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共同對敵】
接下來的日子，林志超各種應酬不斷，見朋友、見政客、見客戶，這已經成為他每次來美國的日程來。→
這天，林志超參加了一場酒會，主辦方正是埃克森石油公司，前來參加的還有美國其它石油公司，應邀參加的嘉賓則多是航運公司老闆和高管。
蘇伊士運河關閉，世界上很多商船的航線都要增加一倍。全球每年通過蘇伊士運河的船隻大概是5億T（噸），那麼接下來就相當於要增加5億T的總噸位/每年，粗略估計商船的缺口是4000萬噸。
造船的周期現在已經需要18個月，更重要的是去年全球造船總噸位也才2000萬噸不到；按照這個程度，倘若不考慮世界經濟對運輸量的增加，蘇伊士關閉三年後，全球商船才勉強夠用。
當然，全球海運需求也在增加，全球的二手船也在每天報廢，所以實際上蘇伊士關閉半年時間，行情都非常不錯。
美國此時尚未開發自己的大油田，幾乎都需要從海外運輸，特別是中東；所以，此次美國石油公司開這個酒會的意圖就很明顯了，那就是保證石油運輸的力量。
去年日本造船下水是1100萬噸，今年可能稍微增加一些；重要的是，林志超就占據這15~20%的份額。
酒會上，大家並不直接談生意，更多的是聯絡感情。但主辦方也未必沒有將船東邀請在一起，然後進行『壓價』的想法。
當然，現在的船東也不是好惹的，畢竟市場緊缺，大家都非常的強勢，不會吃埃克森這一套。哪怕是林志超，長租雖然價格低一點，但肯定也是按照長租行情走的，不可能價格壓的太低。
「林先生，聽說你在日本造了幾艘VLCC船？」酒會現場，奧納西斯和尼格拉斯兩位希臘船王來到林志超等人面前。
已經晉升副總裁的牛登樂於看到這種場面，在林志超身邊饒有興趣的看著。
他並不知道林志超手中有多少艘VLCC，但他不由得感嘆，每次林志超總能在這種事情來臨時，造下不少大船，從而能大賺一筆。
對於林志超能把握最佳時機的眼光和手段，他是真心佩服，但也感覺有些難纏。
林志超端著酒杯，笑著說道：「確實造了幾艘，就快準備下水了。」
奧納西斯頓時心底流露出一陣羨慕，隨後他講道：「日本總是每次能造出最大的船隻，但我一直對他們的技術感到有些懷疑。法國現在也能造VLCC，所以我選擇法國。」
林志超不客氣的戳穿道：「奧納西斯先生，據我所知，日本每年造船的客戶中，已經有相當一部分歐美客戶。」
言下之意，歐美客戶都已經去日本造船，你還抱著這種觀點，真是無可救藥了。事實上，日本每年造船下水的總噸位，已經占據世界的45%左右，馬上就要占世界造船一半的份額。
這個成績，很難被後面的國家打破了。
奧納西斯頓時無言以對，他壓根沒想到，林志超能一擊致命；當然他的觀點也沒錯，但只是前幾年的歐美船東觀念，最近兩三年這種觀點已經漸漸消失了。
林志超見狀，反問道：「奧納西斯先生，法國一艘VLCC需要多少錢？」
歐洲的英法德都是傳統造船強國，但現在已經是日暮西山了。→
奧納西斯說道：「大概需要3000萬美金，總噸位是2萬噸！」
這足足貴了25%，日本就算漲價兩次後，也僅需2400萬美金左右。
林志超笑著說道：「太貴了！」
這不是當冤大頭嘛！
林志超在英法德造船，都是造1~2萬噸的貨輪，有一些特殊要求，在這一點英法德稍微好一些；當然，若不是考慮政Z因素，也不會去造。
大家聊著造船業的事情，並沒有直接談生意，期間奧納西斯有意試探林志超有多少船隻會下水，林志超給搪塞過去。
這一次他和埃克森的談判，掌握主動的依舊是環球集團。
次日。
林志超便帶著鮑比·布萊爾等管理層，來到埃克森石油的總部。
「林先生，你們有多少艘船隻下水，總噸位是多少？」牛登率先詢問道。
他問這句話，自然是想占據談判主動。
林志超講道：「今年8~11月下水的是10艘6萬油船，不過日本兩家航運公司已經承租四艘，所以還剩下六艘，分別將在進行下水。」
這個不需要保密，現在就是要打開窗戶說亮話。
牛登臉上露出一絲喜悅，這能緩解當前石油運輸不足的情況。大型石油公司都有本土油庫，但也要保證運輸儘快恢復，否則一旦再發生突發情況，可就真大麻煩了。
好比1973~1974年的石油危機，美國只能動用戰備石油，連總統的飛機都要減少起飛，各種節約石油的方案紛紛出爐，號召全民節約能源重要的是，就算再多的方案，整個西方國家的經濟都遭到很大的衝擊。
「我們可以租賃四艘，你看呢？」
「沒問題，還是按照長租的慣例，我租給你們三年或者四年。」
