道:「站好!」

  眼見魚頭標臉色不對,三個馬仔不敢聲張,皆是規規矩矩站在魚頭標身前。

  魚頭標二話沒說,照著面前的三人,每人抬手就是一個耳光,直扇得三個馬仔眼冒金星,卻都耷拉著腦袋,不敢和魚頭標對視。

  「冚家鏟!讓你們來靚坤的場子踩踩底,看看這邊的生意好不好做,誰讓你們在他場子裡散貨的?

  你們這群撲街在鯉魚門巴閉慣了,知不知道今天搞出的事情,就算靚坤的人拉你們去沉海,大佬我也不敢多說半句屁話?!」

  不打聲招呼,就去別家社團的場子裡賣藥,這在江湖中是比插旗更惡劣的大忌!

  三個粉仔自知理虧,但還是不得不出聲解釋道。

  「阿大,不是那群女仔死皮賴臉求著讓我們把藥賣給她們,我們也不會做出這種蠢事來啊……

  本來只是在酒桌上玩一玩,誰知道那群女仔癮那麼大,食粉居然能食到癲癇發作。

  不是那個三八在酒吧口吐白沫,我們也不會……」

  「閉嘴!從今天開始,你們三個去疤賴的漁業碼頭開工!

  什麼時候反省徹底了,什麼時候再回來跟我做事!」

  「是,阿大……」

  「一會你們自己打車回去,記住,今天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你們三個撲街好自為之,等過段時間我和靚坤把生意談妥了,有你們回來開工的時候!」

  「多謝阿大!」

  帶頭的那個黑皮仔面露喜色,知道這件事情就這么小懲大誡就過去了。

  於是他非常靈光的把靚坤丟給他們的那些錢拿了出來,恭恭敬敬遞到魚頭標面前。

  「阿大,這是你的錢,我們不敢私吞……」

  魚頭標白了其一眼,挨個把三人手中揉得皺巴巴的鈔票奪了過來。

  隨後又從六萬塊錢中抽出三張金牛,遞到黑皮仔手裡。

  囑咐道:「你們今天雖然把事情辦砸了,但總歸是替我過來做事。

  這三千塊,算是你們今天挨這頓打的湯藥費。

  近段時間消停點,屋邨里百多蚊的炮不是不能打,最近不要往油尖旺一代跑了,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明白!」

  打發走三個馬仔之後,魚頭標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最後上了自己的車,驅動車輛,徑直往缽蘭街方向駛去。

  此時的缽蘭街,一家新開業不久的時鐘酒店二樓。

  公子俊陪同蘇漢澤坐在沙發上,面前坐著幾個笑面如花的女仔。

  「你們幾個今天戲演的不錯,明天早上,每人到我這裡來領個三千塊的紅包!」

  幾個女仔頓時大笑著拍起手來。

  其中一個嬌滴滴的摟著公子俊的胳膊,把臉親昵的貼在公子俊胳膊上。

  嬌嗔道:「俊哥,你是不知道這群觀塘來的土包子有多好糊弄。

  我就嚼了口生蘇打,這三個衰仔就以為我癲癇發作在口吐白沫了。

  你是不知道當時他們有多蛋散啊,一個兩個都拼命的往外頭跑,生怕跑慢了,就被靚底下看場子的給逮住了!」

  「就是俊哥,這群衰仔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就他們那副衰樣,還真以為有女人會在酒吧倒貼他們。」

  「就是就是……」

  幾個小姐你一言我一語,公子俊只得笑著敷衍。

  隨後看到蘇漢澤朝自己使了個眼色,公子俊當即起身,左右抱住自己兩個契女。

  「行了行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們幾個誰都不許說出去。

  我先帶你們出去吃個宵夜,好好犒勞一下你們。」

  在公子俊領著一群鶯鶯燕燕的契女下樓後,不多時,魚頭標如約來到了這處房間。

  進入房間,魚頭標把門鎖上,朝蘇漢澤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喪澤,真有你的,把靚坤拿捏的死死的!

