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清早。
來陽鋼鐵廠的工人由兩部分組成。
跟著秦建國一起從首鋼過來創業的主要搞技術，附近的村民主要干體力活。
隨著朝陽，大批的工人踩著自行車，戴著安全帽，從四面八方而來。
但是，當他們來到山路拐角的時候，卻驚訝地看到一輛桑塔納的車輪掉進了溝里。
村民們都很實誠，二話沒說，直接跳下自行車，幫忙推車。
一個，兩個……很快就來了十幾個，桑塔納終於被推了上來。
「多謝！」
楊占福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給各個工人發煙：「來，辛苦了，抽一支！」
工人們接過煙來，叼在嘴上。
郭慶給點火，同時笑呵呵地說道：「你們是附近廠里的工人？」
「嗯，鋼鐵廠的。」
「你們廠里最近很忙吧？」
「那是當然，咱們最近一直在生產煤氣罐，這煤氣罐可是……」
「老張！」
一旁的老工人喊了一聲。
老張立刻反應過來，打了個哈哈：「那個，時間不早了，咱們還得上班去！」
工人們走了，楊占福和郭慶兩人傻眼了。
「邪門了，上次他們賣了竄天猴之後，就改產煤氣罐了！而這次，外國客戶來了，恰恰就要煤氣罐！」
「是啊，難道……他們上次就商量好了？不好！」
楊占福和郭慶兩人的臉都黑了下來。
聽說來陽鋼鐵廠賣竄天猴賺了錢，所有人都眼紅了，類似他們東風機械廠這種的，轉產竄天猴的還有不少。
大傢伙採購鋼管，焊接竄天猴，忙得不亦樂乎，就等著外國客戶來的時候，直接把成品提供給他們。
現在呢？
外國客戶居然不要竄天猴，改要煤氣罐了！
這下慘了！
怎麼辦？
楊占福咬著牙：「咱們進去問一問！」
在門口堵外國客戶，就已經冒很大的風險了，要是進去質問對方，搞不好會被打死！
但是，楊占福和郭慶兩人沒有猶豫，現在也輪不到他們猶豫！
他們不爭取一下，廠子就黃了！
「車子就別開了，咱們走著去！」
萬一真打起來，車子給砸了怎麼辦？這車子可是借來的！
兩人邁開大步，走向來陽鋼鐵廠，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院落里停著的那輛奧迪車，而此時，正有兩個小伙子走向車子。
陽光很好，把兩人的外貌照得清清楚楚，楊占福和郭慶都認出來了。
奧迪車，小伙子，就是上次去咱們東風機械廠的人！
這兩人冒充省里的領導幹部，從咱們廠弄走了液壓機。
而液壓機，就是製造煤氣罐的必須設備！
現在，他們東風機械廠就算是想要轉產煤氣罐，也沒有這個能力。
因為他們手頭沒有了設備，採購全新的？二手的都購買不起！
想明白了這些，兩人都是怒火中燒。
「該死的，騙子！我要殺了你！」楊占福大聲地喊道。
「廠長，別衝動！」郭慶還保留著一絲理智。
但是他沒有拉住，楊占福已經向秦川和李建設兩人沖了過去。
秦川有些尷尬。
他還真沒有想過要和楊占福他們打照面。
這種事，背地裡做就可以了，現在面對面，有種偷人家的老婆被發現的感覺。
李建設可不慣著對方，隨手就從旁邊操起來了一個傢伙。
這真是隨手拿的，不過就是一根多餘的竄天猴而已，那銳利的尖端對準來人，瞬間，楊占福就停住了腳步。
敢上去嗎？還不得給扎個對穿？
廠里的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操起傢伙就沖了過來。
就連郭慶也不能倖免。
敢來咱們廠里找茬？這不是找死嗎？
今天就算是把這兩個人給幹掉，找個地方挖個坑埋了，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你們，你們來陽廠欺負人！恩將仇報！」
楊占福大聲地喊道。
「哼，在來廠里的路上，咱們還幫助你們推車，現在你們跑來找麻煩，這到底是誰恩將仇報？」
「我說，這位老哥，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以前見過嗎？」
「裝，你接著裝！」
楊占福無比憤怒：「我是東風機械廠的廠長楊占福，你從我們廠買走了一台液壓機，用來造煤氣罐！」
「你的算計可真精明啊，你們繼續賺外國人的錢，把咱們東風廠坑慘了！」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你們有什麼證據嗎？」
「我們廠所有人都見過你！還有你這輛奧迪車！」
「你們廠的工人說的話，能算數嗎？咱們廠里所有人都可以證明，我秦川沒去過你們廠！」
「你們……」
楊占福咬牙切齒：「你們就是欺負人！」
「楊廠長，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秦川看向眾人：「大傢伙都散了吧，散了吧！來，楊廠長，咱們去屋裡談。」
「談就談！」
楊占福昂首挺胸，就仿佛是要上刑場一般，走進了一旁的辦公室。
「先喝口水，建設，建設，你幹啥呢？扔掉手裡的東西，給楊廠長倒水去！」
「楊廠長，你後面跟著的這位怎麼稱呼？」
「我叫郭慶，東風廠銷售科的，你明明見過我，裝什麼不認識我啊！」
「我真是不認識，你們一定認錯了，對了，你們看過武俠小說嗎？比如絕代雙驕，裡面不就有兩個雙胞胎兄弟嘛，這世界上，長得一樣的人多了。」
「哼！」
「兩位來求助，是廠里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秦川說道：「我秦川是個熱心腸的人，你們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楊占福眼珠子轉了轉，還真開口了：「我們廠生產了一大批竄天猴，但是沒銷路，外國人不要了，你有辦法嗎？」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就這種小事？」
「好說，包在我身上，你們廠里沒人要的竄天猴，送咱們廠里來！」
郭慶皺著眉頭，這秦川答應得這麼快，難道是要當二道販子？
只要價錢合適，讓他賺點也無所謂，看樣子外國人就認他，也沒別的辦法。
「多少錢一根？」
「咱們按斤收。」
「多少錢一斤？」
「咱們來陽鋼鐵廠給的價格最高，現在外面各個鋼鐵廠，都給五毛錢一斤，咱們給七毛！」
啥，廢鐵價？
郭慶和楊占福兩人瞬間就是臉色大變。
「好啊，還以為你有誠意呢，原來是消遣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