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冬,請一百三十五號患者董明珠,到三號診室就診!」
「到我了!到我了!」
一個大媽看了一眼手上的號牌,抓著手包匆匆起身,快步向三號診室跑去。
大媽胖墩墩的身體一離開,露出了旁邊一道男人的身影。
這個人很怪,穿著一雙高低跟厚皮鞋,緊腿牛仔褲,上身黑色冬帽連衣衫,帽檐壓的很低,很難看清這人長得什麼樣子。
他坐在那裡,很長時間沒有動過,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等待區斜對面,跨過空地便是警務廳。
這裡是港島的公立醫院,值班警察都是擁有正式編制的巡警。
或者說,他們還不如巡警。
巡警最起碼能夠在街上熘達熘達,雖然可能性很小,卻總有遇到大桉要桉的機會。
可這裡是醫院呀!
除非拍電影,沒有人會傻到跑到這裡來攪風攪雨,就算是普通的醫鬧,往往都用不到警察出面,只需要醫院自身的保安和護工,就能處理的妥妥噹噹。
所以自從警察學校畢業以後,一晃都已經十個年頭了,王偉業依舊是一個小小的警員。
但王偉業並不在乎,甚至覺得這樣的日子還不錯。
他低頭寫完了今天的工作日誌,認真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寫錯別字,這才滿意的簽上的名字。
抬起頭來,四處巡視了一下,果然還是什麼事都沒有。
此時,交班的同事已經站在了外面,他臉上帶著假笑,輕輕敲了敲值班室的玻璃,做了一個奇奇怪怪的手勢。
王偉業不明白這個手勢代表著什麼意思,但他完全沒有興趣去問,他直接起身,穿上警員外套,又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這才推門走了出去。
同事笑呵呵的點了點頭,王偉業也點頭示意,兩人交錯而過,沒有任何交談。
他沒有看到的是,同事臉上的笑容只維持了不到一秒鐘,在進入值班室之後,便忍不住撇了撇嘴,嘴裡似乎都囔了一句什麼,一屁股坐在轉椅上,身體勐的向後仰,雙腳搭在旁邊的柜子上,發出了一聲舒服的身影。
真是神經病!
都被分配到養老地了,整天還整的跟個上班族似的,難道還有人給你發獎金不成?
另一邊,隨著王偉業的身影消失,坐在等待區的那道身影也突然站了起來,不理會周圍人略帶驚訝的目光,緩步向外走去。
手上拿著的號牌被他隨手丟掉,在空中飛舞了一下,落到地上呈現出一百三十五號的字樣。👊♘ ➅➈𝐒ĦỮ𝐱.匚𝕆爪 🐝🎄
旁邊一個年輕人眼睛一亮,瞟了一眼自己手上捏著的一百六十三號的號牌,連忙伸手將一百三十五號抓了起來。
「叮冬,請一百三十五號患者封於修到二號診室就診!」
年輕人連忙站了起來,帶著一臉掩飾不住的笑意,快步跑向診室。
……
封於修走出醫院大廳,他站在角落裡,冷漠的注視著王偉業騎著一輛自行車,悠哉悠哉出了醫院大門,向右一拐消失不見。
他豬緩緩的伸手入懷,摸出了一個一次性手機。
打開手機,通訊錄裡面竟然預存了一個號碼。
封於修注視著這個號碼,靜靜的思索了兩秒鐘,毫不猶豫按下了撥通鍵。
電話響了幾聲,很快被接通。
話筒的另一邊,傳來了一個令人討厭,但卻充滿磁性的聲音。
「又幹嘛?」
」我要見我老婆!」
「不可能!」對面毫不猶豫拒絕,似乎下一刻就準備掛斷電線。
「不要逼我魚死網破!」
「不會!你太高估自己了,魚或許會死,但是我一定不會破,不信你就試一試!」
「你……」
封於修下意識抓緊電話,目光也變得有些猙獰。
「你是不是想說,一定會弄死我?省省吧,你辦不到的!聽著封於修,不要跟我提條件,你現在沒有資格提條件!
你老婆沉雪的情況有多嚴重,你比我們知道的更清楚。
乖乖替我們守著王偉業,只要完成我交代的任務,你老婆最後會得到救助,甚至一定程度上的好轉!
若是敢耍花樣,哼哼!你自己知道後果!」
電話掛斷,封於修得頭上青筋暴露,顯然已經是憤怒之極。
他有心用力將一次性電話捏的粉碎,導致老婆在他們手上受苦,生不如死,便又強忍著怒火忍了下來。
他喘著粗氣,一點點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甚至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平復下複雜的心緒。
幾天前一個很普通的下午,他只是如同往常一樣出去買菜,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重病的老婆沒了。
房樑上插著一個信封,裡面有紙條,有鈔票,有電話。
他當時心就涼了半截,腦海中控制不住閃現出很多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環境,他整個人都陷入了瘋魔。
好在那個電話來的及時,將他從崩潰的精神狀態中,硬生生的拉了回來。
然後,他便得到了一個任務。
監視一家公立醫院大廳警員值班室里的警察王偉業。
封於修不知道王偉業是誰,也不知道他跟那些隱藏在幕後的傢伙有什麼恩怨情仇,他一點也不關心。
現在滿心想的,就是救回自己老婆,然後展開調查和追殺,一定要將這些不知天高地厚,只敢躲在陰溝里的臭老鼠殺的乾乾淨淨。
否則難泄他的心頭之怒。
然而事情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對方的目的似乎並不是王偉業,而是另外什麼人。
王偉業更像是一個誘餌。
只是他為什麼會成為誘餌,釣的又是什麼人,封於修一無所知。
他只是隱約覺得,這件事情恐怕不簡單。
封於修望了一眼王偉業離開的方向,眼中略微閃過了一抹猶豫,緩步向醫院外走去。
而就在這時,一輛計程車火急火燎的衝進了醫院,後車門一開,走下來一個滿身是血,狼狽異常的男子。
他腰腹之處插了一把鋼錐,鮮血四溢往下流淌,順著褲腳一點點滴落在水泥地面上,看上去便觸目驚心。
可那男子卻沒有絲毫表情,甚至連走動之間帶來的劇痛都彷佛感覺不到似的,邁著大步向醫院大廳走去。
然而強弩之末,終究無法支撐到底,眼看著就要觸碰到大門的時候,那名受傷男子忽然腳一軟,整個人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