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有證據的話,你儘管釘死我好了

  第60章 有證據的話,你儘管釘死我好了

  「怎麼回事?」

  「大佬,是不是有埋伏?」

  「冚家鏟,喪澤這個撲街把電閘斷了!」

  「喪澤,你今天跑不了的!」

  ……

  「收聲!把打火機拿出來!」

  與此同時,外頭已經響起了粗暴的撬門聲。

  十幾秒的混亂之後,終於有頭腦醒目的打仔,從口袋裡摸出了打火機,利用打火機微弱的火光,開始觀測周圍的情況。

  其他人紛紛效仿,一瞬間,漆黑的大堂,便被一隻只打火機照亮。

  這群東星仔的目光再度落在吧檯處的時候,發現早先在那裡的蘇漢澤已經不見蹤影。

  再轉過頭來,發現坐在沙發上的雷耀揚也不見了!

  此時的雷耀揚,正被蘇漢澤如同鐵鉗般的右手狠狠扼住喉嚨,往頂層的天台拖拽而去,喉嚨格格作響,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的雙臂已經被蘇漢澤折斷,直到蘇漢澤把他如同一條死狗般丟在天台上面,雷耀揚都沒有搞清楚一件事情。

  蘇漢澤到底是怎麼做到在一片漆黑和混亂中,精準找到自己位置的。

  同時蘇漢澤犀利的身手,也叫雷耀揚不禁懷疑,這個兩年前在駱克道斬死自己頭馬的飛仔,到底是不是人類?

  五倍強化的體質,對應著蘇漢澤的視力也是常人的五倍之上。

  當雷耀揚帶著這群東星仔還在黑暗中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蘇漢澤就如同鷹隼一般,在黑夜中鎖定了雷耀揚的位置。

  早在得知刀仔擎的人被困在荃青的時候,蘇漢澤就已經做好了這樣一個計劃。

  今天晚上,他就要把兩年的恩恩怨怨算個清楚,親手收掉雷耀揚的皮!

  「澤哥,你這……」

  公子俊看到蘇漢澤居然單槍匹馬,把雷耀揚生擒上樓的時候,心中的震驚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形容。

  蘇漢澤把雷耀揚往地上一丟,沒有搭話。

  只是招呼一個洪興仔,指著雷耀揚道。

  「把他丟下去!」

  已經被掐到半昏迷的雷耀揚,此刻還沒徹底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便感覺自己被幾個人高高舉起。

  隨後便感覺到身體傳來一陣失重感,緊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撲通——

  還在門口撬門的一眾東星仔,忽然聽到身後的青石地板上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

  有人下意識回過頭來,在看清楚面前這個被摔成軟體生物的人居然是雷耀揚後,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呼。

  「大佬死咗!」

  「耀揚哥!」

  ……

  混亂的現場愈發混亂,蘇漢澤站在天台,甚至沒有去湊過去看雷耀揚一眼。

  六樓平躺著摔下去,哪怕是自己,恐怕也沒有活路一談。

  「雷耀揚死了,你們敢不敢和我一起殺下去?」

  他只是冷漠地從身後抽出那邊狗腿刀,森寒的刀鋒晃得在場每一個打仔睜不開眼。

  「我哋洪興仔,個個有種!」

  「澤哥,以前賓哥叫我來缽蘭街做事,我是不服你的!

  今天我寸爆算是徹底服了!」

  「斬死東星這群撲街!」

  雷耀揚死了,現場的氣氛到位了。

  就在一群洪興仔準備跟著蘇漢澤衝下去的時候,留下忽然響起了一聲厚重的槍聲。

  砰——

  芽子高舉手中的點三八,一聲槍響,瞬間震懾住了圍在外頭的一眾東星仔。

  緊接著,芽子把OCTB的證件掛在胸前,帶著兩個O記的同事,開始維護其現場的秩序。

  「全部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要不說O記C組辦這種社團案件的經驗還是欠缺了一點。

  一眾剛撬門出來的東星仔,剛準備查看一下發生了什麼情況,便被這一聲突兀的槍聲震懾到了。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又聽到芽子這句話。

  隨後這些打仔開始非常有默契的開始一鬨而散。

  開什麼玩笑,你說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就蹲在地上?

