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四海像是發瘋一樣地咆哮,那聲音像是一頭野獸,喊叫聲已經嘶啞,但他還在歇斯底里地喊叫。
他臉上的表情猙獰,眼睛通紅,額頭和臉上鼓起道道青筋。
喊叫的時候就連身體都在顫抖。
長尾泉美正在哭泣,看到聞四海的狀況,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她很害怕這個男人,控制不住情緒,對她出手。
呂語輕在旁邊提醒:「四海,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你控制一下情緒。
這位姑娘懷了,懷著鴻振的孩子。
你別嚇壞了她。」
聞四海胸口劇烈起伏,仍然處於情緒激動的狀態,但聽到這句話,就不再喊叫,看了一眼長尾泉美的肚子。
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自己的腔調:「殺我兒子的是什麼人?
他叫什麼名字?」
長尾泉美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我不知道,頭一天,管理市場的亮哥過來。
說是有人在那個市場賣姜。
他用盡了各種手段,就是無法把人趕走。
鴻振就打了一個電話,讓市場辦的人幫忙。
沒想到第二天就這樣了。
嗚嗚嗚,他們手段太狠了,一定不要放過他們。」
聞四海已經冷靜下來,但感覺身體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量一樣,連站著的力量都沒有,他彎腰扶著茶几,坐在沙發上。
而後對呂語輕道:「先領她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息。
我想想接下來的事情。」
呂語輕衝著長尾泉美招呼一聲:「來吧,先跟我來。」
長尾泉美知道已經邁出了第一步。
只要讓她在這個家住下,她就有辦法一直住下去,她哭著對聞四海道:「叔叔,請你一定要替鴻振報仇。
不要放過那個兇手!」
聞四海擺擺手,讓呂語輕拉著長尾泉美離開,他掏出一根煙,慢慢地點上。
沒有人知道,他心如刀割。
沒有人能體會到被要了半條命的感覺。
聞家是一個大家族。
他爺爺弟兄四個,他爸爸弟兄三個。
他弟兄五個。
為了拿到家主之位,他費盡心機,好不容易站穩腳跟,然後開始培養兒子。
現在兒子死了。
一年幾千億的生意,家主的權柄,傳給誰?
他用力地抽菸,幾口下去,一根煙就燃盡了。
他扔掉菸頭,掏出電話,在電話簿里找到一個叫聞鴻海的名字。
撥通了電話:「喂,鴻聲嗎?」
一個男人帶著討好的語氣道:「二爸,你怎麼突然想起我了,有事情您只管吩咐。
我保證讓叔叔滿意。」
聞四海以前是不喜歡那個傢伙,主要是因為太沒骨氣。
說話總是討好他,一副下賤坯子模樣。
本地人有稱呼叔叔為爸的風俗。
比如說他是老二,聞鴻聲的爸爸是老大。
聞鴻聲可以稱呼他為二爸。
但這都是上一輩的習俗,從普及普通話開始,年輕人都稱呼爸爸的弟弟為叔叔。
可是這個傢伙,每次稱呼他為二爸。
他見了聞鴻聲也會很熟絡的模樣。
似乎格外地親熱。
但打心裡,他是看不起聞鴻聲的。
從各個方面比較,他不不如自己的兒子。
他沒有兒子自信,沒有兒子帥氣,沒有兒子修為高。
兒子那股子高人一等的傲氣。
聞鴻聲更沒有。
但現在唯一的兒子死了,他顧不得那麼多了:「鴻海,小輩中,我一直很喜歡你。
除了鴻振,我幾乎把你當作半個兒子看待。
現在,我想把你當作我的親兒子。
你願意嗎?」
電話里的生意一愣,隨後道:「二爸,你就是我的親爸。
我跟你說一句心裡話,我打心裡就覺得跟你親。
我跟我爸爸的關係,很疏遠,平時也沒有共同語言。