  要不怎麼說你起家這麼快,荃灣那些老闆都肯支持你,膽大心細,你這種人活該發財!」

  「魚頭標,先別忙著高興,我制定的計劃,有沒有出什麼紕漏?」

  「沒有,包括靚坤執意要跟船去泰國,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這個撲街還傻乎乎的要自己搵船過去,他可真是太天真了。

  你放心,到了公海,只要他不是開著航母過去的,我都能搞定他!」

  得到魚頭標肯定的答覆,蘇漢澤也跟著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旋即他問道:「魚頭標,靚坤今天給你開的價碼應該很優渥吧?

  你老實跟我說一說,他開出的條件,你到底有沒有動心?」

  「當然動心了!不過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魚頭標說著哈哈大笑:「我要有能耐搞到雙獅地球標,還過去和他靚坤講什麼數?

  痴線,怪不得他每年都在海上翻船,真搞不懂這種人是怎麼賺到那麼多錢的。」

  面對魚頭標的調侃,蘇漢澤只是搖了搖頭。

  正色道:「你錯了,泰國那邊,確實有兩千萬美刀的雙獅地球標等著靚坤去收!」

  魚頭標愣住了,失聲道:「喪澤,不會是玩真的吧?

  不是說好了黑吃黑,你何必真的給靚坤去找一批貨?」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總之到時候,一切按照我的計劃去辦。

  我答應你的那份,一分錢不會少你的!」

  ……

  計劃趕不上變化,之前和廖志宗定好一周之內將東星掀個底朝天的約定,現在看來得往後擱置一段時間了。

  不過蘇漢澤並不擔心廖志宗會不爽他的失約。

  他只要廖志宗出面,保證一周的時間內,自己這邊風平浪靜就可以了。

  在順勢引入靚坤入局之後,蘇漢澤開始緊鑼密鼓的布置動身前往泰國的事宜。

  他知道靚坤這人不是什麼善輩,雖然這個計劃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但難保逼得靚坤狗急跳牆,到時候臨時整出什麼岔子。

  一方面,蘇漢澤敦促魚頭標抓緊時間,讓靚坤準備好錢去泰國收貨。

  一方面,他又找韓賓在葵涌那邊要了一隊水手,準備搶先一步,事先在泰國約定的交貨地點蹲點。

  不過在離開港島之前,蘇漢澤還有一樁心事未了。

  那就是動身前往台島的吉米仔,在翌日打來了電話。

  掌握荃灣那幾家A貨工廠核心技術的溫斯頓找到了,不過這傢伙現在被台島三聯幫仁堂的堂主林長祿的人給扣了下來。

  任憑吉米仔過去怎麼周旋,對方就是不肯交人出來。

  甚至揚言吉米仔在執意糾纏下去,他們就要讓吉米仔好好看看台島的幫派,是怎麼處理社團糾紛的。

  對此蘇漢澤只回應了吉米仔一句話——不擇一切手段,務必要把溫斯頓從台島帶回來。

  七月十一,在蘇漢澤動身前往泰國的第二天,遠在台島的吉米仔,此時耐心已經被三聯幫的人消磨到了極限。

  毗鄰基隆港的某處西南海域上,一艘漁船在漫無目的的在海面上閒逛。

  船艙內,一個中年男子手腳被繩索緊縛,蹲在船艙的角落裡,臉上皆是憤慨之色。

  吉米仔解下自己的西裝外套,隨手丟給了一名跟在身後的細佬。

  隨後吉米仔走到這個中年男子面前,深吸一口氣,開口道。

  「昌明哥,你們林董都點頭同意了我把人帶回去,為什麼你還是死撐著不肯交人給我啊?

  溫斯頓他是我們和聯勝的人,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太不厚道了?」

  「港島仔!我勸你最好搞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這裡是台島,不是你們和聯勝的地盤!

