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青在一邊看得難受，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嗓子眼。

  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他就那麼地站在旁邊，看著老人凌亂的白髮擋住臉，不停地抽泣。

  哭~

  是一個悲劇。

  但有時候是好事，至少對於老人的身體是好事。

  把心中的情緒發泄出來，不會再被憋得心底一下子爆發，最後成為瘋子。

  老人哭了許久，聲音漸漸地小了，最後用衣袖擦乾眼淚，站起身對葉長青道：「家裡亂糟糟的，連一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我請你出去吃飯吧。」

  出去吃飯？

  老人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看起來不像是裝錢的樣子。

  而且還沒有手機，也沒辦法掃碼付帳。

  葉長青笑著道：「我請你吃飯吧。」

  華望山一抬手，豪氣干雲地道：「必須我請你。

  我一把年紀了，連這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我就別活了！」

  這老頭還是一個講究人。

  葉長青笑著道：「那就你請我。」

  誰出錢都無所謂，他想的是坐下聊一會兒。

  詢問《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和八百豐碑。

  兩個人關上了大門，朝著村口走去。

  一路上，許多村民看到華望山都激動地打招呼，怎麼稱呼的人都有。

  「華醫生，你真的痊癒了，太好了。」

  「華先生~」

  「華大夫，有時間到我家吃飯啊……」

  ……

  看得出來，大家對恢復健康的華望山，很是尊重。

  甚至許多人對華望山充滿了敬意。

  否則聽到他恢復清醒，不會來這麼多人。

  華望山一路上笑著揮手，雖然穿的衣服髒兮兮的，頭髮亂糟糟的。

  但走路的姿態，揮手的動作，臉上的表情，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葉長青心中暗暗點頭，現在村民的表現，才是《太平惠民和劑局方》的傳承人，應有的地位和聲望。

  二十分鐘後。

  一刀鮮飯店門口。

  葉長青和華望山從車裡出來。

  華望山抬頭看著一刀鮮的招牌，笑著對葉長青道：「俗話說得好，四條腿的不如兩條腿的，兩條腿的不如一條腿的，一條腿的不如沒有腿的。

  今天我請你吃沒有腿的。」

  葉長青笑著道：「好啊，你吃過這家的魚？」

  這是華望山點的飯店，看樣子應該是經常打交道。

  華望山笑著道：「我救過老闆的兒子，老闆對我很感激。

  經常請我來吃飯，我太忙，一直都沒有時間光顧。

  今天終於有時間了。」

  葉長青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關係，難怪他沒有錢就敢過來。

  估計就算是給錢，老闆都不收。

  「那就進去吧，吃著飯我和你聊一點事情。」

  華望山一馬當先，朝著飯店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被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攔住：

  「哎，你幹什麼！

  趕緊走！

  別影響我飯店裡的顧客吃飯！」

  咳咳咳~

  華望山咳嗽了兩聲，站直身體，不慌不忙地道：「我是你們老闆的朋友，以前他經常請我過來吃飯。

  今天我終於有空閒時間了，過來吃個飯。」

  女人視線在華望山身上上下打量，不屑地道：「就你這德行，也配我們老闆請吃飯？

  趕緊滾蛋！」

  華望山臉色鐵青，氣得怒聲質問：「你怎麼說話呢？！

  去把你們老闆叫過來！

  問他是不是一直想請我吃飯！」

  女人見華望山理直氣壯的模樣，不敢再驅趕，冷聲道：「好，你等著，我這就把老闆叫過來。

  我老闆若是不認識你。

  到時候別怪我不客氣！」

  華望山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女人指著華望山道：「在門口候著，不許踏入店內一步。」

