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賓尼虎

  第5章 賓尼虎

  官仔森打了個哈欠,用手擤了下鼻子。

  眼神稍顯空洞地看著面前的盲蛇道:「盲蛇,你見鬼了?什麼喪澤?」

  盲蛇一看到自己大佬這副摸鼻抓耳的樣子,就知道官仔森毒癮又要上腦了。

  但是龍根囑咐他去缽蘭街搵蘇漢澤過來,自己又被驚破了膽,哪裡還敢去缽蘭街自找麻煩。

  只得深吸幾口氣,讓自己的心率平復下來。

  而後對官仔森說道:「森哥,蘇漢澤啊,就是兩年前在你手底下放貴利,後來去駱克道收數,被東星開了暗花,跑路去荷蘭的蘇漢澤啊!

  他一回來就找人來深水涉刮我,我這根手指,就是被他逼著砍下來的。

  還有阿公的揸數殺魚晨,現在不知道是死是活,大佬,你要撈我一把啊!」

  盲蛇說著朝官仔森揮舞著自己左手那隻剛縫好的斷指,但是官仔森還是一臉的茫然。

  「原來是喪澤啊,痴咗線,他之前雖然在我這掛的名,但是他是幫阿公做事的,你去找阿公啊!」

  盲蛇急眼了,看著漠不關心的官仔森,只得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

  他當即從口袋裡掏出了剛用自己項鍊兌來的幾張鈔,塞到了官仔森的手中。

  「森哥,我知道你肯定在火牛的場子裡賭,你手上的那點錢,肯定不夠你快活的。

  這四千五百塊,是我拿來孝敬你的一點心意。

  你幫幫忙,煩請大佬你幫我去缽蘭街跑一趟,傳句話告訴喪澤,就說阿公今晚在元盛屋邨的麻雀館等他就行了。」

  官仔森看著盲蛇遞來的幾張駝背仔,當即接了過來,二話沒說,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隨後點頭道:「我畢竟是喪澤的大佬,相信他這點面子還是肯給我的。

  盲蛇,你現在去海壇街幫我找下吉米仔,讓他打電話給大埔黑,抓緊時間送點貨過來。

  記得告訴吉米仔,不要和大埔黑說是我拿的貨,不然大埔黑不肯給的!」

  說著官仔森猛地吸了吸鼻子,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拍拍盲蛇的肩膀,快步往缽蘭街方向走去。

  缽蘭街,登打士酒吧內。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這間位於缽蘭街的音樂酒吧,已經流連著不少裝成OL的風俗女,在酒吧各處物色著合適的凱子。

  蘇漢澤坐在一處靠窗,可以隨時觀望街景的位置,手中端著一杯調好的『生命之水』,雙目注視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正是整個西九龍赫赫有名的賓尼虎韓賓!

  其實和自己印象中,電影裡的那個連頓酒錢都掏不起,寒酸到和西環的巴基去做小巴生意的韓賓不同。

  眼前自己的這個姐夫,是港島社團實打實的猛人。

  國際大鱷,東南亞地區知名軍火商,當年洪興的龍頭蔣天生用一整個堂口的地盤,換這個男人過檔到洪興。

  這,就是面前這個男人真正的身份!

  此時的韓賓正在擺弄著一支『大衛杜夫』,嘴裡和蘇漢澤在侃侃而談。

  與此同時,身後當即有馬仔低身上前,用Zipoo給韓賓點燃了這支雪茄。

  「嘶——」

  一口濃郁的煙霧自韓賓口中噴出,韓賓愜意地往椅背上一靠,面向蘇漢澤。

  開口道:「漢澤,你這衰仔的脾氣,我也是有了解過的。

  真的不跟我去葵青開工,要留在缽蘭街替你大姐打理生意?」

  蘇漢澤點了點頭:「賓哥,我想好了,你手底下臥虎藏龍,我跟著你去葵青開工,就算搭著你的關係上位,恐怕也沒有哪個服我。

  倒不如留在缽蘭街幫我老姐,她剛在缽蘭街響朵也沒多久。

  這樣興許我出頭還快一些,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我挑,你要搞清楚,缽蘭街這地方才是真正的臥虎藏龍,想在這裡立足,沒有本事是不行的!」

  韓賓笑著開口道,看向蘇漢澤的眼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欣賞。

  蘇漢澤同樣報以韓賓一個笑臉,只是點了點頭,沒有選擇再去接話。

  韓賓低頭想了一下,最後拍板道。

  「剛才和你聊了那麼多,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你的事情就是十三妹的事情,十三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大姐現在手底下也沒什麼人,我從我的堂口再借一隊人給你,供你在缽蘭街立足。

  另外刀仔擎我和他說過了,近段時間就跟著你在缽蘭街開工!」

  蘇漢澤聞言,當即擺手。

  「賓哥,給我大姐睇場這種事情,有我在就足夠了,犯不著讓刀仔擎來搶我的風頭吧?

