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青感覺聽到了最可笑的笑話。

  鮮姜市場零售價九塊二一斤。

  他賣三塊錢一斤。

  與市場價相比，太便宜了。

  只有市場價的三分之一不到。

  這個傢伙說他擾亂市場。

  他忍不住質問：「我見過提高價格擾亂市場的。

  沒見過降低價格擾亂市場的。

  來來來，你告訴我，什麼理由。」

  市場的客人一共有三波，第一批是販賣蔬菜的小商販，他們天不亮就來拉菜。

  此時天微微亮，批發蔬菜的小商販已經拉走了蔬菜。

  第二波就是售賣給飯店的老闆。

  第三波客人是零散的普通人，他們過來給自己家裡買菜。

  現在是第一波客人過去。

  第二波客人未來的空檔。

  所以四周圍觀的批發商販特別多。

  他們也被張來元搞得一頭霧水。

  見過提高價格，牟取暴利，擾亂市場，給社會帶來恐慌的。

  沒見過降低價格，擾亂市場的說法。

  如果有人降低價格，最多是惡性競爭。

  張來元給葉長青扣上的罪名。

  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他們都想聽聽張來元給出一個什麼說法。

  張來元不屑地看著葉長青：「要什麼理由？

  我說你擾亂市場就是擾亂市場！」

  你說？

  葉長青覺得荒唐：「你不是法律，你說的有個屁用。

  你甚至都不是執法人員。

  你就是一個市場收管理費的。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擾亂市場價格？」

  張來元冷笑道：「你說我沒有資格？

  好，好得很。

  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是怎麼把你罰得傾家蕩產的！」

  葉長青指著腳下：「我就在這等著。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把我罰得傾家蕩產的！」

  張來元指了指葉長青：「你就嘴硬吧。

  等著。

  你給我等著。

  一會兒你就後悔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

  一邊走一邊掏出電話，找到亮哥的電話，撥通了電話：「喂，亮哥，你來了嗎？」

  電話里傳來亮哥的聲音：「我已經進入市場，就在大門口門衛室，你他媽的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張來元說一聲馬上就到，他掛了電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向門衛室。

  亮哥來頭很大，整個市場明面上歸地方市場辦，其實他說了算。

  這個市場不管出了什麼事情。

  只要跟他說。

  就沒有擺不平的。

  他之所以敢說這個市場，他說了算。

  就是有亮哥撐腰。

  門衛室，王明亮看到兩個手下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氣得暴跳如雷：「誰，誰他媽的敢動你們兩個？

  他不想活了嗎？」

  紋身男看到亮哥，突然哭了：「亮哥，你終於來了，你要給我報仇啊。

  他太狠了，竟然不給您面子。

  他就是衝著您來的。」

  亮哥此時反倒冷靜了，掏出一支煙，叼在嘴上，點燃之後，用力地抽了一口：「他們幾個人？

  說是誰的手下了嗎？」

  意識到有人找麻煩。

  他首先就是冷靜思考，這是他能夠有今天地位的主要原因。

  紋身男人咬著牙，忍著身體的痛苦道：「一個人！」

  亮哥手抖了一下，臉上露出驚訝：「他只來了一個人？

  他怎麼敢的？」

  紋身男人繼續道：「兩個人，來了兩個人。

  但第一個就是個慫貨。

  猴子打他，他連手都不管還。

  但第二個人來了，那傢伙像是吃錯了藥一樣。

  直接就動手。

  我看他就是來找麻煩的。」

  兩個人正說話，張來元氣喘吁吁地跑進來。

  他先向亮哥打了一聲招呼：「亮哥，我來了。」

  亮哥點點頭：「你準備怎麼處理？」

  張來元想了一下道：「那個傢伙是個愣頭青，如果打殘或者弄死。

  便宜了他。

  我覺得是時候讓市場辦的人出面了。

  讓他們開個100萬的罰單。

  罰到他傾家蕩產。

  我看以後誰還敢壞了亮哥的規矩。」

  亮哥沒有立刻同意，他皺著眉頭默默抽菸，煙快抽完了，他扔掉香菸道：「事情要分兩步走。

  第一步，讓市場辦的人過來開罰單，罰他個傾家蕩產。

  第二步，我叫幾個能打的弟兄過來。

  不管是他自己的行為，還是別人派他來的。

  他必須死！

  上一次殺一個人，市場內十五年沒人敢賣姜。

  殺了他，今後十五年內沒人敢賣姜，還是划算的！」

  市場裡。

  葉長青開始喊叫：「鮮姜，地里的鮮姜，昨天剛從地里刨出來的。

  一斤三塊錢了。

  批發零售一個價！」

  這一嗓子喊出來。

  周圍的商販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臥槽啊，真敢啊，我都想買一萬斤，倒倒手就賺幾萬塊。」