  差佬不敢隨意開槍的,不跑難道真的跟他們回去蹲班房?

  「芽子,趕緊向madam匯報吧!」

  方凱眼見局勢快要控制不住,當下便要準備和上司匯報情況。

  卻被芽子一個眼神制止住了。

  「方凱,不相干的事情少管!

  別忘了,我們是來帶蘇漢澤回去交差的!」

  說曹操,曹操到。

  蘇漢澤此時已經做一臉無辜狀,從夜總會的大堂走了出來。

  剛才還在和方凱交談的芽子,當即把手中的點三八指向了蘇漢澤的腦袋。

  同時大聲呵斥道:「不許動!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我草!」

  蘇漢澤低聲罵了一句,面對芽子的槍口,他大大方方靠了過來。

  「Madam,有沒有搞錯?

  你們警校怎麼教你們當的差,隨便把槍口對準無辜市民,這合理嗎?」

  芽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激,當下收起槍口,從胸前摘下證件,杵到蘇漢澤的眼球晃了晃。

  「OCTB,現在有案件需要你跟我們走一趟,回去配合調查!」

  「Madam,你那裡這麼挺拔,我第一眼就看到了!用不著把證件杵到我臉上!」

  蘇漢澤一把打開了芽子遞來的證件,微微皺眉道。

  「請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否則我有權力拒絕配合你們的調查!」

  一旁的方凱,眼見芽子受到了調戲,當下冷著臉貼了上來。

  他指了指雷耀揚那灘如同爛泥的屍身,開口對蘇漢澤道。

  「蘇漢澤,剛剛在水岸南國門口,發生一起兇殺案。

  我現在完全有理由懷疑你涉嫌參與這起兇殺案!」

  「不是吧阿sir,你們最好查清楚,我才是受害人!

  至於這人為什麼想不開從樓上跳下來,我完全不知情啊!

  剛才你是不知道,哇!一群人握著那麼長的砍刀,跑進夜總會就要砍我。

  我當時一個人守在前台,嚇都要嚇死了,躲都來不及,這種情況你告訴我怎麼殺人?」

  芽子煞有介事的看著蘇漢澤在面前誇張的比劃,方才東星這群人的一舉一動,芽子確實是看在眼裡的。

  幾十號東星打仔持刀衝進裡面,當時吧檯確實只有蘇漢澤一個人。

  其實她比起調查尤佳鎮的那起案件,芽子更好奇面前這個男人,是怎麼在這群東星仔手中活下來的。

  「廢話少講,要不要頭套!」

  掛著高級警員銜的方凱,似乎是非常不爽蘇漢澤這副乖張的姿態。

  當即擺出一副專業的架勢,再度擋在了芽子面前。

  蘇漢澤嘴角勾勒起的弧度開始緩緩收攏,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個二十幾歲的愣頭青差佬,只不過是想在他那楚楚動人的女上司面前扮靚耍帥。

  當即挑釁般的無視了這個寸頭差佬,把手伸到芽子面前。

  柔聲道:「Madam,你這么正點,就由你來抓我好了。」

  「只是回去配合調查,不用手銬,多謝配合!」

  芽子重新把證件掛在了傲人的胸脯前,對蘇漢澤報以一個迷人的微笑,隨後安排自己兩個同事,帶著蘇漢澤上車。

  而後芽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雷耀揚的屍身,拿出自己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報案中心,這裡是缽蘭街休憩花園。

