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四海有些失望，他以為聞鴻浩打電話，是告訴他已經替兒子報仇了。

  沒想到得到的竟然是人走了。

  他此時比聞鴻浩還著急：「稍等。」

  說完掛了電話，在電話簿里翻找一陣，找到一個號碼撥打了出去：「我讓你給我查的消息，查到了嗎？」

  聽筒里傳來一個男人惶恐的聲音：「查到，只是跟預想的有些不一樣。」

  不一樣？

  聞四海皺起眉頭：「怎麼不一樣？」

  他原本以為賣姜的只是普通農戶，後來慢慢地察覺出不錯，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賣姜的，一定是大家族派出來的。

  否則根本沒有資格跟聞家叫板。

  現在竟然出現跟預料不一樣的情況，他不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電話里那人慌張地解釋：「賣姜的叫劉在城，二十六歲，江口市人工智慧專業本科生，家住江口市蘭山區文姜鎮劉家村，父親劉一手……

  總結出來就是一句話，就是一個農民。」

  聞四海有些不信：「他敢動手殺我兒子？」

  聞家的生意都是跟農產品有關係，他遇見的農民太多了，大多都是無錢無勢，他們就算是被欺負，也只能選擇忍讓。

  除了愣頭青，沒有人願意硬鋼。

  他不信這個叫劉在城的敢殺人。

  電話里傳來緊張的聲音：「對不起，聞總，我還沒有說完。

  動手的是另外一個人，我們根據攝像頭捕捉的圖像去搜索，得知他叫葉長青。

  這個人跟劉在城有著一樣的家庭背景，不一樣的是他曾經開過公司，雖然營業額很小，但還算是成功，後來他老婆帳目有問題，他頂替老婆坐牢。

  出獄後，他老婆跟他離婚了。

  我就查到這些消息。」

  聞四海終於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對了：「他……他不是修者家族的人？」

  電話里傳來有些慌張的聲音：「聞總，我盡力查了，確實不是修者家族。

  我接下來還會繼續往下查，但目前為止，查到的只有這些。」

  聞四海心中震驚：「怎麼可能？

  不是修者家族他怎麼敢挑戰聞家？

  就算是我兒子被偷襲，但聞鴻生帶去那麼多人怎麼死的？

  你他媽給我解釋一下，武館裡那些格鬥高手，都是怎麼死的？」

  他是真的生氣了，明顯那個叫葉長青的就是修者，而且是某個家族培養出來的格鬥高手。

  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但這個傢伙竟然什麼都沒有調查出來。

  電話里的聲音開始顫抖：「我……我真的就查到這些，我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和資源，只能查到這些。

  也許……也許有修者家族暗中出手，我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查。」

  聞四海想罵娘，查了這麼久，跟沒有查沒區別，不過此時他沒有時間計較：「我想問一下，葉長青現在的位置。

  他現在去了什麼地方，只要你告訴我這些。

  其他的就不要調查了。」

  他剛說完，電話里就給出了答案：「他十分鐘前剛進入市場，此刻就在那輛賣姜的汽車上。」

  聞四海冷哼一聲：「算你還有一點用，趕緊給我調查葉長青的背景。

  如果查不出來，就給我滾蛋，我這裡不養庸人！」

  掛了電話，他再次撥通聞鴻浩的電話：「人找到了，在市場，我給你把定位發過去了。」

  聞鴻浩一臉殺氣地道：「太陽過山之前，我送他上路。」

  聞四海準備掛電話，聽到這句話，他覺得有必要叮囑幾句：「我相信你殺他很容易，但市場人多眼雜，白天動手不合適。

  晚上動手吧。

  殺之前問出他背後的家族！」

  聞鴻浩冷著臉道：「讓他活到天黑。」

  市場。

  空空蕩蕩的。

  近幾日市場內總是死人，上午忙碌過後，下午就沒人了。

  就連那幾個蔬菜沒有賣完的商販，也把汽車撂在市場了，人早早地就走了。

  葉長青坐在車裡跟劉在城道：「感覺整個市場，就剩下咱們兩個人了。」

  劉在城有些擔憂地道：「人少了，感覺有些不自在，我莫名地有些心慌，要不咱們……白天再來吧。」

  葉長青擺擺手：「你走吧，找個酒店住下，我今晚住這裡了。」

  劉在城拍著胸口道：「我現在膽子大得很，死人也見過了，沒什麼能嚇到我。」

  葉長青點點頭：「那你就在這看著吧。」

  劉在城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感慨：「我只是想售賣自己地里種植的鮮姜，沒想到碰到這這麼多事情。

