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望山被扶著走了兩步，突然停下腳步，在蠟燭的映照下，老臉露出惶恐之色：「你……你是不是忘記了重要的事情？」

  葉長青一頭霧水：「什麼重要的事情？」

  他的任務是找到《太平惠民和劑局方》這本醫書。

  他一直記得很清楚，不知道華望山為什麼這麼問。

  胡望山指著地上的屍體：「孩子啊……你殺人了，你惹禍了！」

  這……

  葉長青突然想起眼前的老人只是一個普通人，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華望山見葉長青不說話，嘆口氣：「你啊，太衝動了，但也不能怪你。

  你不衝動，我就被擄到東瀛去了。

  你都是為了我啊。

  我不能讓你被抓走，你走吧，等你走後，我報警，我就說這些人都是我殺的。」

  ……

  葉長青無語了，不說別的，華望山這麼大年紀，他若是去自首。

  誰相信他走路都顫顫巍巍的模樣，能殺這麼多人？

  攙扶著華望山往回走：「算了吧，這事情，不用你管了。」

  華望山一臉擔憂：「我不替你頂罪。

  警察查出來怎麼辦？」

  怎麼辦？

  葉長青想了一下道：「那啥，屍體的事情，一會兒有人來清理。

  這些事情，你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

  華望山咀嚼這四個字的意思，他突然眼睛一亮：「你……你是體制內人？」

  體制內？

  葉長青一愣，沒行動華望山竟然想到這裡了，隨後點點頭：「對，體制內的人。」

  雖然是撒謊，但只要能應付過去眼前的事情就好。

  華望山一下子明白了許多，終於明白葉長青為什麼敢出手這麼狠。

  他看向葉長青的眼睛，充滿好奇。

  是特警？

  是某部門的安全人員？

  還是……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回到了別墅。

  一進入大門，兩個人都停下了腳步。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院子裡像是進了賊一樣。

  地上的地磚被翻開好多，花盆摔破了，花盆裡的土都被打散梳理了一遍，牆角牆根挖得到處都是坑。

  屋子裡的情況更糟糕。

  沙發被人拆了，桌子砸碎了，柜子里的門開著，裡面亂七八糟的，臥室里的被子撕開，裡面的棉花都掏了出來。

  大床掀了起來，席夢思床墊被刀子劃開……

  華望山怔怔地道：「他們為了《太平惠民和劑局方》瘋了！」

  葉長青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你可能會有危險，要不跟我走吧。」

  華望山沉默了片刻道：「我回家一趟，考資格證的資料必須帶上。」

  還要考！

  葉長青被這種執念震驚，因為考試的事情瘋了一次，還沒有放棄。

  沉默了幾息道：「非要考嗎？」

  老人年紀大了，生命已經到了盡頭。

  他覺得沒有必要了。

  華望山很肯定地道：「考，必須考。

  我就算是死，也要以大夫的身份去死。」

  葉長青瞳孔閃過一道亮光，看向華望山的眼睛，多了一絲敬意。

  堅持一輩子做醫生。

  甚至死了，都要以醫生的身份死去。

  這種堅持。

  在如今中醫沒落的大環境下，太珍貴了。

  「好，我帶你回家一趟。」

  松江市飛機場門口。

  一輛汽車內。

  華聽心神色慌張：「哥，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我和一美一起逃走的，沒想到那個叫葉長青的傢伙，突然衝上來。

  一美是為了阻擋他才死的。

  我沒有保護好一美，都是我的錯。」

  蒼啷啷

  一道寒光閃過。

  一柄武士刀刺入了胡聽心的胳膊。

  啊~

  華聽心慘叫一聲，咬著牙強忍著痛苦道：「你殺了我吧，我沒有任何怨言。」

  面對武田一美的大哥武田一介，他不敢生出任何怨念。

  因為這人心狠手辣，是真的敢殺人的。

  只有這樣的姿態，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武田一介猛地拔出武士刀：「我給你一個機會，殺了葉長青。

  為我妹妹報仇。

  否則……你永遠也不要回東瀛了！」

  這……

  華聽心捂著傷口，痛得臉上表情都變形了，但他更恐懼的是不能回東瀛。

  因為《太平惠民和劑局方》不單單有不可估量的醫學研究價值。

  還是價值不菲的古董，宋時的古籍，他已經動手搶了，如果大伯華望山報警。

  搶奪古董。

  單單這一條。

  他就成了警方通緝犯。

  不能回東瀛，他就慘了！

  想到這裡，華聽心立刻發誓：「我不殺葉長青，我願意切腹謝罪。」

  好！

  武田一介臉上露出狠厲之色：「好，那我就做你的介錯人！」

  華聽心聽得後脊背冒冷汗，這位大舅哥真狠啊。

  他如果不切腹，人家就直接補刀。

  他硬著頭皮道：「一言為定。」

  黃豐村。

  華望山走進了院子裡，借著手機的亮光，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葉長青擔心老人家被地上的雜物絆倒，上前攙扶住胳膊：「慢一點，其實咱們應該白天過來的。

  大晚上的，視線不好。」

  華望山一邊往前走，一邊道：「哎，出了三個不孝子，我們華家完蛋了！」

  葉長青沒有接話，弟兄兩個，三個孩子都成了東瀛人。

  就算是都孝順，又如何？

  華望山又嘆口氣，不再說話。

  只有沙沙的腳步聲響起，在深夜安靜的院子裡，腳步聲音像是擴大了數倍。

  華望山走到房門口，推開了房門，然後在門口一陣摸索。

  吧嗒~

  打開燈開關的聲音響起。

  一盞四十瓦的老式掛扣燈泡亮了。

  屋裡的情景一下子變得清晰了。

  葉長青看著滿屋子亂糟糟的紙張和各種書籍，他不知道該幫著拿哪一本。

  華望山徑直走向了老式的辦公桌，開始動手整理書桌上的幾本舊書，他很認真，每次拿起一本書翻閱幾頁，然後落在一起。

  葉長青站在旁邊看著，等著華望山整理完了，他就可以抱到車上了。

  嗯？

  突然華望山發出疑惑的嗯聲，隨後他驚訝的道：「醫書！

  醫書怎麼在這裡？」

  他手裡正拿著一本古籍，那一列列蠅頭小楷寫的字跡，跟現代的鉛字印刷書籍有著天壤之別。

  他翻看了幾頁，遞給了葉長青。

  葉長青接過書，先看了一眼書封，字跡雖然模糊，但還能認出「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幾個字。

  葉長青拿著醫書，心中狂喜。

  這就是傳說里醫中聖典，八百神醫心血精華。

  放眼上下五千年中醫歷史上，沒一本醫書實用價值堪與之相提並論的神書。

  號稱一書在手，可醫治萬病。

  現在這本書就在他手裡，作為一個中醫粉絲，他激動的手微微發抖，小心翼翼地打開封面。

  一頁紙從裡面打著轉的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