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臉上露出比死了親娘還傷心的表情：「你知道不知道，比在我心裡扎一刀還難受。」

  葉長青眉頭皺得更深了，決定開門見山：「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在他的認知里，科學家的時間確實很寶貴。

  甚至不能用錢來衡量，所以他就算獅子大開口。

  他也決定認了。

  錢？

  蘇白感覺像是遭到了侮辱一樣，怒聲道：「有些東西是錢買不來的。

  你看看，你看看。

  看清楚這是什麼了嗎？」

  蘇白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伸到葉長青面前。

  讓葉長青看。

  嗯？

  葉長青沒看見蘇白手上是什麼，仔細打量，他看明白了：「不就是一根頭髮嘛，讓我看這個幹什麼?」

  蘇白晃了晃手裡的頭髮，有些氣憤的道：「不就是一根頭髮？

  你說不就是？」

  葉長青感覺不對：「你不會是讓我陪你頭髮吧。」

  如果是一根頭髮，就算是賠錢。

  也賠不了幾個。

  他反倒覺得輕鬆了。

  蘇白更加來氣：「這是頭髮，是錢買不來的。

  你知不知道我頭上只有十三根頭髮？」

  十三根？

  葉長青第一次見有人把頭髮多少根都數清楚的。

  他的視線落在蘇白頭上，頭頂上光光的，頭頂周圍盤著一綹頭髮。

  怎麼看都不覺得只有十三個。

  他笑著道：「能不能不要這麼誇張。

  你頭髮雖然少，但那麼一綹，看起來最少也有百十根吧。」

  蘇白指了指頭上道：「你是不是覺得看起來挺多。

  其實只有十三根，但每一根頭髮都很長。

  最長的一根一米二一。

  第二根，一米一八。

  第三根，一米一……

  我這麼說吧，最短的一根一米整，所有的頭髮都超過一米了。

  所以在頭上能盤十圈。

  看起來多了很多。」

  葉長青聽得一愣一愣地，一米多的頭髮好長啊。

  更讓他驚訝的是這傢伙竟然丈量頭髮長度。

  科學家都這麼變態嗎？

  而且準確到厘米。

  蘇白晃了晃手裡的頭髮：「我頭上一共十三根啊。

  每一根都是我的命根子。」

  葉長青有些無語：「多少錢，你說吧。」

  蘇白氣呼呼的道：「我都說了，每一根都是命根子。

  不是錢的事情。」

  葉長青不知道他到底要什麼，試探著道：「要不我從頭上拔一根頭髮，賠給你？」

  蘇白氣憤的道：「你說什麼呢，把你的頭髮拔完，也長不到我頭上。

  算了，我看你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你幫我辦一件事吧。

  咱們兩清。」

  葉長青表情逐漸嚴肅，他預感到，蘇白讓他辦的事情，絕不簡單：「辦什麼事情？」

  蘇白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好整以暇的道：「讓錢清蓮陪我去看一次話劇。」

  葉長青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蘇白。

  感覺大腦都短路了。

  這傢伙……把情況說得這麼嚴重。

  他以為要訛錢呢。

  沒想到是約錢清蓮看話劇。

  仔細打量蘇白，發現蘇白有些扭捏，臉上也有些紅，似乎害羞了。

  他忍不住問：「你愛上錢清蓮了。」

  蘇白紅著臉道：「那啥，人和分子一樣，同性排斥，異性相吸。

  我是男人，錢師姐是女人。

  相互吸引。

  很合理。」

  葉長青點點頭：「合理。」

  蘇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葉長青：「希望你能幫我安排與錢師姐吃飯。」

  葉長青皺起眉頭，有些無奈的道：「我恐怕指揮不動錢教授。」

  蘇白搖搖頭：「不可能，錢師姐的性格，從來不求人。

  她卻因為機械外骨骼的事情求我。

  你是她老闆，你說的話，她會聽的。」

  葉長青搖搖頭：「那不是他聽我的，是我求她幫忙。」

  蘇白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呆呆地看著手裡的頭髮：「我的頭髮白白犧牲了。

