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數學原本》

  儘管許青山任性，但他有可以任性的資本。

  當天下午，京大數學及應用實驗室的官網上有關於許青山負責的研究方向又發生了一些變化，而劉若川的名字也錄入其後，和朱小華等人並列。

  相比於其他研究方向和研究組，許組的兩位掌舵人實在是太過於年輕，甚至劉若川都要比其他組的一些資深博後都要年輕。

  可卻也沒有任何人敢小瞧這一組。

  許青山從田剛辦公室出來以後直接往華清過去，邱涌從梁溪回來，給他發了消息請他過去一趟。

  京大和華清的距離實在是太近。

  而許青山又經常去華清，找起小道來輕車熟路。

  許青山從京大東門出來，走過了馬路，就麻溜地從華清的西南門鑽進去，順著路還從華清附小門口過，一路摸到能科樓去。

  能科樓隔著過道就是科技大樓和信科樓，迎面走過來不少年輕學生，一個個戴著眼鏡留著邋遢的小鬍子，一看就知道各個都是先天理科聖體。

  只不過他們走路的時候，有些人手裡拿著書，有些人在聊著剛剛在討論的話題，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許青山。

  哪怕看到了許青山，也只會下意識覺得這老哥真帥，然後繼續思考自己的問題。

  很正常。

  要知道在京大，自從許青山的新聞聯播熱度過了之後，路上雖然認出他的人不少，可更多的人也頂多是多看他幾眼，沒能確定他到底是誰。

  或許看到他的時候只會覺得這個帥哥很眼熟，但是為什麼眼熟不知道，不少人會心理自己填充覺得可能是因為對方顏值出眾，所以在外面遇到的時候多看了兩眼記住了。

  要是不信的話，現在就算讓楊振寧、李政道他們回來，在京大和華清校園裡逛一圈，你看看有幾個人能看著臉認出來他們的。

  甚至就連天天占用媒體資源的明星便裝的時候，路人遇到了都不一定能確定這就是自己天天在電視上看到的大明星。

  就在許青山悄悄感慨自己的熱度下降得真快的時候，他打算拐角就走進樓里，卻被一個男生攔了下來。

  看著眼前臉長頰窄招風耳的小年輕，許青山確認自己不認識對方，可對方攔在自己面前，卻只顧自己笑得燦爛，燦爛得像只小猴子，什麼話也不說，於是他只能停下腳步來，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好？」