  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倒不如把公子俊借我一段時間。

  他當年是做姑爺仔出身,你也懂得嘛,在缽蘭街這個地方,單靠能打可混不下去。」

  韓賓當即沒有廢話。

  夾著雪茄的手扣在了桌子上。

  道:「有骨氣!你大姐去年上位的揸fit人,洪興裡頭可是不少人在背後嚼舌根!

  這群撲街當面不說,背地裡一個兩個都不服氣。

  冚家鏟,我韓賓鍾意的女人有幾斤幾兩,我自己心裡沒數?

  好好幫你大姐打理生意,不要丟你大姐的臉!」

  「放心啦賓哥,我心裡有數。」

  蘇漢澤說著也往嘴裡丟上一支紅萬,笑著道:「我其實沒有搞懂,我大姐當年在旺角,被人叫做男人婆。

  你到底是怎麼看上她的?」

  「你個撲街仔,我都不敢在你姐面前說這句話。」

  韓賓說著警覺地往身後看了幾眼,隨後探起身子湊到蘇漢澤的身前。

  低聲道:「你不懂啊,我這人就喜歡訓烈馬,性子越烈我越鍾意……」

  說罷韓賓站直身子,做若無其事狀,從兜里摸出一隻手錶,擺在了蘇漢澤的面前。

  朗聲道:「這隻勞力士,算作是我給你這個小舅子的初次見面禮。

  這隻表雖然不貴,但你在缽蘭街搵水,戴著這隻表,就等於告訴別人,你是我韓賓罩著的人!

  至於以後你出頭了,看不上這塊表了,不管要換成百達翡麗,還是江詩丹頓,那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我希望你記住一句話,有什麼樣的本事吃什麼樣的飯。

  人,一定要靠自己!」

  蘇漢澤當即起身,從韓賓手裡接過這塊手錶,拉直錶帶,徑直扣在了自己左手的手腕上。

  點頭應承道:「多謝賓哥關照,你的話我記住了!」

  韓賓點了點頭,說到底,他是愛屋及烏,才格外對這個之前素未謀面的小舅子格外關照。

  眼下見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韓賓咬著嘴裡的雪茄道。

  「我約了人談生意,就不陪你多聊了。

  晚點我會讓公子俊點人到缽蘭街來和你開工,就在你阿姐給你的那處場子碰頭,你記得留意一下電話。」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韓賓便帶著一干馬仔離開了這裡。

  「唔,有個霸氣的姐夫,感覺還真不錯啊!」

  韓賓走後,蘇漢澤獨自一人坐在了位置上,翻看起被自己戴在手腕上的那塊勞力士,心中對韓賓的好感度不由得上升了幾分。

  這個姐夫對自己可謂是盡心盡力了。

  自己剛回到港島第一天,又是借兵又是送表的,生怕自己在缽蘭街的爐子支不起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十三妹這邊也沒少對自己關照。

  下午剛替自己擺完台子,便把其在缽蘭街三家歡場的睇場權交給了自己負責。

  值得一提的是,這三家歡場,包含夜總會,時鐘酒店,桑拿房,全部都是由十三妹自己注資的。

  正當蘇漢澤準備拿起擺在桌上的手提電話,回到自己住處去和公子俊碰頭的時候,酒吧門口忽然跌跌撞撞走進來一個人。

  四處張望一番,瞧見剛剛起身的蘇漢澤之後,驚喜地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蘇漢澤也一眼看清了門口的來人。

  輕微發福的身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囊腫的眼眶裡嵌著一對死魚眼一般的眼珠子。

  正是自己兩年前的拜門大佬——官仔森。

  「喪澤,喪澤!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你了!」

  直到跑到蘇漢澤的跟前,官仔森還在神經質一般地重複著這兩句話。

  蘇漢澤看了官仔森一眼,倒是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森哥。」

  其實官仔森這個道友和自己倒沒有什麼過節。

  相反,兩年前的官仔森,雖然嗜賭,卻沒有染上毒癮。

  除了時常問手底下做細佬的要兩閒錢去賭場玩玩,基本上從不和他們這些小弟擺大佬的派頭。

  甚至有時候,蘇漢澤仲能響著官仔森的朵去外頭搞事,所以蘇漢澤對這個爛賭鬼,談不上有什麼壞印象。

  「喪澤,我來是給阿公帶話的,他想要見你,讓你馬上去深水涉找他。」

  官仔森機械式的重複著這段話,說完轉頭就要走,似乎腦殼裡的毒蟲已經在隱隱作祟,隨時要鑽破他的顱骨,從裡邊爬出來一般。

  蘇漢澤敏銳地捕捉到了官仔森的異常。

  當即伸手拉住了準備離開的官仔森。

  「慢著森哥!有些話,大家坐下來慢慢聊完也不遲。」

  「唔!」

  官仔森轉過身來,使勁地搖晃了下腦殼。

  旋即伸出右手指著自己的腦袋道。

  「喪澤,我頭疼!

  有什麼話,等我回去吃完藥,大家在阿公那邊慢慢聊好不好?

  我要回去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