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滅之劍」杜遠,多數時候尚算沉穩,他骨子裡癲狂的那一面,長時間隱藏。
可熟悉他,和他真正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他的難纏。
因此,在杜遠忽然嘿嘿怪笑時,德米安猛然變色,疾喝:「小心!」
沃倫左側,另外一位年長的白金修羅,始終在戒備森嚴地,觀察著杜遠的面部表情,這時也心頭一緊。
「保持距離!」他也高喝起來。
咻!咻咻!
千萬道劍光,突然在下面的星辰世界閃現,在銀狼的聚集地,在冰蟒藏身的陰冷洞穴,在一些寒冰獸生活著的海底。
劍光,帶著破壞摧毀萬物的氣息,讓下面星辰的異獸,幾乎在頃刻間死絕。
一個小小的金色陶罐,在那世界內浮現後,開始迅速壯大。
只見,斬殺天外異獸的一道道劍光,拖曳著它們的屍體,將它們拉入到陶罐內。
金色的陶罐,不斷收集著獸屍,似乎是為了在將來兜售出去,換取豐厚的靈石。
「杜遠!」
德米安震怒之下,瞬間把「沸血戰鼓」召喚了出來,掄起胳膊奮力敲打。
震耳欲聾的鼓聲,形成恐怖的音波浪潮,令杜遠法相矗立的虛空,頓現無數細密的裂痕。
空間,都被此「沸血戰鼓」震的碎裂開來。
杜遠那高峻巍峨的法相,也在一霎那間,多出了數百道裂紋,且一下子崩潰。
然而,下一刻杜遠的法相,便重新聚攏了起來。
他出現於異獸生活的極寒天地,以法相的大手,輕輕握著收集異獸屍體的金色陶罐,「收穫還不錯。」他眼中有著幾分笑意的說。
「杜遠!」
三位授命而來的白金修羅,被他表現出來的從容,和輕藐,給紛紛激怒。
於是,以德米安為首的三個白金修羅,含怒之下,相繼飛落下來,穿過極為淡薄的界壁,進入到內中的世界。
在他們落下的瞬間,驚奇地看到,本包裹著下方天地的界壁,猛地生變。
一條條交織的劍光河流,像是涓涓小溪,在那界壁中編織為神奇的網。
水之精妙,隨劍意而生,慢慢充溢到界壁。
「天水之網!」
三位白金修羅,立即感受到這個天地的界壁,已被郁牧的劍意煉化,成了郁牧來約束他們的壁壘屏障。
「不好意思,我們想拿你們三個,和那阿隆索換人。」
郁牧懶散不在意的笑聲,從整個天地的界壁中,從絢爛的「天水之網」中傳來。
……
「杜遠和郁牧合力,居然在阿隆索的眼皮子底下,布下了陷阱,讓三位白金修羅鑽了進去。」週遊米粒般大小的眼珠子,骨碌地動了動,拍手稱讚。
「阿隆索是怎麼一回事?以他的血脈等級,以他手中的那個水晶球,他本該可以將飛螢星域,大部分界壁的異常,都感知透徹的。」
週遊顯得難以理解。
虞淵也感到驚訝。
他通過斬龍台,也看到以德米安為首的修羅,一進入異獸生活的天地,界壁中猛地冒出「天水之劍」的劍意。隨後,就發現郁牧在悄然不覺間,煉化了一個界壁,化作他的劍網。
週遊如此一說,說修羅族的阿隆索,和飛螢星域的眾多界壁,有著微妙的聯繫,他就知道阿隆索的紕漏,可能是出在了自己身上。
因他,動用斬龍台威脅席亞拉,在那嚴寒天地大肆破壞,導致了阿隆索的降臨。
阿隆索的靈魂就那麼一會兒離開,似乎就被杜遠和郁牧感覺到,從而在極短時間內,隱匿了身影,還在暗中布局。
於是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高手對決,任何細微的破綻,小小的疏忽,都可能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出現種種不可預料的局勢變幻。
嗖!