  你識相就最好放我回去,一切還有得談,不然我怕你沒命回港島去啊!」

  怒視著吉米仔,還在大聲威脅的這個中年男人,正是台島三聯幫仁堂下面,負責打理A貨生意的老闆段昌明。

  吉米仔在趕赴台島之後,第一時間就以金錢開道,找到了段昌明的大佬林長祿,又是拿和聯勝出來說事,又是花錢陪笑臉的,好不容易說服仁堂這個堂主,讓他們把溫斯頓交出來。

  沒成想鐵了心要把溫斯頓留在台島的段昌明不樂意了。

  作為生意人,段昌明和吉米仔一樣,都知道這個業內知名的設計師,是一座難以估值的金山。

  於是段昌明索性對自己大佬的話語陽奉陰違,嘴上答應放人回去,背地裡卻安排人把溫斯頓藏了起來。

  面對自己大佬的詢問,只說他也不知道溫斯頓哪裡去了。

  背後打定主意,又準備把吉米仔從港島逼離。

  面對對方不善的回應,吉米仔還是選擇放低姿態,蹲在段昌明面前。

  「昌明哥,我也不是第一天往台島這邊跑了,我實話告訴你,這艘船在我來之前,我就安排它到基隆來接我。

  今天我想走,你是絕對攔不住我的。

  不過我還是想和你好好談一談,大家講一講道理。

  我老闆接手了荃灣的工廠,現在荃灣那邊還有上千萬的訂單等著溫斯頓回去做。

  這是我們老闆接的第一筆訂單,如果到了約定期限,我們老闆拿不出貨來,你猜背後那些金主會怎麼看我老闆?」

  「關我什麼事?你們老闆失去金主的支持,了不起叫他帶人打到台島來啊!」

  面對死硬死硬的段昌明,吉米仔無奈地嘆了口氣。

  但還是儘量保持耐心,勸說道:「昌明哥,你不聽你們林董的招呼也就算了。

  今天請你務必賣我個面子,你把人交出來,我到時候一定備足禮金,找機會登門拜訪,向你謝罪。

  你A貨工廠在基隆一代也做得不小,有機會,我甚至會勸說我老闆,把南洋那邊生意的份額讓一份給你,大家都是生意人,這些都是可以談的……」

  「啐——」

  吉米仔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段昌明一口唾沫,吐在了臉上。

  吉米仔神色一沉,默不作聲從兜里掏出手帕,擦拭掉臉上的唾液。

  同時一顆心也冰冷到了谷底。

  「昌明哥,真的沒得商量嗎?」

  「夠膽你就弄死我!想讓我把人交給你,門都沒有!」

  段昌明怒目圓睜,仿佛吃准了吉米仔不敢對自己怎麼樣。

  吉米仔無奈,只得長嘆口氣,轉頭對身後的馬仔招呼道。

  「把那個人帶進來!」

  不多時,一個被五花大綁,身材魁梧的壯漢,便被幾個船員推搡著進入了船艙。

  蹲在角落裡的段昌明定睛一看,發現這兩人不正是自己的保鏢嗎?

  今天晌午他在基隆北區的大排檔用餐,吃完飯之後正準備去工廠例行視察,忽然街邊就開來了一台麵包車。

  車上下來了一群面生的打仔,不由分說就拿槍指著他們的腦袋,等兩人被帶上了麵包車,當即就被套上了頭套。

  摘掉頭套之後,段昌明就發現自己已經在這艘船上了。

  「你抓他有什麼用?他什麼都不知道!

  干你娘個老雞掰,我看你是不打算活著回去了!!」

  段昌明此時心中已經泛起一絲惶恐,因為他看著推搡那兩個保鏢進門的船員,是帶著椰刀進來的。

  吉米仔起身,把手帕丟在地上。

  同時出聲問道:「昌明哥,我不想在台島這塊地盤,得罪你們三聯幫,得罪林董。

  我再問你最後一句,溫斯頓現在在哪?!」

  「你閉嘴了啦!今天你把事情搞大了!

  現在我要是把人交給你,以後我在基隆還怎麼混?

  干你娘的!等死吧你!」

  吉米仔此時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耐心,他朝後面招了招手,隨後一把椰刀就遞到了他手中。

  吉米仔轉身,甚至連段昌明這個保鏢頭上的頭套都沒有取掉。

  揮手就是一刀,重重劈在了這個保鏢的脖頸上。

  頓時這個保鏢的脖頸血流如注,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飈了蹲在地上的段昌明一臉。

  厚重的血腥味讓段昌明一陣犯嘔,但畢竟是廝殺多年的老江湖,這傢伙血性當即上來了。

  「好啊!殺的好啊!

  你不要以為殺個人就能嚇到我,林北我出來混的時候,你他媽還在地里玩泥沙呢!

  干你娘雞掰,有種把我一起做掉!

