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後記

  商量好要結婚，席靳白一刻都不想拖，花一天時間陪桑余在港島辦好結婚要用的所有證明材料，即刻回蘇城領結婚證。

  從民政局出來，拿到結婚證的那一刻，桑余還有種不真實感。

  在二十七歲這年，她嫁給了十五歲就心動的對象。

  前幾天還在下雪，今天突然出太陽，天空湛藍明淨，碧空如洗。

  民政局門口人來人往，車輛不斷。

  他們十指緊扣，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磕碰，賞心悅目，格外般配。

  「回家。」席靳白攬過桑余的肩膀，低頭在她耳邊輕輕喊了一聲：「老婆。」

  溫熱的氣息鑽入耳中，皮膚激起酥麻觸感。

  桑余還不適應新身份和新稱呼，臉頰微紅，晃了晃他的手，「走了。」

  席靳白低笑。

  車子停在路邊。

  一上車，司機便非常上道地開口祝賀：「恭喜席總，恭喜太太，新婚快樂！」

  席靳白微微勾唇，「謝謝耿叔，這個月獎金翻倍。」

  耿叔登時眉開眼笑，眼角紋堆起，「謝謝席總！」

  閔江悅和席銘瀚夫妻倆在家等。

  大喜的日子，閔江悅心情極好，嘴角的弧度就沒壓下過。

  席銘瀚忍不住說：「跟我結婚的時候也不見你這麼高興。」

  「我們是家族聯姻，當時根本沒有感情，你覺得我應該高興嗎？」閔江悅盯著他，開始翻舊帳，「再說了，你好像比我更不情願吧？」

  「……」

  席銘瀚選擇閉嘴。

  門外傳來停車的聲音。

  閔江悅立刻起身出去。

  席靳白正牽著桑余進門。

  「終於回來了。」閔江悅迫不及待問：「領了證嗎？」

  席靳白點頭，「領了。」

  「領了就好，我早就盼著你們結婚。」閔江悅臉上的笑藏不住，「就是太倉促了，我還沒來得及給桑余準備禮物，還有彩禮，也要補上，禮數不能少。」

  「嗯，我知道。」席靳白笑道。

  閔江悅又問桑余：「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我好提前準備準備。」

  這個問題桑余和席靳白商量過，「阿姨，婚禮我們想先放一放，等下半年空閒一點再籌備。」

  她最近可能要再開一家分店，接下來會很忙，抽不出空備婚。

  閔江悅尊重他們的意見，「好，你們決定就好。」

  一整天，席家上下都沉浸在喜氣中。

  席銘瀚和閔江悅給桑余準備了兩個大紅包，桑余正式改口，喊了爸媽。

  當晚，席靳白在床上誘哄桑余喊老公。

  他故意在她意亂情迷、思緒混沌的時候停下來，貼在她耳邊問：「喊我什麼？」

  桑余抓緊被褥，紅唇張開，「席靳白……」

  「不對，老婆。」他暗示得很明顯。

  桑余面頰緋紅，沾了汗的髮絲黏在鬢角，喃喃喊了一聲：「……老公。」

  席靳白滿意地揚唇，親親她的耳垂，給予回應，「我在。」

  他動作更深更重，訴說愛意。

  -

  領完證他們又回了趟港島，去告訴桑鳳萍這個好消息。

  一大束開得正盛的菊花立在墓碑前，花瓣在寒風中搖曳。

  桑余看著照片裡的人，開口說：「媽，我們結婚了，如果你還在的話，一定會很開心吧。」

  她知道，只要自己過得幸福，媽媽就開心。

  席靳白握緊桑余的手，承諾道：「媽，您放心，我會替您照顧好余余，永遠愛她。」

  說了許久的話，桑余像以前一樣，把最近發生的事都告訴桑鳳萍。

  比如她的品牌現在銷量很好，馬上會在蘇城開一家分店。

  還有，以後她要和席靳白在蘇城定居。

  關於結束異地這個話題，是桑余主動提出的。

  那天在落地窗前看日出，她靠在席靳白懷裡，忽然說：「我不想異地了。」

  席靳白神色凝住，歉意地看著她，「對不起余余，我不能陪你在港島定居，公司那邊我沒辦法……」

  桑余沒想到他會錯意，平時那麼聰明的人，這麼簡單的話，竟然理解出了另一個意思。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席靳白不想異地，但他從來沒有說過要讓自己跟著他去蘇城生活的話。

  因為他尊重她。

  「我的意思是，我跟你去蘇城。」桑余直言。

  席靳白遲疑片刻，她給的驚喜太多，讓他有些接不住，「真的？你真的願意跟我去蘇城？」

  桑余仰頭看著他，「嗯，但是我每個月還是會回港島，而且如果你有時間，要陪我一起。」

  「當然，我一定會抽時間陪你。」席靳白向她保證。

  從港島到蘇城，兩千公里，她一個女生，願意離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去融入他的家庭他的圈子，這背後，唯有愛支撐。

