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摘桃子
「你們肯定猜不到阿誠開什麼公司。」賣弄了一番，呂梁偉解釋道：「其實阿誠是開電影公司的。哩，就上一部電影，票房差不多有四百萬。」
這番解釋頓時讓三人生分起來，周閏發和趙蕥芝原本只是把葉景誠當成後輩，這麼一眨眼對方就換了個成功人士的身份，換做是誰都很難適應得過來。
「不要聽偉哥亂說，只是一間小公司。」葉景誠謙虛的說道。
「在誠仔你眼中只是一間小公司，換成我們很可能要打一輩子工。」周閏發開起玩笑。
對於這個想法，葉景誠只能無奈的笑了笑。
正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或者是沒去深究這個問題。一般人得知葉景誠一部電影就有四百萬票房，自然而然認為他取得應得的那份分紅，現在最起碼是個百萬富翁。
事實上葉景誠表面上風光，實則上，公司現在只有幾萬元的流動資金。
當初《人肉燒臘鋪》百來萬的分紅，其中八十萬投入到新片的製作，而如今這筆錢已經花得差不多。
另外葉景誠又拿了十二萬出來，作為新組建的藍天工作室的運作資金。
說起來組建這個特效公司也有一段時間，問題是葉景誠根本沒去操過心，事情都是交給李俊代為操勞。
得虧這個公司的地址在青燈娛樂的對門，就是他上次和鍾楚紅一起尋找辦公室，業主給他介紹那間小一半的辦公室。要不是葉景誠偶爾會過去串個門，指不定連公司有幾個員工都不清楚。
除了這兩筆最大的支出之外，其餘都是一些小帳小數。別看支出的數目不大，這些帳和吃飯抽菸一個道理，算下來一天不過十來塊，但日積月累這筆帳可就耐算了。
這時候，呂梁偉看了下腕錶，儘管還想和對方多交流，可惜時間上不允許，於是說道：「對了，阿誠。我們還要去片場開戲，就不打擾你了。」
「好，有時間電話聯繫。」
交換了電話之後，葉景誠道別三人，邁步前往方怡華的辦公室。
只是還不等他走遠，身後的呂梁偉再次傳出叫喚聲。雖然叫喚的人並不是自己，但是對方的呼喚令葉景誠下意識回頭看。
「阿光。」只見呂梁偉朝不遠處的人影招手，那個叫阿光的明顯聽到叫喚，不但沒搭理他，相反腳步還加快了不少。
「哈！這個阿光。以前見面都自動打招呼，今天怎麼越叫越跑。」呂梁偉沒好氣的說。
周閏發走了上來，淡淡的說道：「說不定人家有急事。」
「阿光？」葉景誠隨著呂梁偉叫喚的方向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快速跑出無線大門。
……
磕！磕！嗑！
葉景誠敲響辦公室門，隨後便傳來方怡華的聲音：「進來。」
「六嬸。」
兩人彼此厭惡，但方怡華好歹是個長輩。就算為人再不濟，葉景誠權當敬一把老。更何況還有其他職員在場，目前還沒必要把事情鬧那麼僵。
「坐吧，有什麼事。」方怡華看到葉景誠的瞬間，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波瀾，似乎認定對方一定會來找她。
待方怡華將幾個職員打發之後，葉景誠才坐了下來。開門見山道：「小子這次來是向六嬸取經，不知六嬸對《陰陽錯》這部戲有什麼看法？」
「普普通通吧。」方怡華不咸不淡的評價，轉而說道：「當然，如果由邵氏出面為其包裝，應該不失為一部賣座電影。」
葉景誠嘴角翹了翹，露出一個令人發寒的冷笑。說道：「六嬸每天都把小子的胃口大的話掛在嘴邊，不曾想六嬸你的胃口才是好得驚人。」
方怡華這個說辭擺明要摘桃子，事前不和他做任何的商量，等到影片一切事宜準備得差不多，隨便一句『出面包裝』便能硬插一隻腳過來。
而且以邵氏影業家大業大，方怡華口中所說的合作，宗旨只有一點，那就是——她必須占大頭。
儘管方怡華就算事先跟葉景誠打招呼，他也不可能答應對方的加入。但是方怡華如今的做法，卻要來得更加神憎鬼厭。
「你覺得你有資格說這些話？」方怡華笑意帶有幾分不屑，更加『好意』的提點道：「同樣一種食物，魚毛蝦仔會被撐死。但落到大鱷口中，可能還不夠塞牙縫。」
兩人皆以凌厲的眼神盯著對方，原本各自打算為接下來的交涉創建一個前提，沒想打反而使得現場氣氛格外壓抑。整個房間都充斥著濃重的火藥味，甚至大有一言不合便將其引爆，可想而知接下來商談的難度，或者話接下來的並不是一場商談，而是比較誰更有手腕以及蠻橫。
「港島並不是單獨邵氏這一條院線。」葉景誠眯了眯眼。
