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著陰風谷方向,虞淵也心情沉重。
那東西,已成長到如此地步?
以那童子的說法,毒瘴煙雲里的它,在陰風谷內大開殺戒?
人首龍身的龍嘯天,眼前的童子,都是比金藩這類陰神,強大一個級別的存在。
以它的能力,經過三百年的進化蛻變,能壓制其中一位,虞淵並不覺得奇怪。
可是,令龍嘯天,令眼前童子,令陰風谷眾多強者都驚懼不安,便讓虞淵忐忑不安了。
異物、毒蟲之類的特殊生靈,往往需要頗為漫長的時間,方能成長強大起來。
它,便是天賦異稟,以虞淵的認知,也不該在三百年之間,強到如此地步了。
除非,它另有別的機緣!
「如果,它當真已抵達如此高度,生命等階的進化,必然也超出我預料。」虞淵暗暗深思,「那樣的話,我準備的那些手段,底牌,是否還能發揮作用?」
「它,是不是故意來陰風谷,誘導我深入?」
「以便,就在陰風谷擊殺我,以絕後患,徹底擺脫我,獲得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和新生?」
一連串的念頭,在虞淵腦海,如電般閃過。
他駐足原地,不再輕舉妄動。
陳清焰的詢問,他自然也沒有理會,而是認真掂量著,該何去何從。
「虞淵?虞淵?」
黑白相間的童子,輕呼了兩聲,將他從沉吟狀態喚醒。
「此地,並不是隕月禁地,你不便過多逗留。」他神色誠懇,說道:「我已看出不妙,從那陰風谷悄然撤離。龍嘯天不久前,不知死活地進去了,我看他要不了多久,便會吃大虧。還有鬼符宗的人,都認為陰風谷藏有重寶。」
「誰能想到,從不參與大陸紛爭的天藥宗,竟然暗中圈養如此邪物!」
「此物,凶厲恐怖至極,如果不趁早擊殺,待到將來再成長一輪,怕是能成為整個乾玄大陸的噩夢!」
看得出來,他頗為忌憚那東西。
虞淵想了想,說:「我就在這裡,靜觀其變。容我……再斟酌斟酌,好好想一想。」
童子以驚訝的神色,深深看向他,半響說道:「算了,我不勸你,希望你好自為之。」
沒有再多言,這位出自隕月禁地,本為分魂棍器魂的童子,忽化作一道虹芒遠去。
「他是誰?」
在他離去後,陳清焰再一次詢問。
「和龍嘯天一般,出自隕月禁地,我穿越那片禁地,來碧峰山脈的時候,遇過他們兩位,有一點香火交情。」虞淵淡然道。
陳清焰眼神怪異,「你還真是善於結交。」
「過獎。」虞淵道。
「我們,不立即過去?」陳清焰詢問。
「不急,先等等看。」虞淵摸著下巴,說:「看看還有什麼人進入,再看看,會有什麼人出來。毒瘴煙雲的東西,還需要時間,判斷它的力量,在什麼生命層次。」
「聽你的語氣,似乎熟識它?」陳清焰的眼眸,盯著他,說道:「先前我就覺得,它對你不一樣。你很了解它的習性,不然你,還有白姐姐他們,都會死在那邊。金藩,也是由於你的嫁禍,才差點死了。」
虞淵漠然:「你想多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陳清焰輕嘆一聲,幽幽道:「想來也不可能,如果那東西和你有關,怎麼也說不通,而且也過於駭人聽聞了。」
虞淵不再答話。
離陰風谷,有一截距離的兩人,聽著遠方谷內的怪異呼嘯,暗自警惕。
「有人進入,境界較弱,只是入微境中後期。」
「有天藥宗的客卿,以陰神境修為,也踏入陰風谷!」
「又有一人,從另外一個方位,駕馭著器物,闖入陰風谷!」
「……」
不知藉助什麼,陳清焰每隔一段時間,便給出提醒。
只要有強者,從外界深入陰風谷,她都能生出敏銳感應,獲知對方大體的境界和戰力。
有些人,虞淵能隱約捕捉,更多刻意潛隱者,他一無所知。
其中有三次,進入陰風谷的人,以靈識或魂念,曾來窺探這邊。
他的天魂立即有了感應。
每當這時,陳清焰便悄悄釋放一縷劍意。
劍意一出,暗中窺探者,似瞬間知道了她的身份,再也沒鬼祟的查看,靈識和魂念,一閃而逝。
這讓虞淵意識到,陳清焰不僅在乾玄大陸,在天源大陸和寂滅大陸兩邊,恐怕也名頭不小。
一知道是她,暗中窺視者,便偃旗息鼓。
「你很能嚇唬人。」
又一次,在陳清焰釋放劍意,窺視者逃離之後,虞淵終忍不住說道。
「不是我。」陳清焰明眸帶笑,「能嚇唬人的,是我的師傅。」
虞淵咕噥了一句,「那女人的臭脾氣,在實力足夠強時,確實能震懾人。」
「你說什麼?」陳清焰揚聲。
「沒什麼,說你師傅很厲害。」虞淵道。
「哦。」
又是一陣子後。
瑟瑟聲響中,柳載河,胡航、胡烜、胡月等一眾胡家族人客卿,終不緊不慢地顯現出來。
「陳小姐!」
胡烜肅然起敬,滿臉堆笑,相隔很遠便說:「很幸運,能再次見到您。」
陳清焰點頭行禮,並沒有多說什麼。
柳載河眼睛一亮,立即迅速走來,「以為,可能要在陰風谷內,才能碰到你。你在這裡,莫不成……是在等我們?」
陳清焰眉目帶笑,卻搖了搖頭,說:「不是。」
柳載河略有些尷尬,不善言辭的他,不知道怎麼接話。
「你是叫虞淵對吧?我還以為你是青鸞帝國,或者天源大陸的,沒料到你竟然出自暗月城,出自虞家?」胡月楊眉,嘴角充斥著不屑。
「不好意思,小地方出身,見笑了。」虞淵渾然不在意,側過身子,讓出路來,「你們是要去陰風谷對吧?裡面似乎挺熱鬧的,我也不便阻攔,在這裡,祝你們一切順利。」
「真是一個睚眥必報的混蛋。」陳清焰白了他一眼,暗自笑道。
陰風谷內,此刻多麼兇險恐怖,她心知肚明。
以胡家這些人,以柳載河的境界和修為,冒然前往,根本就是送死。
胡月不過是譏誚一兩句,虞淵便讓路。
或者說,是送他們一路……
居心險惡至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