  說完轉身去找老闆。

  葉長青在旁邊道：「其實不用找他們老闆的，我有錢。

  我請你吃飯就可以了。」

  華望山正色道：「你有錢是你的，我請你吃飯，絕對不能用你的錢。

  我是為了表達一下心中的感激。

  你若是不願吃飯。

  要不我給你跪下磕一個？」

  說話間作勢就要跪下磕頭。

  葉長青急忙攔住：「別，別這樣。

  我受不起。

  我喜歡吃魚，你請我吃魚吧！」

  華望山像是勝利了一樣，笑著點頭：「喜歡吃魚就好。

  他們家的招牌菜就是魚。

  味道指定錯不了，你就等著吃飯吧。」

  嗒嗒嗒~

  店裡響起腳步聲。

  女人領著一個三十多歲男人走了過來，男人頭髮有些禿，頭頂已經沒有頭髮，腦袋周圍長著稀稀疏疏的幾根頭髮。

  男人手裡把玩著一串木質手串，走路一搖三晃的。

  看一眼，就覺得眼前這人很有錢。

  華望山看到那人，笑著打招呼：「王遷思，好久不見。」

  王遷思看到華望山身上衣服破爛，皺起眉頭，當他看到進入飯店的客人，都厭惡繞開華望山。

  他更加厭惡：「你……你怎麼來了？」

  華望山笑著道：「你一直邀請我來吃飯，我一直抽不出時間，現在我正好請一個朋友吃飯，特意來你店裡吃飯。

  你給安排一下吧！」

  王遷思不耐煩地擺擺手：「趕緊走吧，現在沒空位置，你去別人家吃飯吧！」

  ……

  華望山臉色僵住，飯店裡明明有那麼多空位置，難道都訂出去了。

  想了一下，他嘴角上扯動，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如果都訂出去了。

  我可以等。

  等有空位子了再進店吃飯！」

  王遷思不屑地道：「你非要我把話挑明嗎？

  好，那我就不客氣啦。

  我飯店裡有位置，但也不可能讓你進去用餐。

  你看看自己什麼德行，穿得跟個要飯的似的。

  你進來豈不是影響飯店形象？」

  你……

  華望山臉色鐵青，以前王遷思經常邀請他吃飯。

  熱情得恨不得把他用轎子抬到飯店。

  他因為太忙，沒時間過來。

  現在他來了，卻趕他走。

  關鍵是他請恩人吃飯，而且剛才把話說滿了，這讓他怎麼下台。

  一張老臉肌肉抽搐，眼中儘是怒火，氣得怒聲質問：「王遷思！

  你不是天天邀請我來吃飯嗎？

  你這什麼意思?」

  王遷思拉著華望山的胳膊往外走：「那是以前，你以為你還是以前嗎？

  你看看你的德行。

  瘋瘋癲癲的，跟一個要飯的一樣。

  你來飯店吃飯，我都覺得丟人。」

  華望山氣的多少：「我……我好了~

  我現在不瘋了！

  我病好了！」

  王遷思滿不在乎地道：「好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就算你病好了又如何，行醫資格證考一分。

  你根本拿不到行醫資格證。

  一個不能行醫的醫生，我他媽的有必要巴結你嗎？」

  華望山如遭雷擊，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

  他努力想站穩身子。

  身體晃了晃，朝著旁邊倒去。

  葉長青見狀，一個箭步過去攙扶住華望山的胳膊，手在華望山的胳膊上去掐了一把。

  劇烈的疼痛刺激下。

  華望山一下子清醒過來，當他看到王遷思的時候，氣得手顫抖著指著王遷思：「你不是因為我救了你兒子，感謝我。

  你是因為我的醫術好，才巴結我，想請我吃飯。

  我要早知道，我我我我…………」

  他一連說了幾個我字，也沒說出他要做什麼。

  他只是一個醫生，最大的能力就是治病救人，對於一個落井下石的小人，他又能如何？

  一刀鮮門口許多路過的人圍觀，甚至有飯店內吃飯的人，放下筷子過來看熱鬧。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

  說什麼的都有。

  王遷思擔心影響生意，衝著華望山：「你還不走嗎？

  非要我叫幾個人趕走嗎？」

  華望山一臉尷尬，對葉長青道：「對不起，我想到會這樣。

  咱們換個地方吃飯吧。」

  葉長青示意華望山稍微等一會，他衝著王遷思道：「你早上起來是不是頭有些懵？」

  王遷思不知道葉長青是什麼人，他疑惑的道：「你什麼意思？」

  葉長青繼續道：「是不是每天早上起床後，總是臉上黏糊糊的，特別是天陰的時候，感覺特別難受。」

  王遷思視線在葉長青身上打量，越發好奇葉長青的身份。

  竟然全說對了，每天起來一臉油膩，天陰的時候更難受。

  葉長青繼續道：「你舌苔厚黃，口苦，早上沒有食慾，喜歡吃的飯菜，也吃不了幾口。

  是不是這樣？」

  王遷思連連點頭：「對，就是這樣。

  我的身體怎麼了？」

  葉長青嘆口氣：「你啊，該吃點什麼吃點什麼吧。

  想去什麼地方轉轉，趕緊去。

  不要對自己太苛刻了。」

  王遷思瞪大了眼睛，臉上一瞬間面如白紙：「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你是不是看錯了？

  我去年還去醫院體檢，什麼問題也沒有啊！」

  葉長青冷聲道：「體檢不是萬能的，如果體檢能發現問題，豈不是所有人都能長命百歲？

  你的病情很嚴重，這一段時間，房事短，摟住女人晃幾下，身體就出汗。

  感覺無能為力，渾身有勁使不上。

  都是因為你身體狀況急劇下滑引起的。

  總而言之一句話，時間不多了！」

  這……竟然也說對了。

  王遷思感覺有人在頭上砸了一錘，眼前發黑，渾身無力，深吸一口氣，哀求的眼神看著葉長青道：「你……能看出我的問題。

  一定能夠治好我的病，求求你幫我治療一下。

  錢的事情，你放心，我有錢。

  不怕花錢。」

  葉長青冷聲道：「我也不缺錢！」

  這…………

  王遷思愣了一瞬間，隨後再次祈求：「求求救救我，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葉長青淡淡的道：「不救！

  我不救忘恩負義的人！」

  說完攙扶著華望山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