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漭第一峰——臨天峰,雲霧縹緲的山巔。
頭戴羽冠,身穿白衣的祖安,陰神、陽神和本體合攏,枯坐在山巔小池塘,眯著眼,以「觀天寶鏡」來洞徹人間萬千煙火。
乾玄大陸,寂滅大陸和天源大陸,任何沒有被七級大陣遮蔽的天地,盡收眼底。
自在境巔峰修為,和臨天山脈合道的他,只要身在這兒,戰力提升一個等階,便是元神和妖神抵達,也拿他沒轍。
除非,有多個元神和妖神,一併降臨於此。
如今的浩漭天地,內憂外患,此方天地的元神和妖神,大概身在何處,做什麼事情,他都瞭然於心。
因此,他無懼一切。
哧啦!
一條空間縫隙,被胖乎乎的大手撕扯開來,週遊乾笑著,從裡頭鑽出來,在祖安前面穩住身勢,又隨手將那明熠的空間縫隙掐滅,才道:「祖老怪,虞淵是被你安排進入恐絕之地吧?」
幫助陳涼泉,登上青鸞帝國的帝王寶座,從青鸞城歸來後,就整日盯著那小池塘,察看浩漭各處奇異的祖安,面無表情地,看了週遊一眼,道:「是我安排進去的。」
「你讓虞淵進去,有沒有想過,讓他和白骨、羅玥一道兒,去對付冥都?」週遊很好奇。
他剛得到最新消息,聽聞了發生在恐絕之地一連串事件,心生疑惑。
「讓他去恐絕之地,僅僅只是希望他,能夠在裡頭凝鍊出陰神。」祖安嘴角一扯,仿佛也覺有趣,「哪裡料到,他在恐絕之地,也能折騰出如此大的風浪。」
「黑杖、寒淵戰死,初靈遁離,千劫被困……」
祖安一邊說著,一邊思索著,神情怪異。
發生在恐絕之地的,一連串的驚天巨變,他仿佛親臨其境,一幕幕畫面盡收眼帘,掌握的比週遊都要詳細。
最後,祖安總結一句:「你們通天商會,這代的那些傢伙,給他取的綽號不錯。」
「你是說瘟神?」週遊愕然。
祖安微笑點頭。
「祖老怪,你還笑的出來?」翻了一個白眼,週遊說道:「你既然什麼都知道,應該清楚他夥同白骨和羅玥對曹嘉澤下手,此刻已被那座血靈祭壇幽禁。白骨,和那羅玥,也跟著他一起遭殃了。」
「他暫時死不了。」祖安不咸不淡地說。
「那小子,和隕月禁地的化魂池,和那神像都存在著奇妙緣分。你應該也不希望,他會在恐絕之地出事吧?」週遊沉聲道。
「你要知道,白骨,並不是那邊挑選的人選。」祖安伸手一指。
眼前的小池塘,清晰地浮現出曹嘉澤,一手握著天宮印,一手把握著微縮千萬倍,晶瑩剔透的「藍魔之淚」,出現在冥都和江杏雯的領地。
他執掌的「觀天寶鏡」,和臨天峰結合,能看世間一切。
就連恐絕之地,他只要肯耗費點心神力量,一樣能洞察。
不過,因陰脈源頭的意志存在,他通過「觀天寶鏡」僅僅只能看,做不了什麼。
「曹嘉澤,去見冥都了!」週遊變色。
「白骨,是恐絕之地的底下意志選中的鬼神。冥都,乃三大上宗,還有魔宮、妖殿挑選的鬼神人選。」祖安的表情,突然嚴峻起來,「可踏上歸途的那些人,相中的不是冥都或白骨,而是天藏。」
「天藏鬼王?」週遊喝道。
「所以,虞淵既然活著,就不需要著急,因為變數始終在。」
……
「殺不了?」
「我是殺不了。要殺,也是你來動手。」
「現在還不行。」
「那就,等你的身軀回來,等你恢復巔峰力量。」
灰嬤幽鬼的領地,曹嘉澤和冥都鬼王一番對話後,就有默契地沉默了。
不多時,冥都又鑽入江杏雯所在的陰山,不知道在其中倒騰什麼。
曹嘉澤則是把玩著「藍魔之淚」,凝望著比米粒都微小的虞淵,還有白骨和羅玥。
他也在等,等冥都的軀身回歸,等冥都去對付白骨和羅玥。
恐絕之地存在了無數年的規矩,他不想去挑戰,不想拿靈祭壇,和陰脈源頭進行無謂的消耗戰。
「閒著也是閒著。」
曹嘉澤一縷心念泛起,就從眉心的識海小天地,凝出一點魂念意識,落入到掌心的「藍魔之淚」。
呼!