  水岸南國夜總會門口,疑似發生一起意外墜樓事件。

  申請最近的PTU隊員過來保護現場情況。」

  灣仔軍器廠街,O記C組的審訊室內。

  C組負責人尤佳鎮,端著一杯熱咖啡坐在蘇漢澤對面,左手還拿著一個勺子,不斷攪拌著加入咖啡里的飴糖。

  「蘇漢澤,六九年出生,今年二十一歲,父親蘇雄,早年在天星碼頭做苦力,死於一場社團糾紛,母親方珍翠,在你父親死後,便下落不明。

  從小在保良屋邨跟隨伯父吹水達長大,十七歲開始從事社團活動。

  兩年前,因為社團恩怨,遠走荷蘭,一周前返還港島,疑似繼續從事社團活動。」

  尤佳鎮一邊攪拌著手中的咖啡,一邊如數家珍的把蘇漢澤的家底報了出來。

  蘇漢澤耷拉著眼皮,靠在審訊椅上,懶得去打理這個差婆。

  他不知道這個差婆搞什麼花樣,自己那些狗血的身世,他一點也不在乎。

  眼見蘇漢澤不為所動,尤佳鎮把咖啡放落在一旁。

  開始直奔主題。

  「告訴我,那天長洲海域,韓琛的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Madam,同樣的問題你們O記的黃sir已經問過我了。

  不過我不介意重新回答一遍,那天晚上我是出海吹風的,什麼都不知道!」

  「蘇漢澤,請你搞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況!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現在找你來,只是為了讓你配合調查韓琛的遺留案件,你做過什麼事情,我並不關心!

  告訴我,在船上你見到了哪些人,他們為什麼要炸掉韓琛的船?

  還有,韓琛的貨倉,到底是由誰在負責。

  另外韓琛兩天前在尖東被人槍殺,現場丟失了韓琛的一部手提電話,現在這個電話在哪?」

  這個差婆一連串的提問,不由得叫蘇漢澤有些想笑。

  這種人是怎麼掛上高級督察銜的?

  用這種方式辦案,她是不是以為自己有催眠術,能問出東西來就有鬼了!

  「Madam,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如果你們O記辦案全靠想像的話,那麼我無話可說!」

  尤佳鎮不以為然,她點了點頭,端起攪拌好的咖啡飲了一口。

  隨後用一副和煦地姿態對蘇漢澤說道。

  「今天晚上,缽蘭街休憩花園發生了一起兇殺案。

  死者就是兩年前和你恩怨的雷耀揚。

  我手底下有三個同事,是這起案件的目擊證人。

  當然,這樁案子是辦成意外墜樓,還是蓄意兇殺,就看你肯不肯和我配合了!」

  這個差婆不簡單啊!

  二十八歲的年紀,夠資格掛高級督察銜,辦起案來,頗有當年四大探長時代黑警的作風。

  蘇漢澤不禁抬起了腦袋,開始認真審視起坐在自己對面,這個短髮差婆起來。

  半晌,蘇漢澤朝尤佳鎮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自然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差婆的鬼話,什麼只辦韓琛的案件,和他蘇漢澤無關。

  一旦讓她抓到自己的把柄,只怕面臨的就會是對方的窮追猛打,功勞簿上又記上一筆豐厚的履歷。

  這種把自己作為別人成功路上墊腳石的事情,蘇漢澤是萬不會去做的。

  當下蘇漢澤點了點頭,作惶恐狀。

  開口對尤佳鎮道:「Madam,我老實交代。

  其實那晚我去長洲海域,是受人指使的!」

  「誰指使的你?!」

  尤佳鎮瞬間來了興趣,把面前的咖啡推到一邊,身子都不由得湊近了蘇漢澤幾分。

  「是麥里浩(港督)!」

  「古惑仔,請注意你的言辭!」

  「怎麼了Madam,就許你們差人妄加推測,不許我胡言亂語?」

  蘇漢澤嬉皮笑臉的回答,讓尤佳鎮這個高級督察頓感受到了侮辱。

  她臉上的表情再也不似剛才那般淡定,抽搐的嘴角,似乎在告訴面前的蘇漢澤,她非常的生氣。

  「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在這裡好好反省。

  如果明天在我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繼續以這種態度和我對話,我相信我們調查科其他的同事,會對今晚在缽蘭街發生的案件非常感興趣的。」

  尤佳鎮的語氣充斥著一股莫名其妙的盛氣凌人,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讓蘇漢澤感覺自己是一個等待她審判的犯人一般。

  蘇漢澤活動了下脖子,隨後冰冷的目光直逼面前的尤佳鎮。

  「Madam,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現在我是以一個守法市民的身份,在為你們差人辦案提供自己的一份力所能及的幫助。

  如果你非要一口咬死我做了什麼觸碰法律的事情,有證據你儘管釘死我好了!