  都說遠嫁是一場豪賭，那麼他永遠不會讓她輸。

  「我愛你，余余。」

  「我也愛你，席先生。」

  -

  這一年春節，桑余是在席家這個大家庭度過的，收了厚厚一沓紅包，席靳白一個都沒有，全在她這裡。

  席家的確不同於其他關係複雜的豪門貴族，沒有爭權奪利的勾心鬥角，每個人都很好，大家在一起氛圍其樂融融。

  對於她這個新成員，所有人都非常照顧。

  她感受到了很多愛和善意。

  春節過後，桑余忙著籌備分店開業。

  席靳白在市中心有幾家商鋪，都是人流量大的地方。

  最後桑余選了購物中心附近那家。

  地址定好後找裝修團隊裝修店面，接下來就是合作的服裝工廠，席靳白也幫她搞定了。

  桑余省了心，專心在家畫稿，時不時跑趟工廠，偶爾受邀參加服裝行業的活動，在這邊也漸漸有了自己的社交圈。

  而席靳白除了工作，其餘時間都用來陪老婆。

  圈子裡那群人現在想喊他出來喝酒玩牌難如登天。

  他每次在群里的回覆都是這六個字：【已婚人士，勿擾。】

  桑余坐在他旁邊吃甜品，腦袋湊過去看一眼他的手機，「你怎麼不去？」

  席靳白將手機熄屏丟到一邊，「不是喝酒就是打牌，沒意思。」

  桑余挖一勺焦糖布丁放進嘴裡，隨口一問：「那你天天跟我膩在一起，不會覺得沒意思嗎？」

  此言一出，席靳白眉心跳了跳，眸光深暗地凝視她，「什麼意思？你膩了？」

  他聲音很沉，「我們結婚三個月不到，桑余。」

  連大名都叫上了，足以見得他有多不悅。

  桑余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小聲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隨便問的。」

  席靳白不聽，摟過她的腰一把將她抱起來，「晚了，床上教訓你。」

  桑余抗議：「……我布丁還沒吃完。」

  「做完再吃。」席靳白徑直抱她上樓。

  -

  一轉眼，到了婚後第六個月。

  席靳白和桑餘一如既往的甜甜蜜蜜，他若出去和朋友聚會，一定會帶上老婆。

  為此，沈彥還調侃，說這兩人的熱戀期比他的叛逆期還長。

  桑余覺得婚前婚後沒什麼差別，除了……床事方面頻繁了。

  以前異地，一個月也就只有四五天的時間待在一起，現在除了席靳白出差，他們幾乎天天見面，每天晚上都沒羞沒臊。

  有時他晚上加班回來得晚，桑余已經睡著，席靳白不會吵她，但第二天早上一定會補上再去上班。

  桑余經常被他親醒。

  這天早上，席靳白安撫地吻她，「抱歉寶貝，把你弄醒了。」

  嘴上說著抱歉，行為看不出絲毫歉意。

  桑余沒什麼脾氣，嗔他兩眼便任由他折騰。

  結束後洗了個澡。

  桑余想睡個回籠覺，席靳白穿衣服準備去公司。

  床頭柜上的粉色手機響起。

  席靳白停下系紐扣的動作，拿起來看一眼，一個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

  床上的人剛睡著，他就幫她接了。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席靳白眉頭緊鎖，出聲道：「好，我會轉達。」

  掛了電話，他把桑余喊醒，「余余，醒醒。」

  桑余迷迷糊糊睜開眼，「怎麼了？」

  席靳白：「季菀寧她得了肺癌，想在手術前見你一面，你……要去嗎？」

  桑余瞬間清醒，怔住。

  -

  季菀寧是在一個月前檢查出肺癌，已經是中期。

  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接受放射治療。

  肺癌中期，即便做完手術之後也不能保證痊癒，後期還需要經歷漫長的放療或化療過程。

  季菀寧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也不知道是否能平安從手術台上下來，唯一的心愿，是想在進手術室之前見桑餘一面。

  所以喬明輝給桑余打了電話，懇請她來見見季菀寧。

  那天下午，桑余和席靳白從蘇城飛回港島，到季菀寧所在的私立醫院。

  在病房門口碰見喬明輝，他感激地看向桑余，「謝謝你願意來。」

  短短數日，他整個人也蒼老了許多歲。

  席靳白鬆開桑余的手，「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嗯。」桑余邁開腳步，緩緩推開房門。

  喬明輝沒有進去打擾，給她們倆單獨的相處空間。

  踏入病房，一股濃烈的藥水味充斥鼻腔。

  季菀寧臉色慘白地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皮包骨，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風采，經歷過治療，整個人憔悴至極。

  聽見腳步聲，她轉過頭來，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桑余？是你嗎？」

  聲音沙啞虛弱，有氣無力。

  「是我。」桑余走近床邊，心中五味雜陳。

  季菀寧紅了眼眶，不敢眨眼，「你是不是很恨我？」

  沒等桑余回答，她又喃喃自語：「你應該恨我的，都是我的錯……」

  「我不恨你。」桑余和她對視，開口道：「謝謝你給了我生命。」

  季菀寧忍不住落淚，視線模糊不清。

  桑余，她就是這麼善良的一個姑娘。

  「桑余，你一定要幸福。」

  「嗯，我會的。」桑余安慰她，「你會好起來的。」

  季菀寧微微彎了下嘴角，「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桑余上前給她遞張紙巾擦眼淚，「你說。」

  「我立了一份遺囑，我手裡所有的不動產，存款，都是你的，你不要拒絕，好不好？」季菀寧目光帶著懇求，「季家所有的一切，本該就是你的。」

  她只有這一個女兒。

  桑余沉默半晌，輕輕點頭，「好。」

  季菀寧釋然地笑了，「謝謝……」

  她滿眼不舍地望著桑余，想要多看她一會兒。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桑余可以在她身邊長大，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