「這一點我知道，譬如即將組建的金公主？」方怡華絲毫不顧忌，從抽屜取出一個信封。剛丟到桌上其中的照片散了出來，葉景誠看了看那堆照片，只是眯了眯眼沒說話。
現場再次陷入寧靜，葉景誠之前會面雷覺昆，並沒有刻意避忌。只是沒想到那時候會面的場景，現在化作照片落入方怡華手中。
方怡華行事雖然獨斷獨行，但是這個女人並不傻，最起碼她有防人之心。
退一萬步來說，從賞識她的邵一夫身上找原因。邵大亨雖然不復當年的意氣風發，但是還不至於睜眼瞎。更何況這麼多年走過來，他再不是像葉景誠這種年輕人，輕易去計較一件事的對與錯，往往是站在得與失的角度考慮。
所以邵一夫絕不會為了寵幸方怡華，便把事業交給對方任其胡鬧。如果他真的有這種打算，首先是要為方怡華的小妾身份正名。
「不參股也行。」
這句話從方怡華從中說出，葉景誠想不到的破天荒，對方是那麼容易交涉的人？他寧願相信嘉禾從沒做過拖欠分紅的事。
即便葉景誠不去猜測其中的原因，方怡華已經打好自己的如意算盤，第二個方案隨之呈現在葉景誠面前，方怡華說道：「你將影片賣給邵氏，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聽到這句話，葉景誠整張臉都黑了，他的脾氣本就不受激。你要是和他好好說話，再怎樣他也和你客客氣氣。一旦話題觸及他的底線，他對任何人都不會容忍。
所以葉景誠放在桌下的拳頭，正不停做著收放的動作。好不容易壓下這股爆脾氣，葉景誠鬆口問道：「邵氏出得起多少錢？」
「一百萬。」方怡華戲虐的伸出一根手指。
「你不是在說笑？」
原本已經有所放鬆的葉景誠，拳頭不再收放的動作，而是死死的握緊，千萬別懷疑他會不會打女人，如果方怡華敢再添一把火的話。
《陰陽錯》單是拍攝已經投入八十萬，再因為鬧鬼這件事，接下來幾天還得投入一筆。
另外影片後期的處理，單靠新成立的藍天工作室，根本沒辦法完成這個任務，如此請外人來做又是一筆支出。
方怡華出價一百萬，七除八扣之後，到他手的錢只落個零頭。別說是用來收購影片，就是邵氏以前行的大片場制度，一個導演的待遇都不止這個數。
「你認為以我們的交情，我有必要和你開玩笑？」方怡華有恃無恐。
原因無他，她手中還握著葉景誠上一部影片的海外分成。拖欠分紅這種事並不是嘉禾的專利，主要是看執行人如何去選擇解決的方案，最起碼方怡對這種做法並無避諱。
葉景誠不是傻子，早就料到這一點。這就是沒有實力的下場，他現在猶如砧板上的肉，不管是對方的利刃落下，還是他做一番垂死掙扎，都不會落得好下場。
「很好，今天我算是見識過方女士你的牙口，但願六叔之後不會後悔你做出的決定。」
葉景誠直接摔門而出，這番舉動把門外的助手都嚇了一跳。
大概是因為葉景誠長得小帥的原因，助手對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先後已經來過好幾次，只是…他每一次離開，臉色似乎都沒好過。
路上，冷靜下來的葉景誠開始思考，有什麼辦法可以應付這種情況。
鬧，對方是龐然大物，他不過是只小螞蟻，肯定鬧不出什麼花樣。但是要他忍氣吞聲，表現未免太過窩囊，同樣一件不可能的事。
葉景誠嘆了一口氣，辦法總比問題多，就看他願不願意去做。這個老女人不是喜歡坑人嗎？那就讓她嘗試一把被人坑的感覺，一個追討分紅的計劃漸漸有了苗頭。
不過追討分紅這件事，以他現在的情況還算不上最重要的。關鍵還是院線的問題，他和邵氏註定沒有再合作下去的必要。
而葉景誠對金公主的期待最高，上一次他和雷覺昆的會面，兩人的談話明顯勾起對方的興趣。只是雷覺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難道真要逼自己往嘉禾走一趟？
葉景誠剛走沒多遠，方怡華又見了一個人。並且給了他一個信封，來者往信封瞄了兩眼，裡面的千元大鈔抵得上他半年的收入。
來者離開之前，方怡華叮囑道：「你在眾人之中人緣最好，需要用錢的地方可以跟我說，但是事情一定要給我辦好。」
「方經理，我知道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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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