  如果沒有證據,以後請不要來煩我,現在我有權拒絕你們的調查!

  如果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我會委託我的律師進行回答。」

  撇下這句話,蘇漢澤不再言語。

  按照慣例,在律師繳納保釋金之前,警署確實有權力扣留他四十八個小時。

  尤佳鎮沒有繼續和蘇漢澤廢話下去,端著咖啡便離開了這間審訊室。

  凌晨一點,這個差婆依舊是一臉亢奮的狀態,雖然蘇漢澤這邊審不出什麼名堂來,但自己的辦公室還有個人等著她去審呢!

  在尤佳鎮走出審訊室之後,她驚訝地發現芽子和方凱還守在外邊等候。

  「芽子,你怎麼還在這裡?」

  「Madam,要不然明天我請假好了,你以為個個像你,拼起來命都不要?

  這樣,反正今晚都到這個點了,今晚從缽蘭街帶回的這個古惑仔,不如我幫你去審好了。」

  芽子說著打了個哈欠,尤佳鎮的目光旋即落到方凱的身上。

  「方凱,你明天也要請假嗎?」

  「Madam,你們都沒有下班,我怎麼好意思回去。

  我在這裡陪你們,萬一有什麼事情,也能幫把手不是。」

  方凱心虛地答道,目光卻不斷在往芽子身上瞟。

  尤佳鎮見狀,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接著對方凱說道:「既然這樣,那麻煩你去樓下的夜市替我帶份碗仔翅上來,記得多加麻油。」

  「Yes madam!」

  打發走方凱之後,尤佳鎮也沒有閒著。

  睇了芽子一眼,便快步往自己辦公室趕去。

  尤佳鎮的辦公室內,黎婉此時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裡頭。

  儘管雙眼已經熬得通紅,但是她卻絲毫沒有任何的困意。

  此刻的黎婉最擔心的不是爛命華用命賺來的那筆安家費,被差佬颳走。

  她現在最擔心的是自己那個還不足三歲的孩子,一個人孤零零守在石峽尾的屋子裡,叫她為之牽腸掛肚!

  辦公室反鎖的門被打開了,尤佳鎮端著那杯咖啡,坐到了自己的辦公位上。

  她把咖啡放落在桌上,用一種冰冷的語氣對局促不安的黎婉問道。

  「黎婉,就在半個小時前,我們從你家裡搜出了三萬港紙的現鈔。

  根據我的調查,你在石峽尾那邊,一直靠出夜市賣魚丸,以及白天在街上兼職擦皮鞋營生。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收入勉強只能維持生計,我想你有必要和我解釋清楚,這三萬塊錢是從哪裡來的!」

  黎婉心中不免一陣慌亂。

  爛命華的安家費,前前後後一共二十二萬。

  前面十二萬,是爛命華直接交到她手中來的。

  剩下的十萬,則是有官仔森代為轉交。

  根據官仔森的建議,黎婉事先留了個心眼,提前把這筆安家費藏穩妥了。

  只留下三萬現鈔在屋邨的住處,準備辦完爛命華的後事後,用這筆錢在屋邨外頭租下個合適的鋪面。

  她只是沒有想到差佬的動作如此迅速,爛命華死在O記的班房裡還沒有一天,他們就上門把自己也一併抓了進來。

  黎婉畢竟不似那種滾刀肉般的矮騾子,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面前的情況,只得緘口不言,保持沉默。

