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們訂過娃娃親。」王臨半開玩笑地說道。
「……」
冷曦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娃娃親！
這種「父母之命」，在以武為尊的修仙界，很難讓人坦然接受。
歸根結底，求仙問道的最終目的，往往是無拘無束、壽與天齊，越往後的境界，壽元越漫長，凡俗百年經歷，如過眼雲煙，轉瞬即逝。
倘若是因為娃娃親的緣故，而對她格外關心，該說小哥內心深處極為傳統守舊，還是另有其他想法？
「單純的娃娃親，自然束縛不了我的選擇。」
似乎看出冷曦月的不解，王臨笑著補充道：「可你身為冰凰異象的創造者，一定有不凡之處，我還能吃虧不成？」
「是嗎？」
聞言，冷曦月歪了歪腦袋，似笑非笑地反問：「原來小哥是想榨乾我身上的好處嗎？」
「不過話說回來……」
王臨語氣一頓，凝視身邊少女的眸子，意味深長地說道：「追求利益也好，講究情懷也罷，我希望結局不是遺憾。」
人生漫漫，知音難求。
在求仙問道這條坎坷道路上，有一位與自己並肩而行的人，難道還能是一件壞事不成？
「小哥所言極是。」
冷曦月眼睛一亮，只覺豁然開朗：「道友，我悟了！」
兩人皆身懷秘密，能彼此照拂，再加上那同村同日的微妙緣分，沿著相同的道路走下去，有何不可？
如此一想，反倒是她著相了。
「怎麼會是道友呢？」王臨撓了撓頭，故作疑惑，「真正悟了的話，該叫道侶才對！」
「哼！」
看出小哥在調侃自己，冷曦月輕哼一聲：「你知道為什麼不是道侶嗎？」
「為什麼？」
「因為小哥你教得好。」冷曦月把他說過的話，再說一遍，「單純的娃娃親，自然束縛不了我的選擇。」
「你這……唉！」
王臨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好的不學，淨學壞的！」
兩人一邊談天說地，一邊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關係親近許多。
青春吶！
古龍戒里，風凌塵感慨萬千。
一路上，王臨敏銳地感知到許多視線環繞自身，但並未表現得任何沉重。
他並沒有覺得意外。
既然整個東荒四大頂尖宗門發布懸賞，一旦他的蹤跡暴露，定然不會再給他脫離視線的機會。
「小哥，你害怕嗎？」冷曦月意有所指，「很快，你就會遭受永無止境的追殺！」
她有困境，王臨亦然。
甚至，王臨的壓力比她更大！
「怎麼會永無止境？」王臨淡淡道，「只要我比東荒任何人都強，一切困難迎刃而解！」
煉魂境之上，便是飛天！
所謂的追殺，能給到幾分壓力，維持多久，他倒要好好瞧瞧。
冷曦月好奇問：「稱霸東荒，你認為自己需要多久？」
「這個嘛……」
王臨深深地瞥了她一眼，笑道：「你要擺脫絕仙穀穀主，必須戰而勝之，其實與稱霸東荒差別不大，你覺得自己需要多久？」
「我先問的！」冷曦月好勝心強烈。
「……大概兩年半？」
王臨決定少給些壓力。
每天一百萬修煉點，他什麼都不干，幾個月內衝上飛天境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更別提還要獲取更多資源。
「那小哥你加油吧！」冷曦月抿了抿唇，得意道，「再給我兩年，東荒無人能擋我！」
轉世重修，越往後走，她的路反而越簡單，更何況煉魂境，對她本身毫無壓力。
因為突破至煉魂境後，她驚喜地發現，前世的本命法器被她無意間帶到今生。
也就是說，不需要她去溫養本命法器，反而是後者加速她的修煉速度，效果非常誇張，最終突破至飛天境所用時間遠比兩年短，但她不想給到王臨太大壓力，故而只說兩年。
王臨驚疑不定：「真的假的？」
「……也有可能是我過於樂觀了。」冷曦月以為王臨自信心受到打擊，連忙補充。
「別誤會！」
王臨搖頭失笑：「實不相瞞，我一年半就能稱霸東荒，剛剛是騙你的！」
「是嗎？」
明白對方也在謙虛，冷曦月笑容不減：「老實告訴你吧，我一年就能稱霸東荒，剛剛我也是騙你的！」
「好吧，我坦白，實際僅需十個月。」
「老實跟你講吧，給我六個月，綽綽有餘！」
「你確定？」
這次，王臨切切實實被驚到了。
看來她比自己想像中要厲害，難怪四年後再見，已入煉魂境。
「千真萬確！」
冷曦月揚眉吐氣：「小哥，我的人生經歷很特殊，跟正常修士沒有可比性，你別有太大壓力！」
自己重修一世，如果境界提升還比別人慢的話，算個什麼事兒？
乾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那我們定個約定如何？」王臨一本正經地說道，「半年之後，你我二人，主宰東荒！」
「！！」
冷曦月眸光盪起漣漪。
這番話的意思，小哥已在表明自己的修煉進度並不比她慢。
可惡！
輸給我一次會怎麼樣？
「好！」
她重重地點頭。
「我們擊掌為約！」王臨伸出手掌。
「啪！」
少女毫不猶豫地拍了一下，揚起雪白玉頸，像一隻驕傲的天鵝：「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會輸給你的！」
這便夠了！
王臨暗暗鬆了口氣。
這一幕，風凌塵看在眼裡，心頭瞭然。
這個口頭約定，既是督促雙方努力修煉，也是提醒雙方面臨的困境，至多堅持半年。
無需多言，少女也聽出了弦外之音。
「那麼，該分別了！」
王臨腳步一頓。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目前的他，停留在曦月身邊越久，越容易給對方招來危險。
「等等！」
冷曦月迴轉過身，往他懷裡塞了一本書籍：「帶上這個，對你有用！」
哪怕她失去過往縱橫天下的神通，真正的財富依舊是轉世之前的記憶。
尋常修士拼了命爭奪的功法、秘術，對她來說，不屑一顧。
「你看，這不就能顯現出跟你定下娃娃親的好處了嗎？謝謝我的好道侶！」
王臨收起書籍，先是忍不住調笑，然後沉聲道：「曦月，半年後再會！」
「鏘——」
玄火劍破空而出，落在少年腳下。
他一躍而上，在無數民眾敬畏的目光中御劍飛天。
「小哥！」
正當王臨準備離去之際，下方傳來呼喚。
他低頭望去，只見冷曦月已解開面紗。
年方十三的少女，黛眉青山，雙瞳剪水。
她腰若約素，體態輕盈，黑亮的如瀑長發簡單的綰於身後，賽雪的冰肌玉骨在陽光下，仿佛一塊瑩瑩白玉，般般入畫。
旁邊的凡人，一時目光所及，露出有失形象的痴迷。
饒是王臨向來定力十足，也不由感到一陣眩目。
難怪丫頭蒙著面紗，年紀輕輕，長得禍國殃民，再長大一些還得了？！
冷曦月揮著手，梨渦淺笑：「半年後，我們在哪裡見面？」
「哪裡是最終戰場，哪裡就是我們再見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