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帶你看煙花
晚上，席靳白回來時看見桑余坐在沙發上發呆。
他輕關上門，解開袖扣，脫下西裝外套搭在沙發上。
桑余也許是想事情太入神，竟沒發覺他回來。
直到席靳白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泛涼的手，她才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
「聽江棠說今天季家人來找你了？」
桑余「嗯」了一聲。
席靳白捏了捏她的指尖，安撫：「不想理就不理，別多想。」
桑余輕輕點頭。
席靳白又垂眸看向她的腳踝，「還疼嗎？」
桑余搖搖頭。
她性格本就安靜，如今更不愛說話，什麼事都悶在心裡，有人陪她聊天出於禮貌她會回應，但席靳白知道，她心事很重。
「今天看了什麼書？」席靳白找著話題問。
「時尚設計的參考書。」桑余想起過兩天就是春節，外面大街上都熱熱鬧鬧的，唯獨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你不用回蘇城嗎？馬上就過年了。」
席靳白凝視她的眼睛，「你跟我回去嗎？」
家裡有長輩在，他不得不回去，但又放心不下她。
桑余不作思考便搖頭拒絕，她哪也不想去。
席靳白猜到了，不勉強她，「我除夕回去一趟，初二就回來陪你。」
桑余卻不想耽誤他跟家裡人過年，「你不用陪我，你和你家裡人好好過年吧，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
「你覺得我能放心？」席靳白眉梢輕蹙，「再說我家裡也沒什麼事，多的是人陪，不差我一個。」
桑余不好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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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除夕那天。
上午有人來敲門，席靳白走到門邊開門。
門外的人笑臉盈盈打聲招呼，「席先生。」
「請進。」席靳白給她拿雙拖鞋。
阿姨換好鞋進屋，「小余，好久不見。」
聲音耳熟，桑余有些驚喜，「阿姨，你怎麼來了？」
是之前她住席靳白的公寓時一直照顧她的阿姨，後來她不住那了，阿姨自然也就換了別的工作。
阿姨解釋：「我女兒忙工作今年沒時間在家過年，正好我們有個伴，你不會不歡迎吧？」
桑余彎了彎嘴角，「怎麼會，當然歡迎。」
以前阿姨就對她很照顧，為人又親切，桑余很喜歡她。
「那就好。」阿姨走近，注意到她腳上的紗布，關心道：「你腳怎麼受傷了？嚴重嗎？」
桑余招呼她坐下，「扭傷了，不嚴重，馬上快好了。」
席靳白去飲水機旁倒了杯水遞給阿姨。
後者受寵若驚，哪有僱主給她倒水的，連忙起身接過道謝，「謝謝先生。」
她陪桑餘閒聊了會兒，見快到做午飯的點，詢問道：「你有什麼想吃的菜嗎？我給你做。」
「我吃什麼都行。」
席靳白出聲：「她愛吃辣的，但也不要放太辣，對傷口恢復不好。」
阿姨驚訝，「你愛吃辣的啊？那你以前怎麼不說？我還以為你和先生的口味一樣。」
桑余微微抿唇，「不想麻煩，不辣的也能吃。」
「多燒兩道菜也不麻煩，你想吃什麼儘管說。」
「好。」
席靳白提前叫人買好了菜放在冰箱，都是桑余平時愛吃的。
他趕飛機，不能留下來吃午飯，走之前不忘叮囑：「阿姨，幫我照顧好她，有任何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
阿姨笑得眯起眼，「席先生放心。」
席靳白曲指碰了碰桑余的額頭，「走了，到了給你打電話。」
她點頭，「好，路上小心。」
待席靳白離開後，阿姨忍不住打趣：「小余，先生對你很上心。」
越瞧越像新婚小倆口，捨不得分開。
桑余笑笑，不否認。
席靳白確實對她很好，可是越好，她越害怕，得到再失去的感覺，深入骨髓。
-
中午和晚上都是阿姨做的飯菜，桑余幫忙打下手，邊擇菜洗菜邊聊天，時間不知不覺就過了。
吃過晚飯，阿姨把廚房收拾一下，切了些水果、裝好點心，在客廳和桑餘一起看春晚，一直到九點多才回去。
電視裡在播放小品，桑余看得有些犯困，闔眼眯了會兒就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窗外傳來鞭炮聲和燃放煙花的響聲，將她拉入夢境中。
小時候每到過年，桑鳳萍都會給她買漂亮的衣服和鞋子，還有很多糖果、餅乾，除夕晚上帶她出去玩仙女棒。
「余余，有什麼新年願望嗎？」
「我希望每年過年媽媽都能陪著我，可以嗎？」
「當然。」
在「滋滋」燃燒的火光中，笑顏明媚生動，伴隨著歡聲笑語。
可一眨眼，媽媽就不見了，周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桑余驚慌失措地大喊：「媽媽！媽媽！你在哪？」
不管她怎麼喊都得不到回應。
耳邊突然響起冰冷刺耳的器械聲。
「滴滴滴——」
「嘀嗒嘀嗒——」
胸腔被緊張和窒息感緊緊裹纏，快要喘不過氣來。
驀地，燈光亮起，桑鳳萍出現在眼前，拉住桑余的手，「對不起余余，我不能陪你了，你以後一定要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好好照顧自己，媽媽會在另一個世界守護你，也會永遠愛你。」
桑余死死地抓住她衣角不放，哭著求她：「媽媽！你別走！」
但無論她用多大的力氣，桑鳳萍依然在她眼前一點一點消失。
桑余失聲痛哭，「媽，你怎麼食言了？」
「你也丟下我了……」
睡夢中，眼淚從眼角滑落。
一陣微信鈴聲把她從夢境中喚醒，睫毛翕動，緩緩睜開。
桑余用手擋了擋刺眼的燈光，察覺臉上濡濕，擦掉淚痕，傾身拿過桌上的手機接通。
屏幕里出現熟悉臉龐。
席靳白一眼瞧見她眸底的朦朧水光，「睡著了？我把你吵醒了？」
桑余捏著手機，輕「嗯」。
「怎麼在沙發上睡？」
「看電視不小心睡著了。」
「別著涼了。」提醒完，席靳白將攝像頭翻轉，對著天上，「帶你看煙花。」
高清的像素下，無數朵絢麗斑斕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沿著軌跡散開又落下，點亮整個夜空，猶如一幅精美的畫卷。
時間跳至新的一年零點零分。
溫沉磁性的嗓音通過聽筒傳來：「新年快樂，余余。」
桑余心口仿佛被燙了下，「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