  尤佳鎮顯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見黎婉不肯吭聲,繼續開口道。

  「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你孩子想想。

  你考慮清楚,三歲不到的孩子,大晚上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家裡。

  石峽尾那邊的治安不是很好,如果孩子出了什麼意外,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黎婉猛地抬起頭來。

  她眼泛淚花,用一種幾近哀求的口氣對尤佳鎮乞求道。

  「警官,我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我已經死了老公,孩子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請回答我的問題,這三萬的現鈔是從哪裡來的。

  回答清楚了,我自然會安排人送你回去!」

  黎婉用手抹了把淚花,牙齒狠狠地咬住了下嘴唇。

  這筆錢是爛命華用命給她們母子換來的安家費,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爛命華白白去死。

  「警官,這筆錢是爛命華之前賭馬贏回來的!

  港島賭馬是合法的,總不至於是非法收入吧?」

  面對黎婉的答覆,尤佳鎮自然是嗤之以鼻。

  她一邊翻看著桌面上的資料,一邊繼續詢問道。

  「據我所知,你老公李家華是一個有著八年吸毒史的癮君子。

  我不相信他這種人會有閒錢都賭馬,就算他賭馬贏了錢,我也不會相信他會把錢交給你!

  你的說辭漏洞百出,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

  早點把實話告訴我,你可以早點回去和你兒子團聚!」

  說著尤佳鎮抬起腦袋,靜靜審視了黎婉的表情片刻。

  旋即接著說道:「否則我有權向上級申請逮捕令,可能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你,你需要在港島找個熟人,替你去代為照顧兒子了。」

  作為一個女人,尤佳鎮最清楚黎婉的軟肋是什麼。

  這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脅。

  黎婉的身世她早就調查清楚了,她是十多年前從大陸偷渡過來的北姑。

  在港島這邊無依無靠,唯一的親人就是爛命華和她那個不足三歲的兒子。

  「警官,你為什麼一定要為難我們這種苦命人!」

  黎婉的心裡防線開始崩潰,她踉踉蹌蹌撐著身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撲通一聲,跪倒在尤佳鎮的面前。

  這一跪,非但沒有換來尤佳鎮的同情,反而讓她的目光更加為之鄙夷。

  「你知不知道你老公在犯罪?

  與其跪在我的面前,你不如老老實實配合我們警方,把這起案子調查清楚!」

  「警官,我求求你,放我回去吧,囡囡怕黑的,他好怕黑的……」

  崩潰的黎婉哭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只是尤佳鎮卻絲毫不為之所動。

  她從辦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扯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棉被,擺在了桌面上。

  再意味深長看了黎婉一眼,知道這個女人的心理防線,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我多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清楚,今天晚上就辛苦你睡在我辦公室的沙發上。

  希望到了明天早上,我能放你回去,母子團聚!」

  尤佳鎮刻意把『母子團聚』四個字眼咬的格外清晰,隨後面無表情的拉開辦公室的房門。

  緊接著,便是一陣反鎖房門的聲音。

  審訊室內,芽子推開房門,將緊束頭髮的髮帶摘了下來。

  一頭如同烏瀑的秀髮披散下來,使其俏皮中更增添了幾分女人的韻味。

  蘇漢澤不禁捉摸著下巴,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芽子,眼神充滿了警惕。

  「怎麼,O記審人,還有美人計的套路?」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們這些做古惑仔的,就是天生多生了條舌頭!」

  芽子白了蘇漢澤一眼,自然是看出了蘇漢澤眼中的戒備神色。

  但她卻並沒有詢問蘇漢澤什麼,只是把兩隻手趴在桌面上,回頭看了審訊室的大門一眼。

  而後對蘇漢澤說道:「昨天死在西九龍總部班房裡的那個爛命華,他老婆被尤姐帶過來了。

  尤姐想從她嘴裡套出爛命華的安家費,我知道你的律師很快就會來保釋你出去。

  你想想辦法吧,那個女人快要崩潰了!」

  蘇漢澤微微一怔,難道這又是O記差佬在給他玩反間計?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你用不著告訴我聽不聽得懂,madam辦案,很多流程是不符合規矩的。