  「你你好！許神，我我我我叫侯勇，你是許神對吧？！」

  這小伙子看起來十分興奮，許青山笑著點了點頭。

  「如果你找的是許青山的話，那應該是我沒錯了。」

  「許神，你能不能給我簽個名，我，這裡，這裡，筆在這裡，就簽我這衣服上吧！」

  侯勇的名字很大眾化，但是臉卻不大眾，這個性也有些社牛，直接從包里掏出來一根馬克筆，就扯著自己的衣服領子想讓許青山簽名。

  許青山簡單地簽了個藝術字，隨口問道。

  「你是學什麼的？」

  「計算機，我是今年大一剛進姚班的！許神，他們都說你數學多牛多牛，我不一樣！我是看了你ICML的視頻喜歡上你的！他們完全不懂，你的那種眼光和見解，簡直就是吊打.」

  小伙子確實很興奮，許青山給他簽完名以後，他竟然就不看許青山了，而是把那簽名翻來覆去地看，就差現場把自己衣服脫下來了。

  「誇張了誇張了，有機會來京大找我玩，要是你研究生感興趣的話，也可以來讀我的研究生，我先進去了。」

  許青山有些招架不住這種靈長類熱情，連忙笑著擺手進了樓里。

  「好嘞！好嘞！」

  侯勇雙眼放光地看著許青山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簽名。

  「不行，回去得跟小陽嘚瑟嘚瑟，等他年底來了姚班當我學弟，我就帶他去見識見識許神的風采，什麼數學？許神是我們計算機的！」

  侯勇敞著外套，就那麼把許青山的簽名展示出來，走路都帶風。

  許青山找到了邱涌，邱涌正在看著一個材料分析報告，見許青山進來，放下報告，起身拉了一把椅子，一臉苦笑。

  「青山啊，你們京大的動作怎麼那麼快，最近我可天天被領導打電話，就差去梁溪把我逮回來問責了。」

  邱涌可是一直瞄著許青山的，結果就在合作蜜月期讓許青山被京大先簽下來了。

  「我也沒預料到，我一回來，田院和許院就提這事，京大一直以來給的資源也挺多的，咱也不能忘恩負義對吧？」

  許青山笑了笑，邱涌也沒話說了。

  「好吧，不過合作可不能放啊。這次找你還是尚德的事，不過是好消息。」

  邱涌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有兩邊市長在把關，這效率就是高得驚人，現在梁溪尚德已經完全拆分出來了，關於國外的子公司，現在上報回國資委去，算是收歸國有，那些就不需要我們擔心了，國內的實體產業版塊，保留了梁溪尚德本體，還叫梁溪尚德太陽能，然後化債已經完成了，鷺島的現金還是真的多，你們要的版塊，已經在鷺島翔安地區落地了，生產線的產權所有已經換了歸屬，好幾個車隊連夜送過去的，工廠已經開始建了，相關技術也都在走移交手續，新公司叫新能安，這下你放心了吧？」

  許青山點了點頭，新能安的名字還是他定的。

  「你們劉市長也是個精明的，老朱在他手裡就沒有討到多少好處。」

  邱涌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

  「但是起碼朱市把這個大雷完全排掉了不是？劉市畢竟任期時間不長了，做完這個要麼往上要麼往下，他可算是用盡畢生所學了。」

  許青山也笑著回道。

  「然後這些是我們這一次去的申報材料，還有關於我們的調研、合作的說明，你看看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遞交給部里了，防止後續有人拿這個做文章。」

  邱涌把真正重要和關鍵的文件遞給了許青山，許青山收斂起笑容，認真地把文件過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才在材料後面簽下了名字。

  「對了，你的科學計算軟體現在怎麼樣了？上次我們實驗室的把數據組核對完發給你，怎麼還沒見你給下一步任務？」

  邱涌收起文件，小心翼翼地封好，又問道。

  「最近在忙著搬實驗室呢，我打算給我實驗室弄個機房，到時候方便一點，硬體弄好了，伺服器到時候直接安排上，就可以發行了，後續沒有其他需要的工作，就等著出成品吧。」

  許青山起身。

  「還有什麼別的要交代的嗎？沒有的話我可就先走了，我學校那邊還一堆事在忙呢。」

  「去吧去吧，就算把你關在這有啥用，身在曹營心在漢的。」

  邱涌努了努嘴，擺了擺手。

  「這話說的，你邱院一聲令下，我不也得屁顛屁顛地過來麼？走了，拜拜。」

  許青山瀟灑地揮手離開，邱涌卻在屋裡暗自嘆氣。

  從華清出來，天色已晚，許青山給王隗打了個電話，讓她們別傻待在新實驗室里等自己，自己直接回燕東園去了。

  差點都快忘了學校要給自己安排新的教師公寓，這套住了半年多的小二居，好不容易收拾得很有家的氣息，現在也得搬了。

  晚上回到家裡，江浣溪還沒回來，她今天滿課，直接在食堂吃了。

  佟童也沒回來，她還在做實驗，晚上不回來吃是日常。

  沒人在家裡，就自己一個。

  許青山也沒有做飯的興致，隨便找了點麵包將就一下，就在那看p進霍奇理論的文獻。

  看了許久，許青山的手機響了，劉若川打來的。

  「師哥，怎麼了？」

  「在幹嘛呢你？我剛剛去理教上課，怎麼好像看到你對象在上課？她好像還跟我打了個招呼，不過我稍微有點臉盲，沒敢認。」

  劉若川說著，許青山愣了一下。

  「你這麼快就開始給學生上課了？這年中突然穿插進去的課？」

  「不是，我幫小華師兄上一節而已，你對象自己一個人坐在第一排，旁邊好幾個女孩子，我內向害羞，不敢和女學生說話。」

  劉若川嘴裡一句又一句的金句使勁往外蹦，也是把許青山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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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吧你，現在已經下課了？」

