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觸目驚心。

  鮮血染紅了雨水，匯聚在一起，像是河水一樣流淌。

  馬曉帥和李尚看著眼前的情景，看得渾身汗毛倒豎。

  整個人都麻了。

  兩個人也算是有見識的，參加過多兵種演練，去過國外維和。

  也算是見過小型的戰爭場面。

  可是何曾見過景象。

  大雨中。

  兩個人怔怔地站在那裡，臉色蒼白。

  許久之後，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李尚喃喃地道：「這……這都是他殺的嗎？」

  馬曉帥還處在震驚中：「應該是他……這麼狠啊。」

  李尚點點頭：「以前我覺得他殺了姜天策就是找死。

  現在……我覺得姜天策惹上他才是找死。」

  馬曉帥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也就是在精神病醫院，若是別的醫院，不知道多少人被嚇神經了。」

  李尚掏出手機：「先不聊這些，那幾個傢伙估計也過來了，叫他們一起打掃屍體吧。

  要不然雨停了，這景象被人拍了視頻，傳到網上。

  後果不堪想像。」

  一塊來了十幾個人，除了陸定乾受傷，還有十二個人在附近。

  李尚自然不想讓他們閒著。

  松江市的街道上，許多路邊的大樹倒在路上，阻塞交通。

  大街上一片狼藉，被風吹斷的樹枝，倒在地上的共享單車，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姜風雲看著阻擋在前面的一棵大樹，臉色陰沉：「繞行吧！」

  汽車倒了一段路，拐進了小路。

  七繞八繞，總算是到了益康精神病醫院門口。

  司機停下車，回頭問：「姜帥，您確定咱們從這個門進去？」

  雖然下著大雨，但門頭上，精神衛生治療醫院幾個字，清清楚楚。

  他擔心姜風雲記錯了路。

  姜風雲冷聲道：「沒錯，這地方還是我開口買下的。

  錯不了。

  開進去吧！」

  街道上。

  孟順義再次繞行，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繞行了。

  馬橫刀正在打電話：「又死人了？

  屍體運到老地方，先放著吧。」

  這是李尚打來的電話。

  他一聽到葉長青殺了人，就頭大。

  村長的死，他剛應付過去，這傢伙又出手了。

  李尚一臉苦澀：「放不下了。」

  放不下？

  馬橫刀愣了一下：「那是火葬場，裡面的存屍柜子最少有二十幾個。

  不至於存放不下吧！

  這個葉長青太能惹事了，處理完姜家的事情，我可不給他擦屁股了。」

  李尚聽到馬橫刀不信，有些著急：「馬帥，我說的是真的。」

  馬橫刀冷聲道：「你說說他殺了幾個，我就不信放不下。」

  李尚看了一眼手上的數字：「九十多個，確切的數字是九十六個！」

  九十六個？

  馬橫刀手拿著電話，愣住了。

  九十六個啊！

  這……

  這傢伙瘋了嗎？

  前面葉長青殺的人，他都讓人查了，胡同里的那個賭徒身上有命案，村長手下的打手，都不是什麼好鳥，都是身上背著案子。

  葉長青殺了他們，就是替民除害。

  今天殺九十多個，那就過分了。

  掛了電話，他衝著孟順義道：「快一點，最快的速度趕到精神病醫院！」

  孟順義說了一聲明白了，調轉車頭，改道趕往精神病醫院。

  馬橫刀坐在車裡，不時地伸頭看向車外。

  王戰見狀，笑著道：「你可是上過戰場，見過血流成河的大場面。

  遇見這一點小事，怎麼坐臥不安的。」

  馬橫刀沒有說話，掏出手機，給葉長青撥打電話。

  令他意外的是這一次竟然接通了，聽筒里傳來葉長青的聲音：「餵~」

  馬橫刀愣了一下，頓時暴跳如雷：「葉長青，你想幹什麼？

  九十六個啊。

  你……你是殺瘋了嗎？

  九十六個人，他們不可能人人都該殺，你這樣是不是過分了？」

  葉長青沒想到馬橫刀是來質問這個。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情緒穩定：「八十一個軍人，他們不在軍營里厲兵秣馬。