  一碼歸一碼,她要查韓琛,查警隊的內鬼,沒道理要把黎婉這種苦命的女人牽扯進來。」

  面對芽子的發言,蘇漢澤自然而然選擇了沉默。

  他斷不可能因為面前的女人長相正點,就放鬆了對差佬該有的警惕。

  眼見蘇漢澤不開口說話了,芽子也沒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而是把頭埋在桌子上,用目光上下打量著蘇漢澤。

  「蘇漢澤,我其實很好奇,今天東星和你們洪興開片,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你是怎麼做到一個人面對五十多個刀手,全身而退還能把雷耀揚從樓頂丟下去的?」

  ……

  蘇漢澤回應的依舊是沉默。

  芽子笑了一聲,隨後坐了起來,拉直身子,伸了個慵懶的懶腰。

  其凹凸有致的身材睇得蘇漢澤都不由得為之眼熱。

  顯然芽子沒有離開的意思。

  蘇漢澤不說話歸不說話,她依舊自說自話地問道。

  「誒,我問你,如果像我這種女人去外頭混社團,一般能混到什麼位置?」

  「一般能混到夜總會的頭牌,再不濟也是個招牌響亮的樓鳳。

  當然,運氣好點,你也可以選擇跟我這種靚仔,吃香喝辣,每天躺著都有錢花!」

  蘇漢澤有些不勝其煩,他不知道O記的這些差人在給自己擺什麼龍門陣。

  現在他只想趕緊等律師把自己撈出去,他答應過爛命華,要照看好他的老婆!

  面對蘇漢澤的挖苦,芽子反倒是不氣不惱。

  「哇,有沒有搞錯,我可是在飛虎隊受過特訓的,你知不知道我身手有多犀利?

  點解你大姐十三妹能在缽蘭街做話事人,而我就只能成為你嘴裡的樓鳳,頭牌?」

  「Madam,出來混不是靠能打就行的!

  你以為你身手有多犀利?

  我可以毫不客氣的和你講,像你這種女人,我一個人打八個根本不是問題!」

  「你認真的?」

  「不然你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今天晚上要不是因為你胸口掛著那枚證件,單憑你拿槍指著我的腦袋,我能把你打到你老母都認不出你!」

  只要不聊自己涉案的那些破事,蘇漢澤發現和面前這個女人聊天也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只不過他這句話說出口,芽子的目光黯然了一下。

  旋即她苦笑道:「你就算不打我,我老母也認不出我來的。

  她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這……」

  蘇漢澤心中瞬間泛起一絲罪惡感,隨後只得收斂起乖張的態度。

  鄭重道:「抱歉,你剛才也說過了,我們這些矮騾子,天生多生了條舌頭,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啦,我老母是因為患病去世的,不像你,三歲的時候,就被自己母親遺棄。

  至少我認為,比起你來我還是幸運的多,起碼我還是知道,我母親是愛我的!」

  蘇漢澤不免一陣臉黑,他老母的,在O記當差的果然沒一盞省油的燈!

  「Madam,我收回我剛才的那些話,你這種人如果出門混社團,很容易挨打知不知道?」

  篤篤篤——

  此時審訊室的門被人敲響了。

  芽子看著佯裝慍怒的蘇漢澤,不禁咯咯笑了一聲。

  旋即對著外邊喊了一聲。

  「誰啊?」

  「芽子,是我!」

  外頭傳來了方凱的聲音。

  「我在替madam審人,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我看你一晚上沒有吃東西了,剛才給madam帶宵夜的時候,順便也給你帶了一份。

  你要不先出來吃點東西?我來幫你審人?」

  「多謝了方凱,我晚上一向不吃宵夜的。

  你留著自己吃吧,我得抓緊時間,趕緊審人。」

  「那……我給你泡杯咖啡?」

  「都說了不用了,方凱,你趕緊回去吧,明天你還要開工呢!」

  二人的一番對話,聽得一旁的蘇漢澤想笑。

  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這個O記的組員,顯然對他這個正點的師姐頗有意思。

  但怎麼看這個師弟,都帶著點舔狗的味道在裡面?

