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才能相信你？你真的會立下大道誓言？」

  見蘇陌還沒有說話，趙子洛猶豫了一會兒，率先對著白殤說道。

  「還是趙子洛帝君警惕啊。」

  「桀桀桀，不過看著趙子洛帝君即將隕落的份上，我白殤就在此以大道起誓，若蘇陌殺了趙子洛，我白殤就會將手中的女孩放了，饒他們二人一條生路，同時會責令妖族退軍，從此不再對人族出手！」

  隨著白殤話音落下。

  「轟隆——」

  整個天空霎時間五雷轟頂，天空中刺目的電弧一閃而過，天道有感，

  這是天道承認了白殤的誓言。

  到了他們這等境界，不會隨意的起誓。

  一旦誓言成立，天道就會生出感應，

  如果違背誓言，就會心魔頓生，修為倒退。

  沒有人會拿大道誓言開玩笑。

  見白殤發誓了，趙子洛長鬆了一口氣。

  隨即便對蘇陌說道：

  「你殺了我吧，他說的對，我只是一隻妖，再怎麼裝的像人，也只是一隻妖。」

  見蘇陌不語，趙子洛苦澀的一笑。

  「而且你知道我的，我最討厭打打殺殺，討厭戰爭……如果殺了我……能讓人妖兩族停戰，那麼我死……又有什麼關係呢？」

  趙子洛說道，絕美的臉龐有著一抹看透生死般的釋然。

  只是她悄悄握緊了拳頭，

  真的面臨生死，眸光里也遠沒有話語裡那般輕鬆。

  小狐妖的願望，她還沒來的及去帶她完成，這世間萬般之精彩，她還沒來的及去走一走看一看……又怎麼能死？……

  而且她自己的宏願怎麼辦？她曾經躊躇滿志，意氣風發，誓要創造人妖兩族和平共處的環境，甚至能使得人和妖相戀……

  可是當她死後……一切就都成空了……

  這些事情，誰又能替她完成？

  她遙望遠方，眸光里有著深深的複雜。

  曾經他問過蘇陌，每一個人都會死嗎？

  蘇陌給過肯定的答覆，

  以前的她不信，但現在似乎不信也得信……

  她就要……死了嗎……

  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啊……

  「蘇陌，你是人族的人皇！殺妖本就是你的天職，什麼時候堂堂人皇陛下，殺一隻妖都要猶猶豫豫的了？」

  「沒有時間讓你慢慢選擇，我會讓這人族女孩安穩走到一百米開外，只要你殺了趙子洛，她就會平安到達你之所在。」

  「當然，如果沒殺，那麼我只好先殺了這人族少女了。」

  「這期間，你若敢搞什么小動作，我敢發誓，你們都會死。」

  白殤森然一笑，說著，沒有再給蘇陌思考的時間。

  抬手掐了一道法訣，在軒轅羅芸身上一指，

  這一瞬軒轅洛身軀一僵，只能虛空渡步，被迫的往前一步一步走去。

  中間沒辦法加快速度，運轉遁光遁走，或者使用靈力護身。

  甚至都無法開口說話，以此來影響蘇陌的判斷。

  她只能一步步的走著，從虛空踏步而來，

  要麼迎接新生，要麼踏向死亡。

  軒轅羅芸虛空渡步，隨著身體不受控制，每一步的邁出仿佛都在懸崖邊上，

  她就要死了嗎？

  以蘇陌哥哥和那位姐姐的關係，她真的會被蘇陌哥哥選擇嗎？

  蘇陌哥哥都忘記了十年前的她，此時還會選擇救她嗎？

  她應該就要死了吧？

  她真是一個廢物啊，到了這一步，還要拖累蘇陌哥哥……

  軒轅羅芸的眼眶通紅，心裡像壓了一塊大石頭般堵得慌。

  她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自己，討厭自己的無力。

  但現在，即使再怎麼不願她也不得不向前邁步，不斷的逼迫蘇陌做出選擇。

  軒轅羅芸死，還是趙子洛死，

  全在蘇陌的一念之間。

  「呲——」

  蘇陌終於有所動作，手持軒轅劍，發出錚亮的劍鳴，劍指趙子洛。

  「十年前，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了，死在了十年前……」

  「今天這條命，是時候該拿去了。」

  趙子洛輕聲道，

  隨即站在蘇陌的軒轅劍前，目光里有著坦然。

  軒轅羅芸還在虛空中身軀僵硬的渡著步，

  不知不覺間，已經踏了95步，96步，

  下一刻，在軒轅羅芸踏上99步，正要一百步落下的時候。