  卻跑來殺我一個平頭老百姓。

  槍口向內的軍人。

  這些人不該殺？」

  馬橫刀無言以對，他知道軍人槍口向內，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軍人沒了信仰！

  意味著自相殘殺！

  意味著民族禍亂！

  意味著軍閥割地！

  意味著國將不國！

  意味著民不聊生！

  ……

  他甚至腦子一瞬間回到了七八十年前，他眼中露出了恐懼。

  隨後眼中的恐懼轉變成了兇狠，就連昏花的老眼也爆發出冰冷的殺意：「殺得好，我也要先崩了他們。

  算是有功。

  這件事過去後，我敬你一杯！」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再次開口：「另外十五個人呢？

  他們是什麼身份。

  為什麼，殺他們？」

  葉長青冷聲道：「他們是保安。」

  保安？

  馬橫刀愣了一下，隨後怒問道：「你為什麼殺保安？」

  葉長青冷聲道：「當然有理由，秦長壽，一個健健康康的人。

  被他們當作精神病患者收治。

  他們還準備對秦長壽用藥，想要把他折磨成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這些保安不是保護醫院平安，他們卻幫著院長行兇！

  他們都是幫凶！

  每一個都死得不冤！」

  馬橫刀沉默了，他萬萬沒想到，保安竟然變成了幫凶。

  過了一會兒之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姜風雲來松江了。

  他一旦找到你。

  你一定不能動他！」

  葉長青冷聲道：「為什麼？」

  馬橫刀沒好氣地道：「犯錯的是姜天策。

  你已經殺了姜天策。

  難道你還想動姜風雲？」

  葉長青看了一眼地上，此時姜天正身上的傷口已經止血，他面色蒼白，身體虛弱。

  麻醉藥的效果變淡了。

  他痛得發出陣陣痛吟聲。

  葉長青視線收回，冷聲道：「精神病院的院長是姜天正，他是姜家的人，說是幾代以前去了東瀛。

  他的醫院是姜風雲幫著建立的。」

  馬橫刀眼神陡然犀利，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你什麼意思？

  你是說姜風雲跟東瀛有關係？」

  這件事情，讓他感覺頭皮炸裂。

  姜天策不管出什麼問題，都是個人問題。

  但姜風雲若是跟東瀛扯上關係，他不敢想像後果。

  王戰聽到這一句話，立刻坐直了身體，臉上淡然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威嚴和煞氣。

  眼神如出鞘的利刃。

  一股百戰老將威勢轟然而出，氣勢如虎，殺意滔天。

  葉長青很肯定地道：「對，姜風雲和東瀛有關係。」

  馬橫刀神情肅穆：「你有證據嗎？」

  葉長青震聲道：「姜天正囚禁了秦忠明，目的是奪取中醫奇書《醫貫》。

  姜天正是紅狼會的人。

  紅狼會是東瀛的勢力。

  姜風雲卻為姜天正做保護傘。

  這算不算證據！」

  馬橫刀更加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葉長青！

  姜風雲什麼身份，動他牽一髮而動全身。

  他若是死了，天下震動。

  不管你有什麼理由，都不許殺他！」

  葉長青聽到這句話，眉頭一挑，剛要說話，突然一行人走進房間。

  葉長青拿著手機忘記了說話，看向了一行人。

  為首的是一個老人，走路如風，氣勢如火。

  身上帶著一股子軍人特有的英武。

  他身邊還有三個人跟在身後，這三人全部穿著軍裝，身形魁梧，氣質彪悍。

  姜天正躺在地上，臉色蒼白，身體虛弱。

  陣陣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

  看到來人，他喜出望外：「叔，救我，他要殺我！」

  叔？

  葉長青頓時明白，這老者就是姜風雲，對電話那端的馬橫刀道：「姜風雲來了，我掛了！」

  風停了。

  雨住了。

  汽車繼續行駛。

  馬橫刀聽到葉長青說姜風雲到了，如聽到驚雷一樣震撼。

  葉長青若殺了姜風雲。

  一軍統帥被殺，豈不是要天崩地裂？

  他急得衝著孟順義大吼道：「加速，快，給我不惜一切代價，用最短的時間趕到精神病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