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東窗事發
「英哥不用想都不想就回絕吧？其實你不要介意我說句破壞你和大哥感情的事。雖然你們是從小長大，又是讀的同一間學校。但是七小福另外六人同樣是和洪金保一起長大，而且他們才是真正定義上的師兄弟，意見上肯定是會多採納一些自己人的信息。」
洪金保傳得再有義氣，也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葉景誠故意咬重「自己人」這個字眼，看到林政英只顧著低頭喝酒，他知道這話多少起到作用。
林政英在洪家班並不是得不到重用，而是比其他人晚一步加入洪家班，所以要成為班底的骨幹至少需要幾年的時間磨合，葉景誠這時候就頗有離間的味道。
「葉生，不如我們先走，讓阿英好好考慮一下？」
太保看到林政英一杯接一杯，內心已經開始擔憂。
上一次林政英喝醉酒他可沒少挨拳頭，這次他還把林政英的底細透露給葉景誠，恐怕是要把他當仇人狠狠的揍上一頓。
「英哥可能還不清楚我的公司，青燈娛樂雖然近期才完成註冊，但是已經有過一部成功的影片，片名就叫做《人肉燒臘鋪》，本埠票房達到三百八十二萬，目前影片已經登陸島國和新加波。」
沉吟了一會，林政英才說道：「這部戲我看過，是不錯。」
「這部戲的劇本是我寫的。」看到林政英有些懷疑的眼神，葉景誠只能拿出些誠意來，承諾道：「英哥，只要你答應加入，我可以親自為你寫劇本，甚至讓你來導演。」
林政英重義氣不假，但其中只要不牽扯到兄弟的利益，誰又不想有個好的發展平台？聽葉景誠說了一通，林政英喝酒的頻率又加快不少，良久才憋出這麼句話：「你讓我考慮考慮。」
「我知道現在給你的只有口頭承諾，而且英哥你考慮得比較長遠，可能覺得我的公司做不做的下去都是個問題。既然是這樣，不如我們來賭一場？」
葉景誠知道一時半會說服不了林政英，只能退而求次想讓對方在他身上下一把注碼。
「怎麼賭？」林政英也不好拒人於千里之外。
「公司已經開始拍攝第二部戲，我們就用這部戲的票房完成賭約，如何？」
最後，葉景誠以騙女孩開房那股滔滔不絕的攻勢，總算是說服了林政英。只要《陰陽錯》能夠奪得年度票房冠軍，林政英便答應加入青燈娛樂。
葉景誠沒把話說得太滿，按他的預測《陰陽錯》票房可以破千萬，而年度票房冠軍只需要六百萬就可以登上。
之所以這麼說的原因，主要1979年是近幾年電影票房最低迷的一年。相對前幾年七、八百萬的票房，後幾年動戈上千萬的票房。
今年票房最高的記錄莫過於城龍主演的《笑拳怪招》，達到五百四十萬的票房。同年排在第二位的《牆內牆外》，不過斬獲四百七十萬的票房，第三、第四隻是堪堪過了四百萬。
先不說投資成本，單說是這票房號召，《笑拳怪招》有功夫巨星城龍，《牆內牆外》有胡茵夢這個活躍於藝文界而出名的大美人。
葉景誠雖然請來鍾楚紅和鄭紋雅兩位港姐，但是每年的港姐何其多，她們兩個能起到眼熟的作用已經算好，更別說什麼票房號召。
正是這個原因，林政英才會答應這場賭局。葉景誠想要拿下年度票房冠軍，在他看來完全是白日做夢。
儘管他已經有過一部成功製作，林政英還是不看好青燈娛樂的前景。唯一的問題就是，葉景誠那不知道從哪來的自信，隱約讓他感覺到自己是否入了圈套。
林政英應下這個賭局，葉景誠沒有再打擾的意思。只是打算離開的時候，一旁的太保被林政英強留了下來，看到林政英已經有些醉意上頭，葉景誠知道太保留下來肯定凶多吉少。
果然，葉景誠還沒走出多久，屋裡就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就像是在拆房子一樣，以及…太保的慘叫聲。
「阿英，你聽我解釋，我也是為你好。啊——」
葉景誠做了個耶穌保佑的動作，祈禱道：「太保，這次只能委屈你了。班底組成之後，絕對有你一份功勞。」
……
叮鈴鈴…叮鈴鈴…
客廳不斷傳來的電話響鈴，使得睡下去的葉景誠，被迫脫離溫暖的被窩。