  今天我要是告訴你人在哪裡,我他媽就不姓段!」

  吉米仔沒有理會段昌明的吼叫,只是將手中的椰刀往地上一丟,往襯衣上擦了擦手上的血漬。

  同時冷漠的對幾個跟船的馬仔招呼道:「把狗牽進來,剁碎一點!」

  ……

  船艙內的血腥味愈發厚重,一台陳舊的碎冰機,正在嗡嗡作響的打碎著肉泥。

  不少在船艙內開工的馬仔,已經忍受不住內心的嘔吐,跑到甲板上往海里大口大口吐了起來。

  直到最後,已經沒有人撐得住,能再往碎冰機里添加肉塊了。

  吉米仔索性解下衣服,拿起一塊殺魚的皮裙套在身上,拾起地上的一塊腳掌,往碎冰機里丟去。

  段昌明敢指著燈火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見過最殘忍的場景。

  眼前這個斯斯文文的吉米仔,此刻比煉獄裡的劊子手更為恐怖。

  段昌明只感覺自己的苦膽都要吐出來了,他的精神狀態,此時已經處於一種過度驚嚇而導致的恍惚狀態。

  但吉米仔此時好像沒有再肯去搭理他的意思,隨著碎冰機停止攪拌,一坨坨肉泥被吉米仔戴著手套從裡邊撈了出來。

  幾條狂吠的狼犬一擁而上,爭先搶食著吉米仔丟落的肉泥……

  做完這一切,還不算完。

  段昌明麻木的蜷縮在牆角,不敢再去看吉米仔一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吉米仔忽然喊了自己一聲。

  段昌明一個哆嗦,發現船艙內已經被清理乾淨。

  方才兩條嗷嗷叫的狼犬,此時也不見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精瘦的船員,蹲在地上奮力切割著一塊塊狗肉。

  一張方桌被抬到了段昌明的面前,方桌上面,一個銅製火鍋正咕咚咕咚冒著熱氣。

  吉米仔端過一盤狗肉,拉過一條椅子,坐到了段昌明跟前。

  一臉平靜的看向段昌明道:「昌明哥,我們港島那邊呢,食狗肉是犯法的。

  所以平時有人想吃份熱乎的狗肉,還得提前專門去九龍城寨預定位置。

  今天你有口福了,這份鍋底,是我特地從龍江飯店帶過來的,包括這條狗,也是我從九龍城的狗場精挑細選出來的。

  尤其是吃過人肉的狗,味道更加夠勁,一會你嘗嘗就知道我說得沒錯了!」

  說著吉米仔拿起筷子,將盤子中的狗肉稀里嘩啦全部倒入滾燙的鍋底之中。

  火鍋內的湯汁濺起,當即在銅壁上激起一陣氤氳的霧氣。

  底料特有的香味頓時在船艙內瀰漫開來。

  段昌明只感覺喉頭一堵,隨後胃部一陣痙攣,只感覺一隻無形的巨手從自己喉嚨伸了進去,要把自己的胃硬生生拽出來一般。

  哇——

  只可惜,他什麼都吐不出來……

  數日後,泰國曼谷港。

  作為東南亞最為重要的航運樞紐之一的港口,即便是深夜了,曼谷港依舊處於一副忙碌的光景之中。

  嗡——

  隨著一艘悠揚的汽笛聲,一艘遠洋巨輪緩緩駛入港口。

  蘇漢澤乘坐在一艘飛艇上,無奈的捂住了耳朵。

  飛機正坐在飛艇的駕駛位上,臉上神情平靜,似乎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的樣子。

  他早先跟隨魚頭標走粉,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泰國了。

  「飛機,過來!」

  蘇漢澤坐在船尾,朝飛機喊了一聲。

  飛機當即起身,走到蘇漢澤跟前。

  木訥的詢問道:「澤哥,有什麼安排嗎?」

  「知道我為什麼在你坐鎮上海街的情況下,還把你叫到泰國來嗎?」

  飛機乾脆的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澤哥你怎麼安排,我就怎麼做!」

  「很好,你聽好了。

  你以前的大佬魚頭標,現在正在碼頭那邊,替靚坤和一票泰國佬收貨。

  你也知道,我這一票,做的是黑吃黑的買賣。

  不過一會有件扎手的事情,需要你去辦妥!

