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坐下來，先抓起一把花生米來往自己嘴裡塞，一副沒吃過好東西的樣子，一邊嚼，一邊介紹。
「爸，我聽說，咱們附近的山上有煤礦，三叔和四叔要是感興趣，可以開個煤礦。」
「你說啥？你聽誰說的？」
秦建國睜大了眼睛。
「我上次去首都，聽那邊的一個搞勘探的專家說的。不僅僅棗莊那邊有豐富的煤炭資源，咱們這裡也處於同一個煤炭帶上，多少萬年前，咱們這裡是一片茂密的大森林……」
如果是以前，秦川說不到第二句話，就會被秦建國一把放下筷子然後吹鬍子瞪眼地開罵。
但是現在，秦建國早就對這個兒子充滿自信了，兒子說有，那就真的有！
「老三，老四，你們覺得如何？」
秦建國看向座位上的兩個弟弟。
他跑回來開鋼鐵廠，一方面是為了自己當企業家的夢想，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帶著家鄉人一起發財致富奔小康。
但是，老三老四已經習慣了干農活，干不來和機器設備打交道的活兒，就算是兩兄弟進了廠子，也是和其他村民一起干體力活，搞不來技術。
現在，倒不如讓兩兄弟合夥開個礦，挖礦就和干農活差不多，都是修理地球嘛。
「真的有煤礦？」秦建民開口。
「真的！那老專家的話絕對沒錯，已經指導過很多地方的人挖礦賺錢了！」
「可是，開礦要花錢啊！咱們……」
秦建安猶豫。
「三叔，四叔，我今天出去幫忙解決了個技術問題，賺了一筆外快，我可以把錢借給你們，多了不說，三五十萬還是有的。」
解決個技術問題，就賺了三五十萬的外快？
秦建泰目光複雜地看向秦川，又看了看秦建國，然後反應過來：秦建國手頭有錢，但是那是鋼鐵廠的，秦川手裡的錢是個人的。
所以，秦建國是在用這種方式，把錢借給兩個弟弟！
這樣照顧了兩個弟弟的情緒，還省得廠里人說閒話，大哥果然是大哥，考慮問題很清楚透徹！
「現在國家鼓勵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大哥已經做到了，老三老四，你們加油干，爭取也成為先富裕起來的人！」
秦建泰舉起酒杯：「來，為我們兄弟的未來，乾杯！」
秦川其實不餓，畢竟在黃河廠那邊已經吃過了，只是為了堵住老爹的嘴，省得和二叔亂說。
現在話題已經成功轉移，接下來繼續忽悠就可以了。
整個桌子上，只剩下秦川滔滔不絕的講解了。
秦建泰慢慢地發現了不對勁，這秦川以前的名聲可不好聽，這次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博學多才了？難道是吹的本事更高了？
一頓飯吃到晚上十點多，秦建泰晃晃悠悠地上了車。
「二哥，天色晚了，明天再走？」
「不了，還有事情要忙，今天晚上去省城住。」
揮手告別了三個兄弟，秦建泰看向車窗外面的山村夜景，不知為何，腦子裡又閃現出來了飯桌上秦川那口若懸河的樣子來。
過去的那個廠二代，怎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
算了，不用管了，還有部隊的很多事情在等著自己呢！
……
第二天，黃河廠試車場。
大型車企都會有自己的試車場，車子從生產線上開下來，先在試車場跑幾圈，看看是否有裝配問題，比如方向盤歪了，車子跑偏之類的，有問題也好修理。
所以，零公里的車輛是不可能出現的，三五公里的車輛才是最正常的。
考慮到場地安排，一般試車場都在門口部分。
這樣從車間開出來，到試車場測試，測試沒問題了，直接開出大門，比較方便。
不過，試車一般都是空車，滿載貨物的大卡車來試車，還是第一次！
前面一個主車廂，後面還帶一個掛斗，這樣一車至少一百五十噸，輪胎被壓得軟軟的，看上去隨時都會爆掉一樣。
而車子的開動也很古怪，駕駛員仿佛是故意蹂躪這輛車一樣，不停地向左打死方向，又向右打死方向，地面出現了一條條黑色的印子……
「沒事，方向很順溜！要是咱們之前生產的那批轉向機，現在就該廢了！」
「是啊，這新工藝造出來的轉向機，果然能承受住百噸的重量！」
就在大傢伙感慨的時候，一輛帕傑羅開了過來。
車上一名中年人走下來，看著那輛滿載物資的斯太爾試車，目光頓時滿是興奮。
「你們這是已經解決了轉向機的問題？」
「沒錯，已經解決了！」
「怎麼解決的？」
「請高人唄。」
「高人？」
「就是來陽鋼鐵廠的秦川，別看年輕，技術可是真牛！」
「低碳鋼當基材，表面用滲碳和高頻淬火工藝變硬，既有韌性又有硬度……」
「啥，秦川？」
趙樹仁也被這一嗓子給嚇了一大跳，這才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一旁穿軍裝的領導模樣的男人。
這眉目輪廓，怎麼和秦川有些像，難道是秦川他爹？
不，不，自己見過秦廠長，眼前的人不像，更像是秦廠長的兄弟。
「這位同志，您是？」
監督試車的苑利民走了過來。
「咱們部隊的軍車轉向機也出現了早期磨損的症狀，所以想要來這裡調研一番，看看你們這批轉向機故障產生的原因，以及如何解決的問題。」
「這個嘛，這位同志，去我們的辦公室如何？我找人給您做個專門的匯報。」
辦公室里，秦建泰聽完了匯報，心中無比的感慨，自己那個不成器的侄子秦川，居然變得這麼厲害？
而且，因為這個手藝，就賺了五十萬？
看來，昨天晚上自己想錯了！
重新回到車上，司機看向他：「領導，我們現在去哪裡？」
「去來陽鋼鐵廠！」
六月的陽光火辣辣地照射著大地，知了在樹上發出熱啊熱啊的聲音，讓人感覺更熱了。
但是，在來陽鋼鐵廠里，工人們卻是鼓足幹勁，揮汗如雨。
從煉鐵，到軋鋼，再到製作煤氣罐，整條流水線已經建立起來，製造的速度很快。
造好的煤氣罐開始堆積起來，很快就將超過之前的鋼管垛。
「爸，昨天新聞已經出來了，我估摸著，再有十天半個月，客戶就會上門了！」
「咱們現在多生產，等到客戶來了，也好大賺一筆！」
「嗯，嗯。」
「廠長，門口來了一輛車，看上去好高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