「喂！」邁著拖沓的腳步，葉景誠來到客廳，拿起響個不停的電話。
「阿誠，還沒睡吧？」電話那一頭傳來黃晶的聲音。
值得葉景誠在意的是對方的語氣，不像平時那麼的不正經。於是說道：「睡了都讓你吵醒。說吧，什麼事？」
「我剛從片場回來，我叫司機在你樓下停，等下到我家坐一下？」
「好。」
葉景誠看了看時間，已經是臨近夜晚十一點。他知道肯定出了什麼問題，不然誰會大半夜請人到家裡坐的。
十分鐘之後，從邵氏借來的麵包車出現在樓下，葉景誠上了車便同黃晶一起來到黃家。
在車上，葉景誠總算知道事情的起因，和他在《上海灘》劇組沒看到黃天林有關。
原來邵一夫的三哥邵人枚重病入院，得知消息後邵一夫不勝唏噓，無意中透露想要放權的口風，作為枕邊人方怡華自然是第一個得到消息。
葉景誠對於邵人枚的認識，僅限於他和邵一夫的兄弟關係，以及南洋邵氏影業的話事人。按道理來說邵人枚不應該這麼早死，因為他的死必定會對邵氏影業帶來巨大衝擊。
最有可能的說法是，邵人枚如今重病入院，然後吊了幾年命才過世。
那個時間應該在邵一夫放手邵氏影業前後，因為兩人的子女都對這一行沒興趣。而南洋的市場一旦關閉，邵一夫再想維持邵氏影業也是有心無力。
只是他沒想到方怡華這個女人這麼明目張胆，邵一夫開聲的第二天，她就敢對開國功臣的黃天林動刀。
原本作為《上海灘》監製兼導演的他，現在方怡華一句話就收走監製的位置，轉而分給新晉的導演招鎮強。
招鎮強明顯是方怡華捧起來的人，以黃天林今時今日的地位，要他被一個沒資歷的年輕人當面指指點點，換做任何一個老骨幹都不會樂意，所以才鬧的心病沒去片場。
葉景誠這一刻沉默了下來，黃天林遭受怎麼樣的待遇，倒和他沒什麼太大的關係。方怡華想要上位，必定要把那些開國功臣打壓下去。
葉景誠擔心的是，黃天林和黃晶的父子關係，會不會成為方怡華伸手過長的理由。對於黃天林，方怡華最多只能施行打壓，不能真正對他有什麼過大的調動。
就像黃天林現在對她避而不見，何嘗不是一種應對的方法。那麼這個情況下，方怡華會不會奈何不了老的，來找小的不自在？
黃晶和葉景誠趕回黃家，黃天林已經在客廳等待，黃晶急切的問道：「老豆，到底發生什麼事。」
「唉，一言難盡。」黃天林語氣滿是惆悵。
「方怡華搞不定天林叔你，所以想對我和阿晶下手？」葉景誠猜測道。
聽到這裡黃晶也反應了過來，不忿的罵道：「我就不明白，明明是一家便宜兩家著，為什麼六嬸還要從中搗亂。一千萬的票房，邵氏至少分五百萬，這還不夠？」
「一千萬？你說是就是？要人家給你機會才行。」葉景誠冷笑一聲。
「還是誠仔你看得通透。」這麼一會，黃天林已經嘆了三聲。
葉景誠最擔心的影片上映還是出了問題，方怡華雖然不敢明目張胆插手檔期的事，但只要找個藉口拖延個幾天，《陰陽錯》的檔期少則拖個一年半載，多則無限期延遲。
「老豆，這件事你沒跟六叔反應？」黃晶實在不甘心。
《陰陽錯》的拍攝已經完成近半，這些天他投入多少心機和汗水。三餐不定，日曬雨淋還要經常熬夜。現在因為毫無意義的勾心鬥角，就要否決他之前所付出的一切？
「六哥…已經坐飛機去了新加波。」
得到黃天林這個回答，現場陷入變得鴉雀無聲，氣氛也顯得格外凝重。
「這件事我想想辦法。」
方怡華這一手玩得漂亮，只需要一字記之曰：拖。她的身後無論邵氏還是TVB，都是家大業大的主，隨便拖個三、五年都叫小事。
反觀葉景誠和黃晶，兩人幾乎將全部財產投入，打時間戰絕對行不通。下場只有一個，乖乖去跟方怡華低頭認錯。
而且表面上邵一夫並不知情，事情可能還有轉機。誰又知道這件事是不是邵一夫默許的，又或者他給了方怡華一個獨立表現的機會。
因為這個問題葉景誠提早離場，一個人回到家中靜思。
想要解決這個辦法，必須要從源頭入手。最好的辦法就是葉景誠自立山頭，能力上他自信自己有，無奈資金和人緣方面，都使得他只能退而求次，選擇一條不受約束的院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