如果不是戶口本上寫著,我和他是父子。
我一直以為我是你兒子。」
聞四海聽得心中舒暢了:「你現在過來吧。
我要把聞家的未來交給你。」
說完掛了電話。
想讓狗看家,就要先餵肉。
想讓人辦事,就要許給他好處。
想讓人賣命,就要把他做夢都想的東西給他。
他現在就想讓聞鴻聲帶人為兒子報仇。
當太久家主之位,他做事習慣讓別人去做。
打打殺殺的事情,他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動手了。
嗒嗒嗒…
身後響起腳步聲。
聞四海回頭看去,見呂語輕走過來,他壓低聲音道:「那女人你覺得怎麼樣?」
呂語輕表情複雜地道:「不知道,她似乎很難過,哭哭啼啼的。
還不停地提孩子的事情。
我問她幾個月了,她說前天驗孕棒驗出來的。」
聞四海表情複雜地道:「如果他生出來孩子……打個比方,她真的懷了鴻振的兒子。
也是孫子輩的。
無法接手聞家家主之位。
可惜了,如果是你懷孕,如果生個兒子。
也許能接手家主之位。」
呂語輕臉色微變:「什麼意思,把我趕走,讓她給你當老婆?」
聞四海愣住,想到長尾泉美的身材,莫名的身體涌動著燥熱。
隨後他搖搖頭:「胡說什麼,她是我兒子的老婆。」
說到這裡,他突然眼前一亮:「如果她生了孩子,對外就說是你生的。
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呂語輕瞪了聞四海一眼:「這麼說,還不如我和你生一個。
我又不是不能生,不用他代勞。」
說話間一把摟住了聞四海。
聞四海感受著火熱的嬌軀,剛才全身失去的力量似乎一點點回到了身體裡。
想到兒子的死,他身體涌動著生的衝動。
他眼神逐漸變得瘋狂,一把抱起呂語輕轉身進入一個房間,關上房門,回頭一把撕開了呂語輕的衣服,然後就撲了上去。
許久之後。
聞四海仰躺在床上,開著天花板發呆。
呂語輕輕碰了一下聞四海:「你…今天特別的…男人。」
聞四海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我兒子死了,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跟你搞這個。
我原本很難過的。
我太不是人了,這時候還有心情搞這個。」
呂語輕伸手撫摸著聞四海的臉頰:「你……你情緒大起大落……轉變得太厲害了。
剛才發泄了之後,現在總算是正常了。
不要責怪自己。
你是人,人其實就是動物,做什麼都很正常。」
聞四海站起身,穿上衣服道:「我現在確實冷靜了許多。
不過剛才我跟聞鴻聲許諾一件事。
許諾讓他當我兒子,傳他家主之位。
現在想來太過荒唐了。」
呂語輕道:「我覺得不荒唐,如果那些人知道鴻振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要爭搶家主之位。
現在你讓鴻聲繼承家主。
他就是那個靶子,吸引其他人仇恨的靶子。
你正好可以坐山觀虎鬥,等他們斗幾十年,我生的兒子也長大了。
一切水到渠成!」
聞四海看著呂語輕的俏臉,心中苦笑,就算是農民種麥子,也要等著麥子發芽,長出土壤,然後慢慢的長大。
現在八字沒一撇,就說這樣話。
想到這裡,他腦海里再次浮現兒子那個女朋友的身影。
叮叮叮~
手機鈴聲響起,聞四海看了一眼道:「鴻聲來了,你快起來去開門
我在書房等他。」
十分鐘後。
書房裡,聞四海坐著,旁邊一個留著短髮,臉上帶著笑容的年輕人站著。
他手裡提著兩瓶酒,笑著道:「二爸,我給您買的酒。
這可是酒廠里弄的原漿。
在市場上出幾十萬都買不到。」
聞四海接過酒放在一邊:「我沒心情喝酒。
我很難過,你弟弟鴻振死了。」
聞鴻聲一愣,隨後突然一拍桌子:「誰殺的?
二爸,你說誰殺的?
