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企？
國企就真的強嗎？國企會幹什麼？看看幾個煉鋼廠，跑去島國那邊，採購二手的軋機，拿回來還沾沾自喜，說產業升級了。
誰會想著自己造？國外的月亮更亮，國外的設備更先進？
還得靠民企，靠來陽廠，靠秦工！
秦工當初的話，依舊還在朱利軍的耳邊迴響：我們自己造！我們不比外國人差！
我們要向全世界證明，我們中華民族是全世界最聰明，最勤勞，最有創造力的民族！我們要承擔起來祖國復興的偉大歷史使命！
當時的朱利軍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燃燒。
他這些天來一直在來陽廠，忙來忙去，就是想要證明給全世界的人看！
眼前這些人在想什麼？老廠長不在，你們幾個商量著來，就商量著怎麼搶別人的了？
「朱工啊，這軋機是咱們一重機的技術支援下修建起來的，設計也是咱們搞的，所以，咱們唱主角也是正常的。」趙廣生看到朱利軍非常抗拒，於是也不敢再強行要求了，決定換一個角度。
「咱們一重機這幾年的經營狀況不太好，這筆生意對咱們來說很重要。」趙廣生繼續說道：「這二十億美元，咱們一重機要定了，當然，咱們也不會虧待了來陽廠。」
趙廣生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樣吧，你回去之後，好好和秦工商量商量，咱們儘量滿足他的要求，如果一百萬美元嫌少，那麼兩百萬，三百萬都可以。」
「二十億美元，咱們就打算分給來陽廠幾百萬？」朱利軍冷笑：「各位，我可沒這個臉，你們如果想要說，你們自己說去！」
「技術是咱們一重機的，生產圖紙是咱們一重機的，他們來陽廠不過就是生產了幾個零件而已，就算是沒有他們，咱們自己也能生產出來，幾百萬就不少了，他們還想要多少？」趙廣生脾氣又上來了：「朱工，你別忘了，是咱們一重機培養了你！」
「你們別忘記了冰城鍋爐廠和冰城汽輪機廠的事情！」朱利軍說道：「誰想要從來陽廠嘴裡搶肉吃，都不會有好下場的！有本事，自己去國際市場上接訂單，從兄弟單位嘴裡搶，也不怕丟人！」
「你說誰丟人？」
「好了，不要吵了！」主管福利的副廠長郭建立終於開口：「都是一家人，有什麼矛盾，咱們協商解決，吵吵嚷嚷的，像什麼話！」
「老郭，咱們……」
「不要說了！」郭建立白了邢富貴一眼，然後看向朱利軍：「朱工，你們團隊出去了幾個月，忙裡忙外的，家裡也都想念得很，眼看又快過年了，你們團隊都從來陽那邊撤出來吧！等過了年再去，回來好好休息，工資照發，福利也不缺。」
邢富強心中一喜，果然，還是老郭有水平！
「老趙啊，你去一趟來陽廠，和秦工商量商量，他們要多少，咱們都能答應，只要別超過一半，畢竟，其中的大部分零件，都是在咱們廠製造的。」
別超過一半？也就是說，秦川哪怕要九億九，咱們也能答應？
邢富貴又想要發言，又突然反應過來。
這一招高明！這是給他秦川台階下，他秦川還真能拿雞毛當令箭？一億他都不能要，最多要個一千萬美元就夠了！
朱利軍目光複雜地看了在場的眾人一眼：「我不累，雖然想家，但是更想要有一番作為……我會繼續回來陽廠工作的。」
「朱工，你連老廠長的話都不聽，你這是想要下海了嗎？」趙廣生皺起來了眉頭。
現在跳槽這個詞還不流行，國企單位員工辭職，那就是下海。
「我只是想要做一番事業。」
「在咱們一重機，難道不能發揮你的專長嗎？當年你剛剛進廠的時候，不是我手把手教你的？」趙廣生繼續說道。
朱利軍沒說話，只是低下了頭。
「你要去來陽廠，咱們也不攔著，但是，整套圖紙你得交給廠子。同時，以後你也不能再從事五米五軋機的生產，畢竟，這是咱們一重機的產品。」
「研發經費是來陽廠出的，我們也是拿了來陽廠的工資，裡面的關鍵部件都是來陽廠生產出來的，這條生產線……」朱利軍還想要據理力爭。
郭建立嘆了口氣：「人各有志，但是，坐在不同的位置，那就得考慮不同的事情，朱工，咱們不是針對你，只是，咱們得為一重機考慮啊！」
朱利軍站了起來：「好，我答應你們，辭職信，等我回去了之後，和他們的一起郵過來。」
雖然朱利軍沒有問過團隊其他人的意見，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自己決定留在來陽廠，其他人自然也是！
不過，朱利軍還是要先回家一趟，畢竟，他既然選擇留在來陽廠，那就得考慮到舉家搬遷的問題了，得和家裡人商量，得折騰幾天。
相比之下，趙廣生就快多了，他坐當天晚上的火車南下，第二天中午就來到了來陽廠。
……
廠辦公室。
「秦廠長，你從首鋼出來，幹得轟轟烈烈，讓咱們佩服啊！」趙廣生笑呵呵地說道：「筆尖、索具都暢銷海外，為咱們國家工業發展爭光添彩啊！」
「嗯，咱們只是個民企，生產一些不入流的東西。」秦建國笑呵呵地說道：「趙廠長，你們一重機才是國家工業發展的頂樑柱，我們廠的很多設備，都是從你們廠採購的，還得感謝你們啊！」
「應該的，咱們也賺了不少錢不是？」趙廣生說道：「咱們一重機生產的設備，那可是全國最棒的，尤其是咱們的超寬軋機，居然被南棒國客戶看上，真是咱們一重機的榮幸！」
秦建國瞬間回過味來，這傢伙來者不善啊！
「這筆二十億美元的生意，對咱們一重機來說意義重大，在這裡，我代表一重機，感謝你們來陽廠給客戶的展示，感謝秦工的推銷，也不會讓你們白乾的。」
趙廣生滔滔不絕：「你們要多少好處費隨便提，咱們老廠長說了，絕對不能虧待了你們來陽廠！」
「趙廠長，我想你弄錯了，這筆生意，是我們來陽廠和外國人談的，和你們一重機沒有關係吧？」
「秦廠長，怎麼能這麼說呢，當初的軋機研製合同……」
咣！
外面有人一腳把門踹開了：「哪個混帳在胡說八道？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