  打發走方凱之後,芽子立馬又換上了一副笑眯眯的嘴臉。

  她用一種頗為真誠的目光看著蘇漢澤,開口道。

  「蘇漢澤,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不能!」

  蘇漢澤義正言辭的拒絕道。

  「喂,我還沒有說讓你幫什麼忙呢!」

  芽子拉長雪白的鵝頸,嬌嗔道:「萬一我是想問你,能不能陪我去看場電影,逛逛街呢,你也要拒絕我嗎?」

  「缽蘭街那邊也有做男妓的生意,但是我是從來不沾的。

  如果你鍾意讓我做鴨,看在你長相正點的份上,我可以勉強破例一次。

  逛街一千蚊一次,看電影兩千蚊一次,當然,可以免費贈送過夜服務,膠笠的錢由我來出!」

  蘇漢澤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隨後一改語氣。

  「當然,你大晚上的費勁心機陪我吹水,一門心思想讓我放鬆對你的警惕,肯定不會是為了釣凱子這麼簡單吧?

  Madam,我承認你很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鍾意和你閒聊這麼多唔相干的事情。

  我勸你不要多費口舌了,今晚的閒聊到此為止。

  從現在開始,在我的律師到來之前,我不會和你們這些差人多說一句話!」

  芽子還未說出口的話,直接就被蘇漢澤堵死在喉嚨里。

  沒有辦法,她只得尷尬地朝蘇漢澤笑了笑,隨後起身。

  在出門之前,不忘再提醒蘇漢澤一句。

  「你最好還是想想辦法,以我對尤madam的了解,黎婉這個女人最遲在明天下午就會被她整到崩潰。」

  說罷,芽子調頭就離開了審訊室。

  凌晨三點二十分,蘇漢澤風塵僕僕的被律師從灣仔帶了回來。

  在缽蘭街的一處時鐘酒店的套房內,蘇漢澤見到了早先被律師從西九龍警署保釋出來的吉米仔。

  吉米仔此時正坐在套房內的沙發上,見到蘇漢澤之後,他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

  二人本來就是熟人,反倒是由邱漢傑這個大狀出面,替二人做起了介紹。

  「李家源先生,這位就是我的委託人,蘇漢澤先生!

  我曾經聽蘇先生提起過,你們之前本來就是老熟人了。」

  說罷邱漢傑扶了扶鼻樑上的黑框眼鏡,開口對蘇漢澤說道。

  「蘇先生,我很欣賞和您這種優質客戶進行合作。

  作為回報,我覺得為您破例一次,以後您有什麼官司,需要我代為處理的話,我將為您取消按時計費的談話規定。」

  五十萬對於邱漢傑這種大律師而言雖然不算多,但這五十萬賺的屬實有些過於簡單!

  簡單到邱漢傑覺得不額外為蘇漢澤多做點什麼,這筆錢都拿的不安心一樣。

  但是蘇漢澤並未覺得給到這麼多錢有什麼不妥。

  律師和醫生,是最受矮騾子尊敬的兩個職業。

  前者是因為矮騾子大抵幹些撈偏門的營生,一旦吃了什麼要緊的官司,需要律師代為出面撈人。

  後者更加簡單,矮騾子打打殺殺,只要被送到醫生面前,是死是活還是殘廢,哪怕是社團的龍頭老頂,也沒有拿捏自己生死的醫生大嗮!

  「邱律師,我確實是還有一件事情要委託你去辦一下。

  方才在回來的路上,我已經和你講過了,石峽尾屋邨的那個女人,曾經因為……」

  「好了蘇先生,你什麼都不知道!」

  本著儘量不要和律師撒謊的原則,蘇漢澤本打算找個合適的理由,讓邱漢傑把黎婉從灣仔撈出來。

  但是邱漢傑非常識趣地打斷了蘇漢澤的訴說。

  他一本正經地對蘇漢澤說道:「我們港島大律師公會,也並不只是見錢辦事。

  為了維護律政集體的榮譽,有時候我們更樂意替那些貧苦的市民提供無償的法律援助。

  依我來看,黎婉這個女人就挺可憐的。

  根據您之前的描述,我不僅可以把人從警署撈出來,更可以向公共安全科發起指控,他們辦案的方式完全是不符合流程的!