  「別給自己找麻煩，你就是一塊錢一斤拿下的生薑。

  你也賣不出去。」

  「誰說我賣不出去，我批發不出去，因為商販都要靠著菜市場討生活。

  我去零售，那些普通的老百姓，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誰便宜買誰的。」

  「那你去試試！」

  「我就是說說，我怕這麼搞，第二天就稀里糊塗地掉江里了。」

  ……

  周圍的人說什麼的都有。

  但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購買。

  葉長青在那吆喝，像是馬戲團的雜技演員表演一樣，被人圍觀。

  葉長青見喊了幾聲沒有效果，就停了下來。

  劉在城站在葉長青旁邊：「怎麼辦，沒有人敢買咱們的鮮姜。」

  葉長青抬頭看天，太陽才升起來，估計許多人才起床吧。

  他一點也不著急：「大部分買菜的人才起床，等吧，等他們來了就好了。」

  他不信這麼便宜鮮姜，沒有人購買。

  同樣的菜品，買便宜不買貴，這是所有人的選擇。

  所以他一點也不著急。

  市場上漸漸多了一些騎著電動車採購的人，偶爾的還有騎三輪電動車的。

  圍觀的人見小飯店老闆來採購了，紛紛回到自己的攤位上接待招攬客人。

  葉長青見狀，再次吆喝起來：「賣鮮姜嘍，一斤三塊！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都來買鮮姜咯。」