  「對，要不要一起去吃點宵夜？我請，這大晚上的，上課真是體力活，我還有個好東西給你，我在法國的行李終於寄回來了，也沒人告訴我國際物流比我人肉帶慢那麼多啊。」

  劉若川提議道，許青山看了看被自己丟在一旁的麵包塑膠袋，答應了下來。

  「那我給浣溪和佟童打個電話，我帶兩個人，能請吧？」

  「能能能，真是的，秀恩愛秀妹妹是吧，你給我等著，等我的法國女友來國內找我，我也當面秀給你看。」

  劉若川唧唧歪歪的，但卻也答應了下來。

  正說著呢，許青山屋外的門就響了，他起身看了一下，卻是江浣溪和佟童一起回來了。

  「行了，等會地點發給我，她們兩都回來了。」

  「啥地點啊，出了東門到五道口，那邊新開了一家老兵燒烤，我想吃那烤乳豬了，你們剛好陪我。」

  「行。」

  掛了電話，許青山出了房間，江浣溪和佟童正把手裡的東西靠牆放，要解身上的圍巾和大衣。

  「別脫了，穿著吧，你們兩今晚應該也沒怎麼吃吧？走，有人請客，吃宵夜去。」

  許青山自己拿起衣服套了起來，雖然剛四月，但京城還有點小冷。

  「誰啊？」

  江浣溪停住手。

  「若川師兄，他有東西要給我，我晚上就吃了麵包，剛好狠狠宰他一頓。」

  三言兩語的，許青山就把衣服穿好了。

  佟童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把解開的圍巾又圍上了，她今天實驗不是很順利，腦袋裡還在復盤，而且她也確實沒吃晚飯，在想著回來煮碗泡麵吃就好。

  三人散步著到了劉若川說的那家老兵燒烤。

  是個路邊攤，這天氣，有專門搭的簡易棚子，許青山找了找，看到劉若川一個人坐了一張長桌，正縮著腦袋在那看手機。

  「菜點了沒？」

  許青山也沒客氣，進了屋拿著紙巾幫江浣溪她們擦了擦椅子，自己坐到劉若川旁邊，江浣溪和佟童自覺坐到另一邊。

  許青山他們是要談事情的，她們是來赴吃飯的。

  「點了，兩隻小烤乳豬，我們兩一隻，小江和小佟一隻，這樣方便一點，還有一些其他的燒烤啊，串啊，我就每樣都點了一些，擺在中間，喜歡吃啥自己拿就好。」

  劉若川說著，從一邊的地上拿起了自己的包，神秘兮兮地拉開半截拉鏈，把手探進去，朝著許青山揚了揚眉。

  「你猜猜，我要送你什麼東西？」

  「能送我啥？法國的特產？法棍？」

  許青山搓了搓手，隨意地回答道。

  「哼哼，膚淺！」

  劉若川邪魅一笑，直接把手從包里掏了出來，他這一掏竟然掏出來了一個大部頭。

  一本黑色的厚書冊擺出來，上面是一串許青山看不太懂的文字，雖然看起來像字母，但根本就不是英文。

  「噹噹！」

  「布爾巴基的《數學原本》法語原著版，初版紀念第一卷！喜歡嗎？」

  劉若川瘋狂挑眉，似乎對於自己送給許青山的這個禮物很是滿意。

  許青山一臉困惑。

  「布爾巴基？你說的是狄多涅和威爾他們組成的那個學派？」

  「對啊，尼古拉·布爾巴基，《數學原本》，你沒聽說過嗎？」

  劉若川一臉不敢置信。

  許青山搖了搖頭。

  「這個我在哪裡看到提過，這本書真沒看過，我也不懂法語，而且《數學原理》的話，不是有羅素的那本嗎？我看過那個的。」

  劉若川一臉惋惜地說道。

  「那你必須得看看這個了，你這種天才不看《數學原本》簡直就是一種遺憾，我保證你能在這本原著里得到一些靈感，我就從裡面吸收了不少。」

  許青山接過了這本看起來有些老舊但是保存得極為完整和品相極佳的數學專著，看了看，點了點頭。

  「那我可能得先學一學法語。」

  「那倒也不用，學法語還得花不少時間，這本有英譯本，我送你的這本你拿著收藏就好，現在都已經到40卷了好像，這本是當年初版原稿的，其實問題也不少，最新版修訂了不少，看那個更有用一點。」

  劉若川似乎很喜歡這部數學專著，大談特談。

  烤乳豬都端上桌了，那邊兩姑娘都吃了小半，劉若川手裡還舉著切下來的豬肉塊，滔滔不絕地說著。

  許青山倒是知道一塊一塊往嘴裡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