  在安排你去辦這件事情之前,我想先徵求一下你的意見,萬一到時候你不同意,我不會為難你。」

  飛機用力的點了點頭:「澤哥,沒有什麼徵求不徵求的,只管吩咐就行了!」

  蘇漢澤遙望遠方漆黑的海域,良久之後才開口道。

  「我和魚頭標商量好了,泰國佬一旦和靚坤交接完,馬上帶著貨開船出海。

  等出了泰國海域,就在船上動手做掉靚坤。

  到時候按照約定,我會讓魚頭標把收到的貨全部倒入海里。

  如果魚頭標敢偷天換日,背著我把這批貨運回港島,你就在海上幫我做掉他!

  能不能做到?」

  飛機臉上先是露出一抹詫異之色,緊接著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澤哥,為什麼要做掉魚頭標?」

  「你不用問為什麼,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做掉魚頭標,我會幫你把他在鯉魚門的地盤照數拿下。

  你在鯉魚門有根基,好過你在油尖旺一代冒冒失失,沒有幾個細佬肯服你!」

  蘇漢澤說著摸出支煙,漫不經心的點上。

  細看飛機的臉色,已經是一抹病態的猙獰。

  又過去了半個小時,蘇漢澤在泰國新購置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蘇漢澤都不用摁下接聽鍵,就知道這個電話是劉建明打來的。

  這是一個單線聯絡的號碼,知道這個號碼的,只有劉建明。

  摁下接聽鍵,蘇漢澤當即詢問道。

  「怎麼樣,搞定了沒有?」

  「敏諾已經點完錢了,他對這次的合作非常滿意,已經把東星和泰國幾個碼頭合伙人的信息告訴我了!

  現在我準備和他上車,返回巴吞旺區去飲慶功酒。

  你要動手的話,麻煩快一點!

  記得一定要把敏諾做掉,我不想留下這個活口,給我留下什麼麻煩!」

  劉建明的語氣顯然比較焦急,蘇漢澤聞言,不緊不慢囑咐道。

  「你不用擔心,我這裡是曼谷,如果發生什麼大規模火併事件,造成的麻煩所帶來的後果我是清楚的。

  你再和我重複一遍,敏諾坐的是什麼車?我安排的人馬上就會動手!」

  「一台黑色寶馬,車牌是白底反光LN4430,你讓你的人別認錯了!

  一旦出了碼頭,在市區動槍,到時候會非常棘手!」

  「我知道,你儘量不要和敏諾上同一台車!

  劉警官,祝你好運!」

  蘇漢澤說著哐當一下掛斷了電話,隨後雙手插兜,站在船尾看向飛機道。

  「開船,馬上去三號貨櫃那邊,和魚頭標匯合!」

  二號貨櫃站的碼頭上,劉建明一臉憂心忡忡的靠在一處貨櫃上。

  從海邊走來的敏諾熱情的朝他揮手。

  「劉sir,這邊,今晚不醉不歸!」

  跟在敏諾身後的,是幾個手提密碼箱的馬仔,正倉促拎著箱子,往敏諾的車隊那邊趕去。

  劉建明揉了揉苦兮兮的面孔,強行扮出一副笑臉,朝著敏諾走了過去。

  裝作不經意間詢問道:「怎麼樣,替你搵的這個老闆,還夠實力吧?」

  「哈哈!你早說要買貨的是靚坤,那就不用這麼麻煩嘍!

  靚坤這個人我是知道的,人傻錢多的那個嘛,聽說他這幾年翻了不少回船,希望這批貨,不要被他沉到海里去才好!」

  敏諾一把摟住劉建明的肩膀,放聲大笑了一聲。

  隨後搭著劉建明肩膀的右手重重一拍:「走!今晚帶你去好好領略一下曼谷的風情!」

  劉建明也跟著尷尬的陪著笑臉,趁著敏諾心情大好之際,連忙出聲道。

  「領略曼谷的風情還是算了,你也知道的,我是替港島警隊效力的,這次來泰國,是帶著老婆過來的。

  我老婆還在酒店酒店等我,我該回去了,否則她該起疑了。」

  敏諾聞言點了點頭,倒也沒過多懷疑劉建明的動機。

  只是開口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電話聯繫!

  劉警官,托你的福,希望在我們合作的這段時間裡,你能幫我把手中的貨,賣出一個全新的價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