  劉在城愁眉苦臉地坐在一旁，他甚至有想跑的衝動，感覺事情越來越大。

  走向了他無法控制的局面。

  這個念頭隨著時間的推移，更加強烈。

  當他看到不遠處，幾個流里流氣的傢伙提著棍子，不懷好意看著。

  他伸手碰了一下葉長青的胳膊：「葉哥，咱走吧。

  不能因為一車姜。

  把命丟這！」

  葉長青早就看到那幾個混混一樣的傢伙，他伸手拍拍劉在城的肩膀：「幾個混混，不要在意。」

  說完他繼續吆喝。

  「鮮姜，剛從地里刨出來的鮮姜，一斤三塊嘍！」

  他這一嗓子下去，把一位騎電動車的女人喊了過來了。

  女人四十多歲，身體微胖，帶著頭盔，她一扭車把，拐到了攤位前。

  也不下電動車，衝著葉長青問道：「老闆，你的姜真的是三塊錢一斤嗎？」

  葉長青見終於來了一位客人，拿出一個塑膠袋：「大姐，剛從地里挖出來的新姜。

  味道好，新鮮，關鍵是價格便宜！」

  女人放好電動車，伸手接過熟料袋：「能再便宜點不。

  我家是賣薑黃雞的，每天最少用十幾斤姜。

  你便宜點，我買二百斤！」

  葉長青大喜，這是碰到大的散客了：「人家九塊二一斤，我們三塊錢一斤。

  夠便宜了。

  划算！」

  女人點點頭：「確實便宜，我直接要一袋子吧。

  我的電動車沒氣了，我先買一袋子，一會兒再過來買一袋子。」

  葉長青直接給他稱了一袋子，熱情地幫著放在電動車後排座，用捆繩綁緊。

  女人用手機付了帳，回頭看到葉長青已經裝好了車，笑著道：「小伙子，你人不錯。

  以後我天天到你家來買鮮姜。」

  葉長青笑著揮揮手，目送第一位客戶離開。

  女人騎著電動車，帶著一袋子鮮姜，剛掉過頭，突然旁邊衝出一個男人，上來一腳踹在女人腰上，連人帶車把女人踹倒在地。

  男人轉身就跑。

  葉長青看得氣憤。

  想去追那個男人，見買姜的大姐被電動車壓住了一條腿，不停地發出慘叫聲。

  他放棄了追男人的想法，趕緊幫忙扶起電動自行車，把大姐從車裡拉出來。

  卻發現大姐腳踝紅腫。

  大姐捂著腳踝，痛得額頭冒汗：」啊，我的腳，我的腳好疼啊。

  誰，是誰踹的我，為什麼無緣無故地踹我？」

  不遠處，亮哥沖一個手下抬了抬下巴：「山子，去，告訴她為什麼挨一腳。

  讓所有來買菜的人都知道，誰買這一家的姜，誰他媽就要倒霉！」

  山子身高一米八，胸肌和胳膊上的肌肉高高鼓起，一看就非常有力量。

  他臉上帶著幾道傷疤，特別是那一條眼角的傷疤，從眼角到耳朵，看起來特別地嚇人。

  走上前幾步，衝著慘叫的賣菜大姐道：「想知道為什麼踹你嗎？」

  葉長青脫掉短袖，撕成一條一條，然後找幾塊姜，固定住受傷的腳踝。

  他像是沒有聽到男人的話。

  因為他知道答案。

  買姜的大姐問道：「為什麼？」

  山子冷笑著道：「我告訴你，因為你買了這一家的姜。」

  買姜的大姐咬著牙，忍著疼痛道：「為什麼不能買他家的姜？

  他們家姜便宜，為什麼不能買？」

  山子臉上露出冷笑，陰惻惻的道：「沒有為什麼，就是不能買。

  誰買誰倒霉！」

  買姜的大姐哭著喊道：「為什麼啊，為什麼動手啊。

  我只是買姜而已。

  我全家全指望我開店養家，我不掙錢，房貸，孩子上學怎麼辦，嗚嗚嗚……」

  山子冷哼一聲：「你家的房貸和孩子跟我有毛的關係。

  自己認倒霉吧！」

  說完轉身往回走。

  葉長青綁好最後一根布條，做好了簡易的腳踝固定支架。

  他站起來，走向亮哥，走到跟前，盯著亮哥的眼睛道：「找我麻煩，你衝著我來。」

  他一直忍著，門口兩個門衛，他動手的時候收著力氣。

  只是打暈過去。

  因為他想把這三萬斤姜賣出去。

  給劉在城趟一條留在農村的路子。

  此時，他強忍著動手的衝動，如果按照他的脾氣，這傢伙已經躺下了。

  但為了順利售賣三萬斤鮮姜。

  他忍而不發。

  亮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你沒動手很明智。

  看到他了嗎?

  他叫山子，是地下黑拳的格鬥高手。

  你若是敢動手，你已經成殘疾了！」

  葉長青瞥了一眼亮哥，身體涌動著使出碎骨拳的衝動。

  只需一拳，這個叫做山子的傢伙，就成一具屍體了。

  他深吸一口氣，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暴力傾向了。

  特別是殺了黑龍會的人之後。

  遇到問題，總是想用拳頭解決。

  但眼前的人不是黑龍會的，也不是東瀛人。

  不能繼續用拳頭解決。

  而且他還要為劉在城闖出一條路，他走之後，劉在城還要繼續來售賣鮮姜。

  想到這裡，他做了幾個深呼吸的動作，才緩緩的道：「武力解決不了問題。」

  亮哥嘴角漏出不屑：「武力解決不了問題。

  那是你。

  而我跟你不一樣。

  我手底下幾十號人，能打得十幾個，只要我願意，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葉長青挑了挑眉，他努力不用武力解決，現在這傢伙卻一個勁地挑釁。

  深吸一口氣，他壓著怒火道：「武力解決後果……就是災難。

  我希望咱們談談。」

  亮哥冷聲道：「對你是災難。

  對我是享受。

  我明著告訴你，我今天給你準備了三道菜。

  這才是第一道菜。

  我今天什麼都不做。

  我就在這看著，誰敢買你的姜，我就讓誰倒霉！」

  第一道菜，就是讓葉長青賣不出去了。

  誰買收拾誰。

  這是做給外人看的，做給販賣蔬菜的商販。

  讓他們斷了售賣他列入禁忌的菜品。

  第二道菜，就是罰款。

  罰到葉長青傾家蕩產，可惜市場辦的人還沒有人過來。

  這是對葉長青的懲罰，也是震懾其他商販的升級。

  第三道菜，就是給葉長青灌酒，連人帶車推進江里。

  用葉長青的死，達到最大的震懾效果。

  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敢往菜市場販鮮姜了。

  葉長青壓下的怒火上竄，他幾乎忍耐不住：「你確定要對我的顧客出手嗎？

  不要以為你有你會狠的。

  我狠起來。

  你會害怕的！」

  亮哥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你跟我來狠的是吧？

  山子出手，你就嚇得慫了。

  你還敢跟我吹牛逼！

  好，今天我就陪你玩玩！

  來，你隨便出手，我今天在這接著。

  看誰先慫！！」

  葉長青目光如刀：「好！那就看誰先慫！」

  說完轉身就走。

  回到攤位上，掏出手機，在意外樓的殺手群里發布一條十殺令：「誰想動我的顧客。

  殺！

  殺殺！

  殺殺殺！

  殺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