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昭,明也,光也,燦爛明亮

  清衍真人聽出方成朗並沒有叛逆之意,心情好轉,拋出早已準備好的提問。

  方成朗愣了一下,抬起頭。

  「我如實告來,師尊便會信嗎?」

  「為師自會判斷。」

  「好。」

  方成朗黯淡的眼眸中划過一抹光彩。

  師尊一定是信了他的話,所以才來詢問他。

  哪怕只信三成,葉從心的飛升之途也不會如前世順利。

  修真界也不會淪為她的踏板,任她肆意掠奪。

  方成朗便將自己遇到命碑,然後大夢一場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清衍真人,沒有忽略任何一個細節。

  清衍真人暗暗頷首。

  方成朗在夢境中所見,與他從異世神魂處獲得的記憶,相差無幾。

  直到方成朗講到虞昭死後,清衍真人的面色漸漸沉凝。

  他獲得的記憶在「清衍真人」殺死虞昭後,戛然而止。

  後面發生了什麼,他一概不知,也無從考證方成朗說得是真是假。

  但他不相信偌大的修真界會被葉從心一個人耍得團團轉,還有什麼氣運值之說,更是無稽之談。

  「方成朗,你回答我,是不是為了虞昭故意污衊小七?」

  方成朗眼中的光芒被清衍真人親手掐滅。

  師尊還是不信他。

  有他在,自己就殺不了葉從心。

  所以,結局也不會改變。

  方成朗雙肩往下一垮,又恢復先前死氣沉沉的模樣。

  「此事與虞昭無關,求師尊恕弟子直言之罪。」

  清衍真人眉頭一皺,強忍著怒意,繼續問:「那你可曾聽過水清月之名?」

  「水清月?」

  方成朗先是疑惑地搖了搖頭。

  而後想起什麼,飛快地看了清衍真人一眼。

  清衍真人冷聲道:「有話快說。」

  方成朗斟酌了一下措辭,「夢境中,我似乎聽聞過一次這個名字。」

  「何時?」

  清衍真人眼裡是昭然若揭的期待。

  方成朗一字一句道:「是在小六的葬禮上,您看著小六的衣冠冢,突然喊出清月二字,然後便吐血暈厥過去。」

  虞昭的葬禮是在葉從心飛升上界後舉辦的。

  那時所有人都知道了葉從心的狼子野心,也知道誤會了虞昭,為了懺悔,所以他們聯合起來為虞昭舉行了一次葬禮。

  只是虞昭死時無人為她收屍,等後來再去尋找時,連一根枯骨都無處可尋。

  他們只能將虞昭穿過的衣衫放入墳塋,以托哀思。

  清衍真人就是在他們為虞昭立碑時,出現異樣的。

  「後來又發生了何事?我可曾說起過我和她的關係?」清衍真人追問。

  方成朗搖頭。

  「不曾提過。」

  葉從心帶走了修真界的希望,再加上清衍真人修為跌落,早已不復當年的風光,也就沒人再去殷勤的打探消息。

  清衍真人幽幽一嘆。

  線索又斷了。

  「你好自為之。」

  清衍真人沒有解除方成朗的禁閉,也沒有堅持要將他關進黑獄,讓他留在房間中自行反省。

  畢竟方成朗是他收下的第一個弟子,他不希望方成朗誤入歧途,前途蒙塵。

  他正轉身欲走,方成朗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師尊,你可還記得當年為何為虞昭取名為昭。」

  昭,明也,光也,燦爛明亮。

  寓意美好又飽含祝福。

  明明清衍真人曾經那樣期待過虞昭的到來,可為何如今卻對她惡語相向,恨之欲死。

  「師尊,求您放虞昭一條生路。」

  方成朗伏首叩拜。

  砰!

  府門重重關上。

  方成朗跪坐在沒有光線的房間中,晦暗不明的神色與黑暗融為一體。

  ……

  「清衍,清衍真人,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做什麼?」

  五桑掌門琢磨藥方正入神之際,清衍真人突然從門外闖了進來,二話不說劈手奪過他手裡的丹藥大全。

  五桑掌門只覺莫名其妙,但看著清衍真人黑如鍋底的臉色,他又將怒火壓了下去。

  他作為一個有大愛的煉丹師。

  不與病人計較。

  尤其他打不過的病人。

  「五桑,當年我為了醫治暗疾,外出尋藥,醒來後就在青木門,你可知是誰將我送到青木門的?」

  「啊?」

  五桑掌門的思維還留在配藥比例中,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清衍真人在問什麼。

  他奇怪地看著清衍真人:「無人相送啊,是你自己走來的。」

  說起這件事,五桑掌門就來了談性。

  「你不知道你當時出現在青木門的山門外時,負責值守的弟子嚇了一跳,連忙稟報師門,最後是我與蓮長老將你扶進青木門的。

  不過,那時你頭疾發作,已經認不得人,就連體內的靈力也斷斷續續,時有時無。

  然後就是我與五行道宗傳信,又找寶華散人參與救治的事。」

  清衍真人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昏迷前的狀況。

  他傷得太重,那段時間的記憶也全部丟失,只記得在青木門養傷的片斷。

  他以為是青木門的人或者寶華散人,無意間發現了他並救下他,卻不知他是自己找去青木門的。

  清衍真人腦中浮現出一個猜想。

  如果他與水清月發生交際而不自知,就只可能是在他外出求藥的時間。

  後來他頭疾發作,也就忘記了水清月,以及和水清月的過往。

  想通其中關竅,清衍真人悵然若失。

  那段回憶也許不重要,但畢竟是他缺失的一部分。

  「五桑掌門,我以前失去的記憶可否找回?」

  「難。」

  清衍真人的病好得蹊蹺,又壞得蹊蹺。

  五桑掌門也長了教訓,不敢隨便判斷清衍真人的病情。

  清衍真人冷冷掃他一眼。

  「當真無計可施?」

  五桑掌門含糊道:「若是受到刺激,說不定能夠恢復,但此法弊大於利,不能輕易嘗試。」

  話落,清衍真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五桑掌門捧著他扔回來的丹藥大全,呼出一口氣。

  總算將瘟神送走。

  清衍真人年紀越大,脾氣越怪。

  恐怕也只有霽元這個一根通到底的直腸子能夠忍得下他的壞脾氣。

  不過,他為什麼會突然跑來問起失憶時候的事?

  五桑掌門琢磨了一會兒,一拍腦袋,自己笑開了。

  管他清衍真人是為了什麼,與他又無關係,他還是早點將丹方研究出來,等著名流千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