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眾長老心思各異，煉丹台上的弟子們倒是心無旁騖，就連最在意旁人眼光的王謙也在全神貫注處理靈藥。
丹堂的弟子都是處理靈藥的老手，沒有任何人出現失誤。
隨著第一名弟子開啟煉丹爐，按照順序往內投放靈藥，丹堂弟子也逐步進入下一個，也是最重要的環節。
紅色的火光映照在他們的臉上，他們神情堅毅，目光專注而熱烈。
虞昭也是第一次見四百多人同時煉丹，有種說不出的震撼。
尤其是看到與她熟識的木也從容不迫地催動掌心靈火，變換手中法訣，沉靜如海，與她平日活潑開朗的模樣判若兩人。
任誰都能看出她對丹道的熱愛。
虞昭不禁肅然起敬。
青木門的掌門、長老對於眾丹堂弟子的表現也十分滿意。
青木門本就是以煉丹聞名，最注重丹堂弟子的培養，就連少門主的選拔也只會在丹堂弟子中進行。
丹堂弟子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與教誨。
甚至有不少人開始為難起來。
從目前的表現來看，木也和王謙都非常不錯，還有幾名弟子的表現也可圈可點。
要想從他們中選出少門主，是一件非常令人頭疼的事。
好在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考慮。
三日的時間悄無聲息地過去。
除了有幾名弟子因為操作不當導致炸爐，其他弟子的煉製過程還算順利。
從這時起，已經能夠看出弟子之間的差異。
例如像木也、王謙這樣經驗豐富，基礎紮實的弟子，他們神態自若，動作從容，而其他弟子已經呈現出吃力的狀態。
藥堂和武堂弟子忍不住私下討論起來，猜測誰會是最終的獲勝者。
大部分人選擇王謙，不是因為王謙人緣好，實力服眾，而是木也前段時間與藥堂發生爭執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木也的靈藥被人換走，考核又差點遲到，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她的狀態會受到影響。
不過，木也在青木門人緣廣，仍有一部分人堅定地相信她。
雙方爭執不休時，王謙突然做出驚人之舉。
他大吼一聲，靈力暴漲，手心的火焰猛然升騰，將整個煉丹爐徹底吞噬。
眾長老一驚。
煉丹最重要的便是火候，火力太小不能將靈藥完全煉化，火力太大又容易毀壞藥性，必須保持在一個不上不下剛剛好的狀態。
而王謙加大火力，很有可能導致煉丹爐里的藥性失效，就算能夠完成所有步驟，練出來的丹藥也是廢丹。
「不，不對，你們看王謙的手心中好像有一道符印，難道他是想再淬一次丹！」
淬丹意為提煉丹藥之中的廢物。
是藥三分毒，即使丹藥煉製得再成功，其內或多或少也會蘊含著無法淬鍊出去的毒素。
有煉丹大師為了讓丹藥儘可能達到最完美的地步，就會在丹藥煉製成功前再進行一次淬丹。
只是二次淬丹的難度極大，幾乎是不到百分之一的機率，所以很少有人會選擇這種以小博大的方式。
王謙今日卻敢在重要的考核作出如此冒險的舉動，著實令不少人刮目相看。
可以說王謙只要能夠成功完成第二次淬丹，少門主的頭銜基本上就屬於他了。
虞昭不知何時混進一堆藥堂弟子中間，聽他們激動的分析王謙二次淬丹代表的意義，眉梢微挑。
看來那張四品丹方上記載的特殊煉丹手法，應該就是王謙使用的二次淬丹法。
王謙既然敢用，就算沒有十成的把握，至少也有七八成。
一個月前的木也對上王謙的淬丹法，很難做出應對之策。
但王謙一定猜不到他父親為他使盡手段，反而讓木也因禍得福，找到一張更適合她的丹方，還悟出了獨門的煉丹手法。
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一滴汗珠從王謙的額角滑落。
他神色凝重，催動火焰的右手猛地拍在煉丹爐上。
煉丹爐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
噗——
隨著一道吐氣聲，一縷黑煙從他面前的煉丹爐噴出，煉丹爐晃動的速度急速減弱。
王謙大喜，重新壓制火力，隱隱約約的藥香從丹爐中飄出。
成了！
二次淬丹，他做到了！
「好！」
王長老高興得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嘴角差點咧到腦後根兒去。
謙兒少門主之位，有了！
「恭喜王長老！」
「王謙今日的表現太出色了，王長老生了一個好兒子啊。」
「也恭喜劉長老了。」
「……」
讚美之詞如潮水向王長老和劉長老涌去。
王長老抱拳朝著眾人拱了拱手，不懷好意地看向蓮長老，「蓮長老，你可要發表一下高見啊？」
蓮長老面無表情，「王謙的淬丹法用得不錯。」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蓮長老還不至於小性到睜著眼睛說瞎話，不肯承認王謙身上的長處。
王長老有些驚訝，而後愈發得意起來，「蓮長老，其實剛才讓木也退賽也是為她好，至少不會輸得太丟人。」
「輸不丟人，丟人的是不戰而降，這麼簡單的事，王長老都不明白嗎？」蓮長老不屑道。
「你……」
「快看，木也她又在做什麼！」
王長老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一旁激動的聲音打斷。
只見木也雙手握住煉丹爐的雙耳，左右一轉，煉丹爐滴溜溜地飛快轉動起來。
「嗯，這又是什麼操作？」
青木門上至掌門長老，下至弟子全都看傻了眼。
王謙的淬丹之法還有跡可循，木也使用的手法卻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蓮長老，這莫非是您新創造的獨門絕技？」
蓮長老一臉茫然，來了一個三連否認，「不是我，我沒有，別瞎說。」
眾人狐疑地看著她，一副「真的嗎，我不信」的神情。
蓮長老苦笑。
她是真不知道，這一個月來她就想著怎麼給清衍真人的弟子解毒了，把自己的弟子都拋在了腦後。
當然，這也並不是說明她不負責任，而是木也如今的煉丹水平已經是她現在的修為能夠做到的極限。
除了修為突破，很難再有所提升。
只是她也沒想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弟子竟完成了一次脫胎換骨，連她這個當師尊的都覺得陌生與驚訝。
所以。
是她太小看自己的弟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