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凌見葉長青執意如此，不敢再多說：「好，我現在就帶你去陸凌家。」

  葉長青開口催促：「速度快一點！」

  一天了，現在連藥方都沒有見到。

  他心中越來越著急。

  陸凌前頭帶路，推開房門往外走。

  王耀輝和王飛正站在門口守著，看到陸凌出來，一起上前打招呼：「領導，你們要走嗎？」

  陸凌揮揮手：「沒你們的事情了，都回家吧。」

  王耀輝哦了一聲，向後退開。

  王飛正一直盼著葉長青給他治病，聽到領導這麼說，他有些捨不得走，看到葉長青過來，他趕緊上前兩步：「葉先生，如果一千萬不夠，我可以加錢。

  求你抽時間幫我治療一下。」

  葉長青面色冰冷，如果是宋良久介紹的，也就給他治病了。

  人家願意給錢，不賺白不賺。

  但現在他對王飛正一點好感都沒有，直接開口拒絕：「我沒時間。」

  王飛正好不容易找到解決辦法，沒想到竟然拒絕，他一下子急了：「葉先生，那我的病怎麼辦？」

  葉長青對王飛正沒有一點好感，語氣淡淡地道：「仿生肢不是挺好嗎？

  軟硬隨意，活動自如。」

  這……

  王飛正表情尷尬：「血肉之軀，撐不住，跟上刑一樣，求您救救我吧。」

  葉長青沒好氣地道：「少糟蹋一點女人，就少受點罪。」

  我……

  王飛正還想開口乞求，可是葉長青已經跟陸凌走了，根本就不理會他。

  王耀輝聽到兩個人說話，像是打啞謎一樣，見葉長青跟陸凌走遠了，他碰了碰王飛正的胳膊，笑著問：「領導，什麼軟硬隨意，活動自如？」

  說話間，他的視線朝著王飛正褲腰帶下面瞄了一眼。

  剛才兩個人的對話，他隱隱約約地聽出來一點苗頭，應該是褲襠里的那點事。

  他很好奇，怎麼樣才能達到這八個字的境界。

  王飛正臉一瞬間陰沉下來：「閉嘴，以後我聽到誰提起這事，我跟你沒完。」

  王耀輝見領導發火了，不敢再多問一句。

  一輛汽車朝著南郊開去。

  葉長青一邊開車一邊問：「方新亭家住南郊?」

  松江市里，寸土寸金，但出了城，地價就下來了。

  以方新亭的財力，竟然住在南郊。

  不合常理。

  陸凌解釋道：「他家不在松江市，現在住的地方，只是一個他的落腳點。」

  汽車除了松江市，繼續往南開去，路上的車輛和行人逐漸變少。

  汽車行駛到松江南橋的時候。

  陸凌突然開口了：「葉先生，您是一個醫生？」

  從包間裡走出來的時候，他聽到了王飛正說一千萬求醫的事情，也看到了王飛正跟葉長青說話的態度謙卑。

  他心中有些震驚。

  以王飛正的身家和地位，找松江市最有名的醫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而且那些醫生，都恨不得巴結王飛正。

  王飛正對葉長青的態度太過反常。

  而且一千萬的治療費，也太過驚世駭俗。

  他很好奇葉長青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醫生。

  葉長青冷聲道：「對，我是醫生。」

  陸凌正想了一下道：「我爸高血壓挺嚴重的，現在吃的那些控制血壓的藥。

  對心臟和胃傷害很大，而且已經腦梗一次了。

  若是再出現腦梗，我擔心他會癱瘓在床。

  不知道您有沒有辦法。」

  他其實對父親，感情沒那麼深，小時候在姥姥家長大，父親在外地任職。

  但現在他對父親的感情很深，他之所以能當上副市長，全靠父親的關係。

  若是父親不在，明天他就可能被人趕下台。

  所以他急需治療父親病。

  葉長青抬頭看了一眼觀後鏡，見陸凌一臉急切，有些意外：「你不是都知道吃什麼藥了嗎？

  你還問我？」

  ……

  陸凌一臉懵逼，皺著眉頭想了一下，更加疑惑：「我哪裡知道吃什麼藥啊。

  你是不是搞錯了？」

  葉長青搖搖頭，搞不懂陸凌為什麼這麼說，開著汽車往前走了一段，開口問道：「剛才你聯繫方新亭的時候，說要清肝降壓丸藥方。

  難道不知道清肝降壓丸治療高血壓？」

  哦~

  陸凌哦了一聲，他突然明白了葉長青為什麼這麼說，他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我爸剛得高血壓時候，我得知清肝降壓丸能治療高血壓。

