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卯時。
正當有人鐺鐺鐺敲銅鑼,叫醒逃荒百姓起來趕路時,突然有人開始腹痛如絞。
隨後一個接著一個的百姓,面白如紙,倒地直不起身子。
有孩子哭道:「娘,我肚子好疼……」
有婦人疼得面目扭曲:「咱們吃的不會真是毒菇吧?」 .🅆.
有男人六神無主:「完了完了,昨夜那個男人說的可能是真的,咱們吃的可能是毒菇。」
不多時,山脈下哀鴻遍野,倒下的百姓瞬間從百到千,再從千到萬。
因為沒有人去數到底倒下多少人,所以沒有具體人數。
不過,也有無數慶幸的聲音響起。
有老婦對著一家人道:「多謝昨夜的小伙啊!要不是昨夜的小伙提醒,咱們一家子得全部交待在這啊!」
他們一家摘了毒菇正好沒來及煮,後面被警告後,因為害怕所以沒吃。
也有昨日毒菇吃了催吐的,如今沒有毒發,又驚又喜道:「還好咱們信了那男人啊,不然咱們今天就……」
後方的逃荒百姓,經過馳道旁十幾塊布告牌,看著布告牌上面黑字寫著【前方山脈有劇毒蘑菇,勿摘勿食】
一個個驚訝道:「前面有劇毒蘑菇?不會是吃死人了吧?」
「咦?誰做了布告牌?」
「好心人啊!這是警告咱們別摘毒菇啊!看了這個誰還敢隨便摘來吃啊!」
當後方的逃荒百姓,漸漸往前走,抵達山脈時,看見路旁無法趕路中毒倒下,數之不盡以萬為單位的逃荒百姓,一個個嚇得直冒冷汗。
全都後怕道:「老天!這麼多人中毒?」
「這些人中毒會不會死?還有沒有救
啊?」
隊伍中剛好有之前賣藥材給蘇嫿的藥鋪掌柜。
掌柜看見這幕於心不忍,脫離了自家隊伍,去問中毒的百姓:「你們吃的什麼蘑菇?還有嗎?給我看看。」
等到掌柜拿到蘑菇,看了許久後,搖頭嘆道:
「這真是毒菇,不能吃的,吃了要死人嘍!若是當時及時催吐興許還有救,如今毒發了,毒素恐怕進入五臟六腑,這就難救了。」
掌柜不說這話還好,聽了他話的一家子聞言簡直被判死刑。
全家燃起的希望頓時幻滅,全部癱倒地上,如喪考妣。
一人拽住掌柜不讓走,哭喊:「你是大夫麼?求求你救救我們一家子,只要你救了我們一家子,這些糧食全部都給你了,所有一切你都拿去。」
「你做大夫的,一定有解毒藥的對不對吧?」
掌柜掙脫了對方,擺手:「我救不了, 我不是大夫,我只是開藥鋪的,你的糧食我也不要。☟♣ ➅➈Şн𝕦𝔁.C๏𝐦 ☹☆」
說完,掌柜匆匆回歸自己隊伍,速度離開了。
他確實只是開藥鋪的,只懂藥卻不懂醫,會醫治的只是坐堂大夫。
這一家人因為被掌柜判了死刑,一個個嚎啕大哭,哭聲隨後也影響了旁邊的其他中毒者。
後方的逃荒百姓一路經過,因此一路都能看見有人哭得慘絕人寰。
趕著馬車從中毒者前經過的秦宿隊伍,二百人看見路邊悔不當初的中毒者,一個個搖頭嘆息。
「這就是不聽勸告的結果
!」秦大叔不是在落井下石,只是覺得惋惜。
這些中毒者聽了他們警告,只要不吃毒菇,吃了及時催吐就能避免死人。
偏偏有人想死,怎麼勸都勸不住。
駕著馬車經過的蘇嫿一直沉默不語,她從知道幾萬百姓吃了毒菇,就已經猜到這個結果。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相信陌生人的勸告。
車隊與中毒者漸行漸遠。
最後再也看不見。
只能看見烏泱泱看不到尾長河般的逃荒大部隊。 .🅆.
中毒者會幾天後死亡沒有人知道,整個逃荒大部隊只知道,這一次毒菇事件,幾萬人因為管不住嘴,被淘汰出隊伍。
接下來,還是趕路。
黃昏紮營。
第二日卯時再出發。
眨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月圓夜。
二百人夜晚吃完了野菜粥,所有人都在河邊草坪賞月,看馬吃草,婦人姑娘們扎堆聊聊往事的時候。
秦宿趁人不備,偷偷給篝火邊無聊看千字文,學認字的蘇嫿塞了一個紙包月餅。
蘇嫿看著懟到懷裡的月餅,瞳孔狠狠一縮,連忙藏進了袖中。
轉頭,看見秦宿正摸著鼻,對她笑道:「今夜中秋。」
蘇嫿:「……」
然後?你想說啥?
秦宿在蘇嫿旁邊坐了下來,感慨道:「也不知若是真有滅世,過了今年這個中秋,明年的中秋還能不能如此刻,圓月這麼美,景色這麼美。」
蘇嫿眨了眨眼,放下了書本,想了會搖頭道:<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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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看不見了吧!滅世後估計會是永夜,什麼也看不見,只剩下黑夜。沒有美景,沒有圓月,只有恐怖的生物。」
秦宿聞言呼吸一窒,不解問:「前次在綠洲曾聽你說過永夜,是你看的遊記上記載的麼?」
蘇嫿眸光一閃,想了一會,胡掰道:「與其說我看的是遊記,不如說我看的其實是預言,曾有一人寫了一本書。」
「他預言說,今年十月,天災會降至,先是極熱、後是天火、然後是地龍翻身與海嘯。」
「明年一月,大乾會一夜之間山河冰封,成為冰雪國度,隨後各種天災,血雨、瘟疫、永夜,饑荒、兵變、人禍,動植物變異、恐怖怪獸叢生……」
「最後整個大乾的倖存者為爭可生存之地,斗得你死我活,戰爭長達兩年之久,最後六人自封為王割據一方。」
蘇嫿看著秦宿表情瞬間宛若聽天書一般,她輕咳兩聲道:
「如今極熱應驗了,你沒發現,河魚一下全死光,驪川自燃被大火燒了個乾淨?」
說完又擺了擺手:「不過我知道我說了沒有人會信,所以秦小哥你不信真的情有可原。」
這事說給誰聽,誰都覺得離譜。
然而就當蘇嫿都要自嘲一笑時,秦宿卻語出驚人道:「我相信。」
「你相信?」蘇嫿懷疑自己聽錯,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的少年。
從認識秦宿開始,這個少年,簡直是一次次都在刷新她的認知。
秦宿篤定點頭:「天下能人異士絕對不少,我們不就是奇怪的存在麼?從我和阿臨,還有我妹,莫名其妙擁有了能力,我就覺得這天地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