牛登連忙說道：「NONONO，林先生，十年前你這一招，讓我差點捲起鋪蓋走人」
意思就是十年前，蘇伊士運河關閉一年後放開，但是埃克森石油公司卻要繼續支付高額的運輸費。
林志超笑道：「這已經是我們合作的慣例了！要知道在那之後，不管行情如何，我都是簽約3~4年的租約。難道不是嘛？」
牛登等埃克森一方，在接下來試探了一下三年的租金，林志超報價是每年40%的回報率。
環球集團獲得40%的回報率，看起來也就比希臘船東的『單程短租』便宜5%多點回報率，而且還是長租。
實際上呢？
租金便宜得多！
首先，日本造船價格便宜25%，相當於給埃克森的租金也便宜很多；
其次，香港船東的運營費（海員工資、稅收等）又低不少，又相當於給埃克森石油的租金減少。
最後，香港海員更能吃虧，也讓客戶非常願意租賃香港船，比如某些事情，希臘海員不會幫你，但香港海員就會幫忙，服務周到。
「林先生，每年的租金我就不說什麼，但是如果蘇伊士運河關閉幾個月或者一年放開，我們就要繼續支付高額的租金。」
「這本身就是一個賭博！萬一關閉三年五年，你們就省卻了很多資金而且從這次的情況來看，以色列和埃及對峙是長期性的，這個你們也有分析吧」
這個才是關鍵！
比如他們租一年，租金肯定還會漲點；但一年後，蘇伊士不開放怎麼辦，他們只能繼續高價續租。
而這次不比上次，這次埃及失去了西奈半島，怎麼可能一年後開放蘇伊士運河呢？
埃克森等人頓時面面相覷，沒想到林志超的談判技術如此高超，當然他們早已經領教過。從外圍分析航運形勢，再從內部分析省下的資金，這都是讓埃克森石油一方啞口無言。
當然，有時候就算明知道講不過，埃克森石油一方作為客戶，且他們看來是在扶持香港航運，所以依舊有領先的地方。
所以，埃克森提出來再減掉運費，就是再殺殺價。
這一次，林志超並不願意降價了！
雖然歐美的回報率高出日本5~6%，但是日本造船廠、銀行都扶持香港船東，這是歐美不能比的。
日本對香港航運真的是有幫助，當然香港航運也幫助了日本造船廠，是互相成就。但整體而言，香港是弱勢一方，畢竟就一個城市而已。而香港的多位大船東，都是靠著日本業務起來的，這一點沒法抹掉。
雖然不願意降價，但林志超卻講道：「我們環球航運願意簽署一個附屬合約，假如蘇伊士運河兩年之內重新開發，你們可以取消合約，重新和我們簽訂市場行情的合約，但僅限這一次合作。
簽不簽這個附屬合約，主動權在林志超手上。
這個附屬合約也就現在高價航運費是，有必要簽署。到了七十年代以後，就算蘇伊士運河關閉著，但運費已經回歸『新船20~25%的回報率』基本行情，自然大家也沒有必要再簽附屬合同。
那個時候，林志超要簽長約，越長越好。目的只是為了躲避1973~1974年的石油危機，西方國家買不到石油的情況。
牛登等人大喜，他們沒想到林志超肯做出這個讓步，立馬不再運費上壓價了！
這也是林志超想要的，無論怎麼樣都是他占便宜。
很快，雙方達成口頭合約，也無需擔憂對方毀約。因為全球缺船，而不是缺業務。
由於林志超造了很多船，所以現在日本接訂單的時候，就擠占了不少資源。
要想增加產量，幾乎不可能在三年完成，因為船塢造船有個負荷標準。
事情取得預料的結果，但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林志超在最後的時候，說道：「牛登副總裁，我們環球航運在今年四月份初，還造了幾艘VLCC，大概明年4~8月份下水。如果你們有需求，希望繼續合作。」
牛登等人驚訝起來，最後他敬佩的說道：「林先生，你是世界上最優秀的船王，你放心，我們會優先考慮你們香港船東的。」
價格便宜，為什麼不優先考慮呢！
林志超和董浩雲的約定，是雙方以相同的模式和價格，去租賃手中的這一批VLCC，並不是林志超替他去推銷。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他們兩家掌握著世界上近一年的VLCC話語權，以及對希臘船東形成一個削弱。
希臘船東的業務越是受到狙擊，他們越是不敢造船，慢慢的，希臘航運就落後很多了。
這次談判，取得了預料中的成績。
剩下的兩艘VLCC，壓根不愁租了，很快都會有人主動找上門、
果不其然。
奧納西斯隨後幾天也來到埃克森石油公司，目前他有船在和埃克森石油合作；但這次來，他是純粹打聽的。
聽聞林志超打造了大量VLCC時，奧納西斯驚呆了。
