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工大家屬院，都是五層的紅磚小樓，鋼製的窗戶，暖氣燒得熱乎乎的，剛剛打開門，就能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爸，我回來了，有個學弟沒回家，我邀請他來咱家……」康小翠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客廳沙發上還多了一個人。
「朱伯伯？」康小翠很是好奇：「您是來咱們哈工大招畢業生嗎？學生都走光了！」
朱富，1941年出生於魔都，現在已經是五十多歲的老人，他從魔都交通大學畢業之後，一直都在701所工作，內行都知道，這個所就是給海軍設計軍艦的。
所以，701所也需要在全國各地招收畢業生，尤其是哈工大，船舶與海洋工程專業的畢業生，最受701所看重，每年都會來挑選一批大學畢業生。
在這個分配工作的年代，各個機構來大學挑選學生，屬於很正常的流程，只不過，這大過年的就不正常了，一般都是過了年才來。
「嗯，咱們接到了重要任務，今年得提前挑選，雖然學生放假了，但是老師還在，對學生知根知底，由他們推薦，是最合適的。」
朱富和康清潔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都有很多交集，這次過來，當然要首先拜訪老朋友了。
「哦，那你們是在……」康小翠的目光看向茶几，那上面擺著一張紙，紙上畫著圖案，雖然沒有用尺子和圓規，卻能把圖畫得橫平豎直，展示了卓越的畫工。
康小翠仔細看了幾眼，然後反應過來：「航母？」
「坐著沒事，就在閒聊中畫了畫。」康清潔笑著說道：「紙上談兵罷了。」
「咦，小龍，你怎麼在那裡搖頭？」康清潔看向一旁的李建設，發現他居然在搖頭！
「這個，沒啥。」
「說吧！你小子想要在我家過年，就別拘束，這又不是在上課。」
「康主任，您這圖裡，有很多地方都過時了，比如說艦首，還設計了躍飛甲板，上彈射器多好！這艦島的比例有些大，應該縮小一些，減少甲板占用面積，這艦島上的艦橋，也不合適。」
「咦，你小子還懂這些？」
「沒錯，艦橋得分成三層，航空艦橋在最上面，航海艦橋在中央，編隊艦橋在下面，其中上面兩層艦橋得突出來……」
「你這是走了美式風格？」
「沒錯，美式風格是最合適的，老毛子的風格是有歷史問題的，當年的基輔級航母，前面是巡洋艦的一套，只有側面和後面是飛行甲板，所以就把航空艦橋設計到了後面。」
說起這些來，李建設是滔滔不絕，畢竟，他經常和老毛子接觸，黑海造船廠都去過不止一次，對這些很熟悉。
「到了巴庫號，要安裝那個巨大的雷達，於是航空艦橋又降低了一層高度，後來的庫茲涅佐夫號，全盤繼承了之前的艦島設計方案，這老毛子也真是夠懶的……」
朱富目光灼灼地看向李建設：「這位同學，你再看看，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圖畫上是透視圖，下面幾層甲板也都畫出來了，這是康清潔自認為最合適的設計方案了，他畫出來，朱富還沒有來得及點評，現在眼看這些問題被一個學生指出來，他很是驚訝，也充滿期待。
「內部也有很多問題，比如說這動力艙，還缺少輔機，還得從側面給輔機留排煙口。」
「輔機的排煙口不是走煙道嗎？」
「當然不是，排煙口在水線上方開個窟窿，直接排放。」
「這不是開玩笑嘛？」
「當然不是，老毛子一直這麼幹。」
「你怎麼知道的？」
「我……」李建設很想說，我上去看過啊！咱們來陽集團就給老毛子改過航母！不過……不能說。
「你這小子，學習一直都不踏實，就會誇誇其談。」康清潔白了他一眼：「還有，剛剛說什麼彈射器，彈射器這東西，全世界只有美國有！」
「爸，你怎麼能這麼打擊學弟呢？」康小翠不幹了。
對女兒這種胳膊肘向外拐的行為，康清潔也有些不滿，你這妮子，該不會是看上這個小伙子了吧？以前老子那麼多學生對你有意思，你都給拒絕了，原來是喜歡比自己小的啊！
「咳咳，老康，我可以肯定，你這個學生說得都對，航母輔機的排煙道和進氣口，都在尾部的側舷。」朱富開口。
「啥？」
康清潔在學校里教書，閒下來就想著未來的航母設計，各種構思，但是，畢竟沒見過真正的航母，屬於閉門造車。
而朱富，目前就在領導航母設計，自然清楚。
「還有，這個彈射器，咱們也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咱們的國產航母，就是計劃上彈射器的。」
朱富看向李建設：「同學，你的水平不錯，有沒有興趣來咱們701所？」
「不，不，我才上大一，剛剛說的那些，也都是紙上談兵……」李建設趕緊搖頭。
開什麼玩笑，701所有啥好的？等我大學畢業，是需要回到來陽集團的！我回去了就是副總，不比701所當技術員強？
「大一也沒關係，你的見識最重要。」
「不行，我專業課成績也不行，還有幾門是掛科的，學姐邀請我來家裡，是要給我補課的，你們聊，學姐，咱們……」
康小翠點頭：「走，去我房間。」
看著女兒帶著男人進了房間，康清潔知道，這個女兒在身邊待不了多久了，唉，這小子哪裡好了？女兒怎麼就看上了？
外面，大雪還在下著，房間裡，溫暖如春。
「這種天氣，就適合待在溫暖的被窩裡，和老婆進行身體和靈魂的交流。」秦川摟著懷裡的妻子，感慨地說了一句。
「川哥，昨天你不是說，這種天氣，最好是吃火鍋嗎？」
「咳咳，你就是我的火鍋，我要吃了你……」
「別，別，我投降……」
叮鈴鈴……床頭柜上的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喂，哪位？什麼？現代級驅逐艦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