  特意買了許多藥，拿回去給我爸服用。

  但這個根本就沒用。

  若是有用，我也不至於向您詢問治療辦法。」

  沒用？

  葉長青皺眉思索，過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你爸是不是喜歡吃辣？」

  陸凌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葉長青繼續問道：「你爸還喜歡抽菸喝酒？」

  陸凌點點頭：「對，一天三包煙，每餐二兩酒。」

  葉長青繼續問道：「你爸還喜歡吃味道重的，喜歡熬夜。」

  陸凌嘆口氣：「在網上下象棋，下到一兩點，喜歡吃鹹菜，麻辣菜，喜歡蘸大醬，喜歡……這麼說吧，他比那些小姑娘還希望吃辣鴨脖，各種小吃。」

  葉長青微微搖頭，繼續道：「你爸脾氣特別暴躁。」

  陸凌越發地震驚了，葉長青說的每一樣都很準，像是會算命一樣。

  若不是知道葉長青不屑於調查他的身份，他甚至以為葉長青調查過他全家的個人資料。

  「你說的都對。」

  葉長青淡淡的道：「這就對了，吃清肝降壓丸，必須要忌口的食物，你爸全都吃了。

  清肝降壓丸的藥效幾乎全都失效了。

  怎麼可能會好？」

  陸凌眼睛一亮：「你是說如果我爸改掉那些毛病，清肝降壓丸就有效果？」

  葉長青臉上露出冷笑：「清肝降壓丸，能救你爸爸的命。

  你卻讓人搶走了藥方。

  讓清肝降壓丸徹底消失。

  有你這樣的孝子賢孫當領導，你爸想多活幾天，都不可能！」

  這……

  陸凌聽出了葉長青的諷刺，臉上表情特別尷尬。

  同時也意識到，他苦苦尋找的治療辦法，竟然差一點斷送在他自己的手中。

  心中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葉長青繼續道：「你應該也是高血壓，這種病，遺傳的概率很高。

  我看你眼睛和雙手浮腫，眉頭一直緊皺，頸項板緊，焦躁不安，這是早期高血壓的症狀。」

  什麼？

  陸凌驚了一跳：「我也高血壓了？」

  他嚇得臉色突變，他可是知道高血壓的危害。

  爸爸已經一條腿拖著地走路，如果再次昏倒，下一步就是癱瘓在床。

  葉長青冷聲道：「停產了清肝降壓丸，搶走所有的藥方，挖中藥的根基。

  你就是給自己挖墳墓。

  你就是作死！」

  陸凌聽得後背冷汗津津，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但他不想背這個鍋：「不是我斷絕中藥的根基，是那些報紙雜誌，包括電視上的一些節目中，經常說中藥是意淫，是愚昧的產物。

  中藥的基礎陰陽五行理論更是迷信，沒有一點點科學根據。

  你讓我怎麼相信中醫？」

  葉長青猛地踩住剎車，回頭怒視著陸凌：「你是不動腦子，還是沒腦子？

  那些都是有人推動的輿論，有人故意中傷中藥，抹黑中藥。

  普通人分辨不出真假，跟著輿論走，是他們沒有掌握足夠的信息。

  你可是松江市的副市長，你竟然也相信中藥無用論！」

  陸凌被說沒腦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好歹也是松江市的二把手，竟然被這麼說，他有些不服氣：「不是我相信，是……輿論聲勢太隆了。」

  葉長青冷哼一聲：「你拔過火罐嗎？」

  陸凌點點頭：「我拔過火罐，肩膀疼的時候，拔火罐就好了。

  每次肩膀一疼，我就去拔火罐。」

  葉長青沒好氣地道：「每次肩膀痛，就去拔火罐，證明你相信中醫。

  但你依然挖中醫的根基。

  說白了，你就是貪錢。

  為了錢，他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你爸若是死了，你就是兇手。」

  這……

  陸凌臉色難看：「我……我……我……」

  他連續說了三個我字，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藉口辯解。

  葉長青說中了他的痛點，好在這裡沒有其他人，否則這臉丟大了。

  車裡突然安靜下來。

  葉長青因為憤怒，急促的呼吸清晰可聞。

  叮鈴鈴~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陸凌聽到是自己的手機鈴聲，他終於找到了轉移話題的機會，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竟然是媽媽打過來的，他摁下接聽鍵：「媽，我在開會呢。

  過一會兒打過來吧。」

  電話里傳來了媽媽的哭泣聲：「兒子，你……你別難過……嗚嗚嗚嗚……」

  陸凌聽得一頭霧水，媽媽怎麼哭起來了，竟然還安慰他別難過。

  他一點也不難過好不好。

  他提高聲音，提醒道：「媽，別哭了，有什麼事情慢慢說。

  是不是我媳婦惹你生氣了？」

  電話里媽媽哭得更加難過：「你……你爸走了。」

  陸凌皺起眉頭：「我爸走了，去哪裡……」

  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電話里媽媽說出了真相：「你爸死了，因為下象棋，引起血壓升高。

  腦溢血去世了。」

  吧嗒~

  他的手機掉落在地上。

  爸爸死了。

  爸爸竟然死了……

  爸爸以前的那些關係也斷了，前途盡毀……

  葉長青從陸凌的話語中，聽出了端倪，陸凌的父親死了，看到陸凌發愣，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