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蓉站起身走出咖啡廳，看著二十幾米外，葉長青走進電梯。

  她站在路邊暗暗著急。

  掏出電話，再次撥出了那個一直無人接聽的電話。

  滴滴滴……

  聽筒里手機鈴聲一直響，就是沒人接電話。

  金玉蓉心如熱鍋上的螞蟻，直到徹底確定沒人接電話，她才掛了電話，忍不住罵道：「媽的，死國外了嗎？

  為什麼不接電話？」

  路過的行人聽到她罵髒話，紛紛投去詫異的目光。

  金玉蓉見狀，進入汽車後排座，她向後靠著座椅靠背，眼睛透過車窗盯著創業大廈出口。

  六樓。

  葉長青穿過辦公區，直奔錢清蓮的實驗室。

  剛走到實驗室門口，就聽到錢清蓮發火。

  葉長青覺得自己來的時間不對，這位錢教授性格很好，極少發火。

  今天竟然發火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開眼地惹了他。

  他硬著頭皮進入實驗室，就看到錢清蓮正在指著一個男人發火，那個男人只能看到背影，看不出來是什麼人。

  他不好打斷兩個人，就站在旁邊等著。

  錢清蓮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罵道：「你是不是豬？」

  葉長青聽到錢清蓮問這種話，有些意外，他的記憶中，錢清蓮說話很含蓄，很禮貌。

  今天說話太俗氣了。

  男人低頭不說話，保持著沉默。

  錢清蓮見狀，更加來氣：「我問你話呢，你耳朵里塞驢毛了？」

  男人還是不說話，似乎覺得理虧。

  錢清蓮突然拔高了音量：「我現在都這個歲數了，我已經看到閻王爺在背後追我。

  我不甘心什麼成果都沒有，就這麼過一輩子。

  所以你不要打擾我了。

  還愣著幹什麼!

  滾啊！」

  哎~

  男人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葉長青看到男人轉過身，一下子認出來對方：「白教授？」

  竟然是白蘇，他是為了錢清蓮，才留下來研究機械外骨骼。

  與上次見面不同的是他今天戴了發套。

  從背後看，跟他印象中的禿頭科學家，完全不像同一個人。

  白蘇看到葉長青，驚訝的道：「葉總，你來有事？」

  葉長青點點頭：「對，我找錢教授。」

  白蘇伸手拉住葉長青的手就往外走：「葉總啊，你就別給錢教授添亂了。

  你沒看到我剛才挨罵嗎？

  她時間很寶貴，不要打擾她。」

  葉長青剛要抽回手，這時候錢清蓮開口了：「白蘇，你先走吧。」

  白蘇笑著解釋：「你時間寶貴，科研工作忙。

  我不能讓葉總打擾你。」

  錢清蓮擺擺手：「葉總找我有正事，你先走吧。」

  白蘇愣住，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錢清蓮留下葉長青趕走他。

  多看了葉長青幾眼，他才不甘心地離開。

  錢清蓮看向葉長青：「你找我有事？」

  她建立實驗室之後，葉長青很少打擾他。

  每次找她都有正事，所以他知道葉長青一定有事。

  葉長青直接開門見山：「中醫有一個門派，叫做匯通派，宗旨就是融匯中西醫術。

  我現在有最好的中醫醫生，還有兩個西醫醫生。

  我想在融匯中西醫術方面做些努力。

  可是我們發現根本就不懂中藥藥理，更不懂中藥在人體內起到的作用。

  想做這方面的研究。

  你說我們該從哪方面入手？」

  錢清蓮有些驚訝：「你……志向遠大啊。」

  葉長青笑著道：「我就是想試試。」

  他不敢誇下海口，因為今天十六個方案，沒有一個能用。

  他就知道這事有多難。

  錢清蓮沉吟了片刻道：「這個事情……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也不是我張口就能說的。