當聽聞埃克斯石油公司準備簽署四艘VLCC的長租時，奧納西斯終於道出來的目的：「這樣，牛登先生你不擔心重蹈十年前的覆轍嘛？」
兩人也算是熟識，但就算如此，當面揭短也讓牛登不喜。
十年前，公司其實並沒有責怪他，當時的情況，誰知道如何發展；反倒是，牛登簽約下的油船，幫助公司穩定了運輸力量。
牛登說道：「我們準備簽約了一份附屬條約，規避了這種可能出現的問題。」
「什麼附屬條約？」
「如果運費波動很大，我們有權違約。」
奧納西斯目瞪口呆，還有這樣的操作。
「意思是，像是遇到十年前的情況，蘇伊士運河重開，你們可以終止合同？」他不相信林志超肯讓步這種事情。
「不錯！奧納西斯先生，你們也該考慮考慮降價的事情了，香港船東有很多船的，他們的實力已經超過了你們希臘。」牛登趁機說道。
此時的奧納西斯等希臘船東，並非一無是處，那就是可以隨時彌補運輸量的不足，其實就是充當救火隊員。缺那麼點運輸力的時候，就短租希臘船東的一次，主力租約已經轉移至香港、日本的航運公司了。
奧納西斯應付兩句後，便起身告辭。
今天得到的消息，讓他開始謹慎擴張。道理再簡單不過，香港船東的優勢明顯，如果他擴張過快，業務一旦沒有，手中的船也會瘋狂貶值。
希臘航運的『末日』？
實際上，希臘航運的韌性很足，後世隨著香港航運的式微，希臘反而在二十一世紀成為全球最大的船隊，控制全球78%的油輪船隊，以及約21%的世界船隊噸位。
而香港後來因為各種原因，航運遠不及希臘。比如：香港經濟發達，海員薪水增加；內地航運的崛起，搶占香港海運業務；老船王紛紛凋零或者看錯形勢，年青一代志不在此
這一世，環球集團要一直做航運的，並且要一直成為世界最大的私營船東。
周期，是林志超的制勝法寶。比如1978~1986年，他僅需保留600萬萬噸的船隊，貨櫃運輸船較重；1986年逆勢抄底，將船隊擴充至1000萬，至1997年前雖然不算航運旺盛期，卻也算『無為』，行情普通。1997年前再次出售，到1999~2001年再次抄底周而復始，高峰時環球集團總能保持大量的噸位和船數，而這些船隻都可以在低谷時便宜購買和打造，成本又不會高。
這一世，環球集團要一直做航運界的扛把子。
林志超直到8月下旬才回到香港，並不是他擔心人身安全，而是事情實在太多。他先後去了美國、英國、新加坡，最後才回到香港。
回到香港的林志超傻眼了，事情比他想像的嚴重，他都有些害怕起來，左冷禪實在太過恐怖！
他感嘆幸虧沒有站出來發表點什麼，不然他就是『漢奸榜』、『必殺榜』的人物；至於港英政府會不會對林志超另眼相看，完全無需擔憂，畢竟沒聽說那個商人站出來挑頭。
深水灣80號。
林志超和唐彩芸兩人在享用晚餐，兩幢別墅里都有大量安保守衛，這是香港其他富豪沒有的力量。林氏家族的安保，經過長年累月的成套訓練系統總結，已經是相當專業且忠心。
當然了，左冷禪不會故意針對林志超，更何況這邊他們也不一定找得到。總之，防範於未然很重要。
「當年我爸要是回去報效呢，我們會什麼後果？」
「上吊、跳樓、吃安眠藥，這是最好的解脫。」
唐彩芸頓時愣住了，隨即連忙說道：「要不要我們也出國避一避？反正你也可以通過電話指揮一切。」
林志超笑道：「你這兩天就去紐約看她們，我暫時不離開香港。不要過分擔心，我有海空『兵』，隨時可以走。」
唐彩芸擔憂的說道：「我是擔心你被鞭炮炸傷啦！」
林志超說道：「最近我不去中環，讓他們來別墅和我匯報，你放心出國匯合，等兩三個月我看看形勢再叫你們回來！」
十一月差不多就應該趨於平靜，十二月應該就平息了，林志超猜測。
唐彩芸講道：「我爸已經讓顯千一家去奈及利亞照看生意，他現在抄底都顫顫巍巍，有些懷疑了。」
林志超點點頭，說道：「沒事，等事情平息後，第一時間抄底也是一樣，晚點我和他溝通一下。」
其實，林志超不一定非要留在香港，就像唐彩芸說的那樣，遙控指揮完全沒有問題。就算是購買物業，長江實業本身也已經是由高管參與買賣，一般幾十萬幾百萬的生意，林志超都不會簽字。
不過呢，林志超也想親自見證一下歷史，他反正是藝高人膽大。
翌日，林志超便親自護送唐彩芸去啟德機場，走的是水路。
並不是說香港此時有那麼危險，畢竟普通市民依舊要生活，工廠很多也沒有停工，實際上也就兩三萬人在折騰而已，還有一些想渾水摸魚。
啟德機場還是非常安全的，所以林志超將自己的老婆再一次送到美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