他的一道魂影,在「混濁魔胎」憑空浮現,令這方異能流光混雜的奇異世界,風起雲湧,氣霧變幻莫測。
「都過來。」
他招呼了一聲,就見陷入「混濁魔胎」的白骨,還有羅玥,從不同的方位,被團團流光推動著,到了虞淵和他面前。
虞淵猛地醒來,凝望著眼前光怪陸離的藍色朦朧光幕內,悄悄冒出的曹嘉澤。
「曹嘉澤。」
虞淵嘀咕一聲,就見白骨和羅玥,分別被粘稠的光團包裹著,也被弄了過來。
羅玥的魂魄,縮入在花籃內。
籃子裡盛滿的七彩霞光,已被「混濁魔胎」侵蝕污穢,羅玥的魂魄苦苦支撐著,時而以精煉的魂力,消融一簇簇湧入的邪念。
白骨那具瑩白如玉的骸骨之身,變得花花綠綠。
「混濁魔胎」的異能流光,似乎滲入了他骨骸,令他活動一下骨臂,都如撬起萬鈞重山。
他那雙碧綠色,靈動而富有智慧的眼眸,不時濺射出點點火花。
只看一眼,虞淵就知道這位恐絕之地,現今最強的鬼王,除了骨身被侵蝕外,魂魄也在無時無刻地,抵禦著「混濁魔胎」的各類魂念,能荼毒魂魄的毒素,和星河深處的恐怖流光雜質。
他忽然覺得,有些對不住白骨和羅玥。
安梓晴,陳清焰,轅蓮瑤,都提醒過他,告訴他曹嘉澤很厲害,讓他別去招惹。
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導致的結果就是自己被困。
連帶著,白骨和羅玥也跟著他遭殃。
「都醒一醒。」
曹嘉澤的一道魂影,在「混濁魔胎」內吆喝了一聲,令不少持續注入白骨、羅玥魂魄的異能,頓時相應減少。
白骨和羅玥,幽幽醒來,眼眸幾乎同時明亮了起來。
虞淵和兩位鬼王,呈三角形,將曹嘉澤的那魂影圍著,一起注視著他。
三人都無異動。
因為白骨和羅玥也和虞淵一般,各種手段都嘗試過,發現在這座血靈祭壇內,在這「混濁魔胎」裡面,一點辦法都沒。
眼前的曹嘉澤,又只是一抹魂影,即使抹殺了,也於事無補。
既然如此,不妨看看這曹嘉澤,究竟想說什麼。
「稍等片刻。」
曹嘉澤丟下這麼一句話,讓虞淵和白骨、羅玥,又等候了一陣子。
似乎過了很久,也似乎只是一霎。
一個蜂巢,突然從外界落入「混濁魔胎」,轉瞬間,就來到虞淵,還有白骨和羅玥所在的位置。
蜂巢中,蜂后被迫無奈地鑽出來,化作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
她魂影模糊,看著身材極為火辣,在蜂巢被污穢流光侵蝕時,她寒著臉,冷聲說道:「我已經縮起來,不打算摻和了,為何還要逼我?」她這是對曹嘉澤問責。
蜂巢內,另有千萬簇微小的魂影,仿佛是她的子嗣,又像是她分逸出來的魂魄。
「誰讓你是鬼王呢。」曹嘉澤微微一笑,給滿臉困惑的虞淵介紹,「這位妖殿曾經的蜂后,就是現在的千劫鬼王。」
虞淵愕然,「她就是千劫鬼王?」
等他發現白骨和羅玥,一點都不驚奇時,立即就知道眼前的蜂后,真就是千劫。
只是,他早先看到的,隱在眾多石塊的千劫,不過是靈魂秘法罷了。
「我和妖殿,早就沒瓜葛了。」千劫鬼王哼了一聲,「我不欠妖殿什麼。要說欠,也是妖殿欠我的。」
「你和他們不同,他們是被我封禁在此。而你,是我邀請過來的。」曹嘉澤神色誠懇,「你想出去,隨時可以。冥都安排的那幾個,只能盯著你,誰又能真的困住你千劫?」
他這麼一說,千劫鬼王的敵意,稍稍變淡了一些,「說說吧,喚我過來幹什麼。」
「你們可知道天藏在何處?」曹嘉澤道。
一說起天藏,白骨和羅玥都沉默了,千劫鬼王想了想,「我不知道天藏在何處,但我想到一個地方,感覺可能性最大。」
「何處?」曹嘉澤精神一振。
「隕月禁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