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二毛、白毛……這些傢伙，都是嗜酒如命！
聽到秦川這條件，伊戈爾幾乎沒考慮什麼，立刻就點頭了：「好！這個賭我打了，我穩贏！」
不管輸贏，他在未來十年都能實現喝酒自由，還有啥猶豫的？
如果不是這次來東方出差當顧問，那他留在白毛，日子也是苦哈哈的，以後就算是留在這裡干十年，也挺不錯啊！
秦川感受到了其他人異樣的目光，笑了笑：「走，咱們去修葉片！」
眾人一起跟著走，唐輝找到機會，湊到秦川的跟前：「秦總，這渦輪葉片，真能修？」
「對啊。」
「那可是定向凝固單晶葉片啊！」
「咱們焊接的時候，也按照這個方向焊接不就行了？」秦川說得非常輕鬆。
合金內部的晶體擁有一致性，可以獲得很多特性，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定向凝固，顧名思義，在凝固的過程中，沿著一個特定方向建立一個溫度梯度，這樣合金沿著這個溫度梯度方向慢慢凝固，內部結晶方向就一致了。
現在，要焊接這種材料，也用這種方式，不就能保持一致性了？
「但是……裂紋是橫向斷裂的啊！」
定向凝固結晶的方向，就是沿著葉片的徑向，畢竟主要是這個方向受力，而裂紋卻是橫向裂開的！
一般的思路之中，焊接肯定是沿著裂紋方向焊接的，也就是橫向焊接，這……
秦川笑了笑：「所以，需要首先使用砂輪機，把裂口擴大。」
裂口的縫隙連一毫米都沒有，只是一條裂紋，不用說徑向焊接了，橫向焊接都不一定能燒透。
所以，焊接之前，就先把裂紋擴大，變成一個三角形，上面的開口寬度擴大到兩毫米，這樣就能沿著這個兩毫米的方向設置不同的溫度梯度，從而保證結晶方向不變。
說話間，秦川就改變了行走方向，走向另一側的機加工車間，然後熟門熟路地找到了砂輪機，對著旁邊正在幹活的人開口。
「老兄，幫個忙，把這個裂口擴大，寬度兩毫米，深度三毫米，三角形開口。」
幹活的人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來，看向突然圍過來的一群人，而唐輝則是驚呆了。
這個用砂輪機的，是他們整個5719廠唯一一個八級鉗工張永光！經他的手加工的零件，比數控工具機的加工精度還高！
這個秦總，是知道這個人呢，還是正湊巧？
「唐廠長，要加工嗎？」張永光請示唐輝。
「唐廠長，這可是三姨夫的渦輪葉片，要是給磨壞了……」黃強有些擔心。
「有這個小裂紋，本來就不能用了，現在把裂紋擴大，最多就還是不能用，你怕啥？」秦川白了黃強一眼：「難道你有辦法把它修好？」
唐輝咬咬牙：「動手吧！」
張永光給砂輪機換上了最薄的砂輪片，隨著砂輪機的聲音響起，火花飛濺，幾分鐘後，張永光用眼睛看了幾遍，然後遞過來：「好了！」
秦川拿起遊標卡尺。
寬度，深度，絲毫不差！
「張哥，你手藝真不錯！」
看來，秦總是不知道這個人的技術水平……等等，他居然叫張哥！他怎麼知道張永光名字的？
唐輝睜大了眼睛，想要問秦川，秦川已經拿著渦輪葉片走了！
身後，張永光站了起來，撓了撓頭，這個人，認識自己？
5719廠鉗工第一人！帶出來了八個徒弟，全部都是車間骨幹！其中還有個女徒弟，巾幗不讓鬚眉，秦川記得很清楚！
但是，他怎麼知道的？
唐輝忍不住了，看向林老：「林老，您怎麼把咱們廠里的優秀人才，都介紹給秦總了？是不是上面有什麼安排？」
林老想要甩鍋，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不過略微思考，他就笑了笑：「這個嘛，上級有個安排……咱們先去看秦總修渦輪葉片，接下來的事情慢慢說。」
真空釺焊車間。
一個油桶大小的東西放在車間中央，它就是真空釺焊爐最重要的真空室了，只是看了這個個頭，秦川心中有些感慨，還是太小了啊！
焊接個葉片之類的沒問題，再大的東西就塞不進去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裡面的焊把還不是自動的！
「當年，咱們廠建立之後，就有相關單位給咱們提供了這台設備，這些年來，咱們用它焊接過很多零件。」唐輝介紹：「秦總，今天您能操作真空釺焊爐，維修受損的渦輪葉片，這將會讓它發揮更大的作用……」
秦川點頭，把受損的渦輪葉片固定在裡面，仔細調整角度，讓葉片和熱泵口的方向平行，這樣熱氣吹過來的時候，葉片沿著徑向加熱，就會出現溫度差。
他小心地調節著，十分鐘之後，才從口袋裡掏出來了一個注射器，然後，把亮晶晶的粉末均勻地注射到了裂紋處。
「秦總，這是什麼釺料？」伊戈爾開口。
「等您以後在這裡工作，就會知道了。」
現在肯定是不能說的，畢竟，能維修好渦輪葉片，全靠釺料！
這種釺料的正式名字叫做B-Ni73CrSiB-40Ni-S混合粉末釺料，裡面有七種金屬粉末，配比也非常講究，來這裡之前，秦川也只是配好了這一針管而已。
當年，5719廠為了研究三姨夫渦輪葉片的修復，用了六年的時間，才搞出來了這種釺料，完美地解決了修復難題。
不過，技術人員沒有滿足，再接再厲，又搞出來了BNi82CrSiB非晶態箔狀釺料，效果更好，可惜製造複雜，短時間裡做不出來，否則，焊接好的強度比原版還能高百分之二十，不得把伊戈爾這個白毛給驚爆了眼球。
爐門關閉，開始抽真空。
機械泵、旋片泵、羅茨泵依次啟動，內部壓強已經低到了0.02帕以下。
「真空度達標，開始加溫！」
溫度表示數慢慢增加，小小的石英玻璃面板前面，伊戈爾的腦袋占了半個，其他人只能擠著才能看到裡面的情況。
兩百度，三百度，四百度……
真空室內的那個縫隙里的釺料，終於開始熔化了，雖然縫隙只有兩毫米，但是，熔化的先後順序卻是不同的，這樣就能形成定向凝固！
絕了！
大膽的思想，一流的技工，再配合特製的釺料，搞不好還真能成！
伊戈爾扭頭，看向秦川：「你怎麼知道能用真空釺焊來修復渦輪葉片？」
「這個嘛，目前，全球只有英美掌握了這項技術，我們是第三個。」秦川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