我現在就去宰了他!」
聞四海點點頭:「你這麼做,我很欣慰,有你這個哥哥,是他的福氣。
我把聞家的拳館給你。
裡面的人任由你調配。
等報了仇,你就是拳館的館長!」
聞鴻聲聽得欣喜若狂,聞家真正的傳承有兩個地方。
一是傳武堂,這裡面的人都是修武者。
二是拳館,這是選修武者的預備役。
兩個都是聞家傳承的核心。
聞鴻振就是拳館的館長,
他掌握了拳館,預示他是聞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現在他要成為館長了。
他激動的雙膝一彎。
噗通~
直接跪在了地上:「爸,我發誓,我一定替我弟弟報仇。
我一定孝敬您。
如果我做不到這兩點,讓我出門被車撞死!」
電話里,他說的話,有半開玩笑的成分,而且他也不信二爸說收他做兒子。
現在得知了聞鴻振的死訊。
他相信了,所以毫不猶豫地跪下表態。
聞四海沒有動手拉起來,而是很嚴肅地道:「我收你做兒子,這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也不能告訴你的父母。
你還繼續喊我二爸。」
聞鴻聲自以為明白了:「我記住了。」
聞四海伸手掏出一張銀行卡:「這是今年的零花錢。」
聞鴻聲不想表現得太過貪財,直接拒絕:「我今年已經已經領了零花錢
一共是三百萬。
還有二百萬沒有花完。」
聞四海伸手拉起聞鴻聲:「你作為聞家傳承人。
三百萬哪裡夠你花。
這張卡里有十個億,隨便花!」
十個億?
聞鴻聲震驚得張大了嘴巴。
他是聞家的人,但他感覺三百萬的零花錢,就是許多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敢奢望的巨款。
已經足以讓他傲視同齡人了。
現在竟然給他十個億,他真的被震驚到了。
聞四海看到聞鴻聲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皺起眉頭:「這有什麼震驚的?
我告訴你,生在聞家,你就高人一等。
你就是這世界上金字塔最頂端的存在。
那些種地的,工廠上班的,什麼快遞,保安,廚師……這些人都是為咱們服務的。
這世界上,只要你喜歡的,你都可以盡情地去享受。」
聞鴻聲聽得一愣一愣的,以前沒人給他說過這種話。
他突然覺得以前過得渾渾噩噩的。
現在終於要開始他真正的人生了:「我知道了。」
聞四海繼續道:「花錢隨便花。
但掙錢也要給我努力掙。
錢都不是大風颳來的,都是掙來的。
你不要想著腦力掙錢,更不要想著體力掙錢。
這個世界,想掙錢只有一個辦法。
從別人手裡搶!」
搶?
聞鴻聲感覺今天所有的事情,都顛覆他的三觀。
爸媽教他的都是好好學習,不要賭博,不要吸毒,不要惹事。
現在剛認一個爸爸,做了家主未來接班人,學到的東西怎麼都變了?
「爸,你是讓我去搶嗎?」
聞四海看到聞鴻聲的表情,就知道理解錯了,他心中莫名地有些煩躁。
還要從頭培養:「你理解錯了,我說的搶錢,不是暴力搶錢。
我說的搶,要用對方法。
比如鮮姜,從地里出來,一塊錢一斤。
咱們收來之後,全部存放在冷庫。
等市場上沒有姜了,咱們調整價格。
咱可以賣兩塊,也可以賣三塊,當然了賣得越多越賺錢。
現在市場上姜賣九塊。
咱們一斤姜賺七塊錢。
這就是搶錢!」
聞鴻振聽得一愣一愣的,這錢也太好賺了。
他知道一句話,兩倍的利潤,都能讓人鋌而走險。
而且自己家的生意,幾倍的利潤。
「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我會努力賺錢的。」
聞四海點點頭:「錢給你了,人給你了,現在該你做事了。
立刻去給你弟弟報仇。
跟你弟弟的死有關係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