  感覺跟打仗一樣，如果出來時候，就知道這樣，我絕對不會再回農村。

  我會聽我爸的。」

  這一刻，他覺得劉在城，這個名字特別好。

  在城裡打工，雖然是當牛馬，但只是累，不要命。

  現在太危險了。

  葉長青莫名的有些煩躁，他家是種地的，因為住在城郊，售賣蔬菜方便，小時候地里會種植一些蔬菜賣錢。

  他經常陪著爸媽去集市上賣菜，對集市很熟悉。

  那時候賣菜的交通工具五花八門，有蹬三輪車的，有趕牛車的，還有拉架子車的，甚至有人把自行車當三輪車用。

  二八大槓的自行車，兩側和后座上，可以裝載二百斤蔬菜。

  也有大卡車，但極少，都是從外地販運過來的蔬菜。

  那時候賣菜隨意，比如賣韭菜，他賣八毛，顧客說一句前面賣五毛，他趕緊去前面打聽一下，然後回來改成五毛。

  很自由，也很隨意，但現在似乎全變了，農民太多的利益被人搶走了，只剩下吃苦倆字，沒人願意搶。

  兩個人都坐在車裡不說話，時間隨著光線的變暗無聲流逝。

  直到最後一縷陽光消失。

  天徹底地黑了。

  偌大的市場中，只有兩盞應急燈，也僅僅能照亮一個角落。

  葉長青正在發呆，突然劉在城指著大門的方向：「有人過來了。」

  葉長青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

  大門口停車自動收費系統的燈仍然亮著，這是為了掃描汽車號碼牌的。

  借著明亮的燈光，一個留著四六分髮型的男人正往裡走，男人穿著黑色的短袖，黑色的褲子，鞋子卻是白色的。

  距離太遠，根本看不見清楚長相。

  雖然看不見對方的眼睛，但他有一種直覺，那個男人正在看過來。

  這是一種直覺。

  劉在城有些不敢確定：「他進來了，是來找咱們的嗎？」

  葉長青搖搖頭：「不是，不是找咱們，是來找我，你在車裡不要下去。」

  說完推開車門跳下汽車。

  劉在城愣了一下，隨後有些不服氣：「咱倆是一起的，我和你一起下去。」

  劉在城覺得子級一個大活人，被看扁了，多一個人多一把力氣。

  二打一，比一個人單挑勝算更大。

  葉長青往前走了兩步，聽到劉在城跟上，皺了一下眉頭，但他並沒有說話，迎著來人走去，距離三米的距離停下腳步：「你是來找我的？」

  聞鴻浩借著微弱的光線，能夠看到葉長青和身後另外一個人的大致輪廓。

  竟然是兩個人。

  他心中冷笑，對於他來說，兩個人和一個人是一樣的。

  但他殺人之前，必須先搞清楚一件事：「聞家的蛋糕，不是什麼人都能打主意的。

  你突然來搶聞家的蛋糕，總要報個名號吧。」

  葉長青挑了挑眉，回頭看了一眼劉在城，見劉在城沒有說話的意思，他才開口：「聞家的蛋糕？

  你在說什麼？

  我只想賣自己地里種植的姜，我賣我家的姜，怎麼就成了你們的蛋糕？」

  你家？

  聞鴻浩像是聽到了笑話，明明是武修家族的人，非要把自己扮演成農民。

  當著他的面還要演戲，他冷笑道：「如果你是農民，你是一個種姜的農民。

  你就應該老老實實在家種地，老老實實地在農村待著。

  賣姜利潤很高，很賺錢。

  但水很深，你沒資格，你也不配分一杯羹。」

  葉長青眼神陡然變得犀利：「我辛辛苦苦種植的姜，年頭忙得年尾，憑什麼我沒資格？」

  聞鴻浩見葉長青還在繼續演，漸漸地沒有了耐心：「既然你就要用農民的身份和我聊。

  那你就要認清楚一個事情，這個世界的利益分配，從來不是用辛苦和勤勞作為標準的。

  也不是用美德和善良作為標準的。

  這世界強者為尊，我聞家有錢有權有拳頭，我掙再多錢都是應該的。

  你種植的姜怎麼了，你除了辛苦和勤勞你有什麼？

  你掙不到錢活該！」

  葉長青聽得肺都要氣炸了：「只有你有拳頭嗎？

  老子也有！」

  聞鴻浩冷聲道：「你……你以為你很厲害？

  不要以為你能殺掉聞鴻振就覺得自己厲害，更不要以為一個人殺了聞家幾十個格鬥高手就厲害。

  我告訴你，在我面前，你連我一拳都接不住！」

  葉長青雙手握拳，渾身的怒火在熱血里奔騰，剛要出手。

  聞鴻浩突然伸手攔住：「動手之前，你告訴我一件事，你是哪個家族的人。

  大家都是武修，做事不要遮遮掩掩，咱們擺正車馬。」

  葉長青冷聲道：「我說過，我是農門的。」

  聞鴻浩皺起眉頭，從來沒有聽說農門，他傲然地看著葉長青道：「好，看你敢自報家門的份上。

  我今天只出一拳。

  我這一拳打你的心臟，拳法叫猛虎拳。

  一拳破心，必死殺招！

  其實你知道也沒有用，在真正的速度和力量面前。

  你知道也無法抵擋！

  你接不住！」

  說話間他一步步地走向葉長青，他身上充滿了必勝的自信和壓迫的氣勢。

  他這是對自己常年修煉的自信。

  他從練武到現在，從未輸過，而且每一次都贏得很輕鬆。

  葉長青站著沒動，右手拳頭慢慢伸出，擋在了身前。

  聞鴻浩嘴角露出冷笑，欲出拳，先收拳，有足夠的距離，拳頭才能更有力。

  眼前這個傢伙竟然把拳頭伸到了身前。

  根本沒有足夠的加速距離，這已經不是拳頭，只能算是一個拳架。

  一拳就打散的拳架。

  看著已經到了攻擊距離，他的眼神陡然變冷，突然一個箭步前沖，藉助腳下發力，腰部扭動，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拳頭上。

  朝著葉長青的心口轟了過去。

  葉長青全身一震，右拳迎著對方的拳頭對轟過去。

  聞鴻浩見狀嘴角露出冷笑，發不出力量的拳架，竟然妄圖接他這一拳，簡直是找死。

  他一咬牙，拳頭再次加速。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拳在空中碰撞。

  咔嚓~

  一聲骨折的聲音響起。

  兩個人同時後退了一步。

  聞鴻浩見狀，冷笑道：「我凝聚全身力量的一拳，你竟然敢接。

  拳頭骨折了吧~

  我這一拳的力量不是你……」

  他說話間自信舉起拳頭，可是他的胳膊抬起來了，拳頭從手腕處九十度下垂。

  像是沒有一點力量地掛在那裡。

  他愣了一下，突然發出悽厲的慘叫聲：「啊，痛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