  軒轅羅芸的面龐浮現一抹絕望之色，眼眸里有著黯然，

  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她果然，從來都不會被誰選擇……

  「呲——」

  蘇陌已經一劍刺出，刺穿了趙子洛的小腹。

  剎那間鮮血淋漓，直入血肉。

  鮮血順著軒轅劍滴答滴答的落下。

  趙子洛神情僵硬，當蘇陌真的一劍刺穿了自己的身軀里，

  心裡還是沒由來的一陣難過，

  那是比身上的劍傷，還要更讓人痛疼的難過。

  「刺啦~」

  蘇陌並沒有停手，軒轅劍越刺越深，

  而隨著軒轅劍每一分刺入，蘇陌便離趙子洛越近一步，

  最終，軒轅劍完全刺穿了趙子洛的身軀，

  蘇陌也走到了趙子洛的身旁，

  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雙眼裡一抹異色一閃而過，聲音沙啞：

  「抱歉……」

  「我要殺你，跟你是不是妖族無關。」

  「只因為，你是趙子洛……」

  趙子洛身軀一顫，強忍著心裡的苦楚和痛疼，呢喃道：

  「我知道的，沒關係……沒關係……」

  趙子洛只是搖著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事到如今，一股無法言說的委屈夾雜著入骨的痛疼，將她包裹

  只因為她是趙子洛，就該死，這究竟……是什麼道理啊？

  她內心浮現一抹深深的苦澀。

  她碧藍的眸子裡有著晶瑩的淚花閃爍，眼眶通紅，

  從小到大，一次都沒有哭過的她……第一次紅了眼……

  劇烈的痛疼將她包裹，軒轅劍氣直刺入她的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同時還在剿滅著她一部分的神魂，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卻分明感覺到了這灼熱的劍氣對她體內另一半靈魂的修護？

  修復著另一半那早已千瘡百孔的靈魂……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隱隱中似乎要陷入了沉睡。

  蘇陌看著趙子洛，眸子裡有著複雜：還是不出來嗎？還是說……刺激的還不夠？

  而另一邊，軒轅羅芸緩緩的踏出了下一步，預想到的攻擊並沒有到來，

  而是遠處，蘇陌一劍洞穿了趙子洛，

  軒轅羅芸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被刺的是那個女子，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就好像是自己被刺了一劍般，心裡堵得慌，莫名的有些難受。

  我這是……活下來了嗎？

  「抱歉……」

  「呲——」

  可下一刻，還來不及多想，

  一道聲音，亦在她的耳邊輕輕的響起，

  幾乎同一時刻，腹部傳來了劇烈的痛疼。

  另一個蘇陌不知何時亦從她的身後出現，手中握著小九，刺穿了她的腹部，

  軒轅羅芸看著遠處依舊站在原地洞穿趙子洛身軀的蘇陌，又艱難的回頭，看著出現在自己身後的蘇陌。

  兩……兩個蘇陌？

  她的聲音有著深深的錯愕和不敢置信：

  「蘇陌哥哥……為……為什麼？」

  刀她就算了，還要刀我？？

  這特麼……

  腹部劇烈的痛疼不斷傳來，包裹著她，使得她來不及更多的思考了。

  但和趙子洛一樣，比起身上的痛疼，

  她更痛的是心裡。

  這一劍，仿佛掏空了她的心，

  自己喜歡了十年的人啊，一直視為偶像的人啊，在這一天，竟是會選擇親手殺了自己……

  蘇陌面無表情，沒有選擇解釋，手中的軒轅劍更沒有剎那的留情。

  如果有公孫世家在此，一定會認出，這正是他們家族的鏡像之力，

  還是修煉到了最高級別的存在。

  威脅？選擇？不存在的，從來沒有單獨救哪一個的道理。

  趙子洛和軒轅羅芸，他都要殺。

  而且，誰說殺人，就不是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