  我不惜抽出時間，仔細研究一下，順便找幾個做醫學藥學研究的朋友商量一下。

  然後我才能答覆你。」

  葉長青突然覺得自己太冒失了，但人家錢教授卻不同，她是科學家，在不甚了解的情況下，是不會輕易下結論的。

  單憑這一點，就值得敬佩。

  他笑著道：「好，我等你消息。

  今天我就不打擾了。

  您忙吧。」

  說完他唯恐打擾了錢教授工作，趕緊揮手告別。

  走出實驗室，一抬頭，就看到白蘇笑著迎上來。

  也許是看慣了白蘇禿頭的模樣，猛地看到他戴著假髮，咧著嘴笑著，莫名地覺得有點猥瑣。

  他有些想笑，但又不好表現出來。

  忍著笑意問了一句：「你怎麼沒走？」

  白蘇一副討好的模樣，笑著問：「葉總，為什麼錢教授不趕你出去？」

  哦~

  葉長青沒想到，他等在這裡，就是詢問這件事情，他笑著道：「我也不知道。」

  白蘇收斂了笑容，一臉的迷惑：「不知道，這說不通啊。

  他把我趕出來，卻沒有趕你。

  是我哪裡做得不對嗎？」

  葉長青也很好奇白蘇跟錢清蓮聊什麼：「你跟錢教授聊什麼？」

  白蘇嚴肅地道：「我說我愛她！」

  葉長青聽得瞪大眼睛，這……這老傢伙……也太勇了。

  竟然表白得這麼直接。

  見白蘇說了這麼一句，就不說話了，他忍不住追問：「錢教授怎麼回答？」

  白蘇有些失落的道：「她說滾！」

  葉長青差一點笑出聲，這就是老年科學家愛情交鋒。

  一個單刀直入說：我愛你。

  一個殘忍冷酷回了一個字，滾！

  白蘇嘆口氣，然後詢問葉長青：「你跟她談什麼事情，為什麼沒有趕你出來？」

  葉長青笑著道：「我跟她請教中藥研究的問題。」

  回答完了之後，他突然覺得白蘇找錯了方向。

  錢清蓮最專注的是科研，白蘇不跟錢清蓮聊科研，卻直接表白。

  不失敗才見鬼了。

  葉長青越想越覺得自己找到了白蘇被轟出來的根本原因，見白蘇一臉沮喪，決定點撥一下：「白教授，你用錯了方式。

  你應該找錢教授聊科研。

  這才是她感興趣的話題。」

  白蘇一愣，隨即一拍腦門：「對啊，我應該跟她聊科研。

  這是個好辦法。

  我現在就去找她聊科研。」

  說完就要進入實驗室。

  葉長青見狀，伸手拽住了白蘇的胳膊：「你這麼急！」

  蘇白被拉住胳膊，很坦然地承認：「我當然著急了。

  你看看我都多大了，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我這渾身的零件都老化了。

  再不用就徹底支棱不起來了。」

  ……

  葉長青目光怪異地看著白蘇，這人說得太實在了，實事求是啊。

  有點科學家的求實精神。

  但就是不講究方式方法。

  他清了清嗓子道：「錢教授剛才被咱倆打擾，人家剛投入工作。

  你返回去找她。

  你覺得她會不會生氣？」

  白蘇恍然大悟：「謝謝提醒，今天不去了，明天找她聊。」

  葉長青笑著道：「好，下次來希望聽到好消息。」

  白蘇自信滿滿的道：「你放心吧，下一次你來，我保證成功。

  到時候請你吃飯。」

  葉長青笑笑，揮手告別，去坐電梯。

  進入電梯。

  正巧電梯裡沒有人。

  看著電梯不鏽鋼的牆壁上映射著自己的影像。

  他目光盯著影像，看著對面的自己。

  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坐牢以前，身型單薄，現在他壯實了許多，肩膀寬厚了，胳膊粗了。

  沒有坐牢之前，臉上天天帶著笑容，眼睛帶著光。

  現在臉上表情淡然，眼神漠然，就像是泛著光的玻璃球，被人做了磨砂工藝，失去了光澤。

  就在他審視自己的時候。

  叮咚~

  電梯到了一樓。

  他從影像上移開目光，走出電梯。

  他一邊走路，一邊思考下一步做什麼，匯通派的中醫融合西醫，目前需要暫停，等錢教授的消息。

  接下來該幹什麼？

  他腦海中閃過農門的師兄張一凡。

  難道去找那個未謀面的師兄張一凡？

  叮鈴鈴……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打電話的是李永盛。

  他讓李永盛找到章景龍，通知他。

  現在電話來了。

  他幾乎不用想就知道有結果了，他接通電話：「喂，章景龍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