  哪有在沒有合法手續的情況下,就肆意對市民的住處進行搜查的?

  這種行為,告他們一個入室搶劫都不過分!」

  「邱律師,我只需要你替我把人撈出來,然後把O記違規辦案的相干證件搜集好就行了。

  俗話說的好,民不與官斗,我並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過難看。

  至於酬勞方面,我也絕不會讓您做公益的。

  明天下午,我會安排人再送八十萬的現鈔過去,麻煩邱律師費心了!」

  老實說,O記C組的這種辦案風格,確實讓自己非常不爽。

  但是目前來看,尤佳鎮那邊也只是在扮演一個各司其職的角色。

  而且他目前不想讓O記知道自己和爛命華的死,牽扯上什麼干係。

  一旦讓邱漢傑大操大辦,利用O記違規辦案的證據把尤佳鎮釘死,那就等於自己變相承認了自己和爛命華的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到時候麻煩非但不會消失,還會鋪天蓋地的接踵而至,這並不是蘇漢澤願意看到的。

  不如把C組的把柄先攥在手中,或許能讓這個一心想往上爬的差婆投鼠忌器,稍微收斂一點。

  邱漢傑聞言,訟棍的本性顯露無疑。

  朝著蘇漢澤點了點頭,語氣不由得更顯尊敬:「蘇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

  時間不早了,我抓緊時間去灣仔把人撈出來先,回見!」

  「回見!」

  隨著邱漢傑離開,吉米仔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表情複雜的看著蘇漢澤,開口道:「澤哥,元洲仔的事情,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既然做了,自己就不怕認。

  如果吉米仔在了解到是自己把他從警署撈出來後,還猜不到這些事情都是自己布的局,那也就意味著吉米仔根本不值得自己花這麼多心思,把他從和聯勝挖過來。

  「澤哥,為什麼要這樣做?

  現在阿公和大埔黑都還被關在裡邊,他們認定了就是我用他們的船走私毒品!

  哪天他們從警署出來,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吉米仔,和聯勝的律師沒有你想的那麼蠢。

  走私毒品的爛命華,已經在班房裡死了,所有的罪名都會由他全部扛下,大埔黑不會有事,龍根也不會有事!

  如果實在擔心他們要找你的麻煩,也沒有那麼簡單,我撐得住你!」

  吉米仔有些心灰意冷:「澤哥,其實那天你到深水涉來找我聊天的時候,我就已經認真想過你說的那些話。

  我也不想替森哥還有阿公他們做事,但是沒辦法,我不想得罪任何人!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這幾年攢下來的大半家業,都在深水涉那邊。

  就算我從和聯勝出走,我之前積攢的那些資產,人脈,全部都清零了!」

  蘇漢澤也坐到了沙發上,掏出支煙,吧嗒一下點上。

  吐出口濃郁的煙霧,緩緩對吉米仔說道。

  「你在深水涉混了不過短短三五年,就成為了龍根和官仔森手上的一顆搖錢樹。

  而同樣做過我大佬的官仔森,在深水涉混了十五年,混成了一個食粉的爛賭鬼!

  你好好考慮清楚,不是你吉米仔夠好彩,得到深水涉那班人的器重,才攢下的這些家業。

  而是你吉米仔夠犀利,你這種人,在哪裡都能出人頭地!

  繼續留在深水涉,只會被那群廢柴拖累!」

  吉米仔無言,但緊鎖地眉頭,已經在告訴蘇漢澤,他是認可蘇漢澤的說法的。

  好不容易把吉米仔從和聯勝挖出來,蘇漢澤自然不會只給吉米仔開空頭支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