  我……」

  就十三根頭髮，他狠心拔掉一根。

  他以為找到這個藉口，就能讓葉長青幫他。

  就能與錢師姐去看話劇。

  沒想到還是不行。

  他想到自己已經這個年紀了，也許今天離開松江，有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錢清蓮。

  他莫名地悲從中來，眼裡淚水盈盈。

  葉長青見蘇白如此，覺得自己什麼也不幫說不過去。

  他思索了許久道：「我沒有辦法讓錢教授陪你看話劇。

  但我能讓你跟錢教授一起工作。」

  什麼？

  蘇白一愣，隨後一把抓住了葉長青的手，激動的道：「你……你有辦法讓師姐跟他一起工作？

  如果你能讓我跟師姐一起工作。

  下半輩子，你讓我幹什麼，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葉長青聽到這個，腦海中一下就聯想到了身上穿的機械外骨骼。

  如果有這個人在，也許機械外骨骼性能還可以提高。

  他一想到這個，感覺身體裡的血都加快了速度，身體莫名地有一種興奮。

  「好，那你過來在我這裡上班。

  錢教授吃飯，你就去吃飯，她下班你也下班，你跟她生活同步。」

  蘇白興奮的道：「好啊，太好了。

  以前我就想跟他一個公司，可惜她的那個公司沒有我這個方向的研究項目。

  不過我那邊需要辭職。

  有些手續要辦一下。」

  葉長青伸手脫掉外面的工作服，露出裡面的金屬機械外骨骼：「問你一件事，你說這個機械外骨骼，可以量產嗎？」

  量產？

  蘇白臉色大變：「你不會是想量產吧。

  你是要害死我嗎？」

  葉長青一頭霧水：「什麼這麼說？」

  蘇白指著葉長青身上的機械外骨骼：「這玩意是實驗室產品，研究用的。

  如果量產，你就要申請。

  而且量產機械外骨骼和機器人，甚至智能方面的產品。

  是要審核的，這方面審核嚴格程度比普通產品嚴格了幾十倍。

  甚至還需要安全部門審核。

  如果量產，在我和你都完蛋了！」

  葉長青沒想到這玩意管理這麼嚴格，他有些不甘心：「那我身上這個怎麼生產出來了？」

  蘇白有些無語，想不明白為什麼連這些都不懂：「實驗室做實驗用的。

  只要不超過十套就可以。

  而且不能交易，不能給別人或者別的公司使用。」

  這樣啊~

  葉長青點點頭，知道了這身機械外骨骼的強悍，他捨不得把這玩意扔倉庫。

  他沉默了片刻道：「那就不量產了，咱們就做實驗研究。

  我身上這一身機械外骨骼，接收腦電波在做出動作，時間有些長。

  想辦法改進一下。」

  蘇白點點頭：「只要你兌現了承諾，你說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葉長青有些意外。

  都是搞科研的，錢清蓮清高，孤傲，一門心思搞科研，兩耳不聞窗外事。

  但這位蘇白，卻是個例外，對頭髮的重視，已經到驚世駭俗的地步。

  而且為了錢清蓮。

  根本不在乎在哪搞科研，甚至搞不搞科研，他也無所謂。

  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你放心，我一定兌現承諾。」

  跟蘇白又聊了一會兒，他脫掉機械外骨骼，在實驗室放好了。

  然後坐電梯下樓。

  走出創業大樓，涼風吹來，皮膚上陣陣涼意，讓他燥熱的心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他站在門口，仰頭看天。

  下弦月。

  黃蒙蒙的月牙，在黑洞洞的天空中，宛如一個精緻的藝術品。

  他望著月牙，靜靜地發呆。

  今天晚上經歷了許多事情，回龍灣，李家，又回到創業大廈。

  感覺這些像是做夢一樣。

  此刻安安靜靜地感受著微風，看著彎月，才感覺一切都是真實的。

  街道對面，停著幾輛汽車。

  一輛黑色的汽車中。

  金玉蓉趴在車窗上，隔著玻璃，盯著十幾米外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是因為曾經與葉長青坦誠相見。

  陌生是現在這個男人，讓她又怨又恨，而且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