一道灰白色,透著濃郁死寂氣息的劍光,從另外一顆星辰閃耀而出。
「席荃!」
週遊皺眉,臉色顯得有些怪異,「這瘋女人,竟然在杜遠之後,直衝那一道道劍光長河。她真是神經病,難道看不出阿隆索,已經在那裡恭候多時了?」
虞淵以斬龍台的視野,也瞧見了御動著「枯萎之劍」的席荃,一息千萬里,長虹般貫穿星河。
「杜遠的破滅之劍,有著要摧毀,炸滅,眾生和萬物的韻味。而席捲的枯萎之劍,能夠讓草木和血肉生靈,踏上死亡之路。這兩人參悟的劍道,怎麼和陳青凰的毀滅,和死亡力量相似?」虞淵奇道。
「你說的沒錯。」
週遊先給予他一個肯定的答覆,旋即解釋:「杜遠的破滅之劍,還有席荃的枯萎之劍,核心要訣,和大道至理,其實根源還真就和毀滅、死亡如出一轍。很多時候,大道是相通的,是有許多共同之處的。」
沉吟了一下,週遊悄聲說道:「那位女皇陛下,本叫不死鳥,何為不死?就是能夠再生!能再生,能重新活過來,就意味著不會死,所以叫不死鳥。再生的奧妙,據說才是她與生俱來,烙印在血脈和心核的最初力量。」
「至於後面的毀滅,還有死亡力量真諦,有說法,是她從其它巨獸剝奪來的。」
「毀滅巨獸,死亡之翼,似乎也是最初誕生的星空巨獸,被她襲殺之後,她將毀滅和死亡奧妙據為了己有。」
週遊說這些話時,還看了一下暗翼星域的位置,顯得頗為謹慎。
虞淵愕然。
其實,他也早有這方面的猜測。
猜測同在星空巨獸的第一階梯,僅次於泰坦棘龍的不死鳥,當初也經過慘烈血腥廝殺,斬獲了別的奧秘。
泰坦棘龍身為巨獸中的王者,巨無霸般的恐怖存在,獵殺的同類最多。
興許,還包括了毀滅巨獸和死亡之翼的後代。
它在斬獲之後,也將部分毀滅、死亡的真諦,帶入到浩漭,變成氣運,道則,烙印在了浩漭的世界規則。
杜遠和席荃,是有幸接觸到,感知出其中精妙,並將其融入劍道的強者。
「杜遠和席荃,有沒有希望晉升為元神?在外域星河中,已有不死鳥,掌握了終極的毀滅和死亡,他們還有機會嗎?」虞淵喝道。
「浩漭是浩漭,外界是外界,兩者是分開的。」
週遊揉了揉圓潤下巴,呵呵笑了起來,「如果不分開算,已有虛空靈魅的話,就誕生不了十級的時空之龍了。修羅王薩博尼斯,參悟的金銳力量真諦,血脈的鋒利威能,和黎會長的也有共通之處。」
「這,並不會阻礙黎會長,衝擊到元神境界。事實上,在千鳥界時,也是想斬殺薩博尼斯,讓黎會長煉化他的黃金血,可惜沒有能實現。」
週遊猶豫了一下,又說:「出自浩漭者,只需要在浩漭內,看有沒有同道,有沒有大道相爭者。黎會長原先的對手,最要提防的人,其實是妖殿的金象古神。金象古神死了,他的前行之路,就長途無阻了。」
「他現在差的,僅僅只是一個新的席位罷了。」
「……」
周胖子的一席話,讓虞淵心中的很多困惑,突然就明朗了。
他也因此而知道,杜遠和席荃,都有望依仗「破滅」和「枯萎」之劍,衝擊到至高元神的席位,不會受陳青凰的約束制衡。
席荃的對手,或許是那隻白鶴,因為白鶴參透的也是死亡奧秘。
「這麼說,你未來的敵人,極有可能是裴羽翎,還有嚴奇靈了?」虞淵愕然。
週遊緩緩點頭,並沒有否認。
不過,他很快就釋懷了,輕鬆地說道:「嚴格意義上來說,嚴先生,並不是我的對手。因為,他靈魂形態不太對勁,軀身也非天然。他……該是沒機會,問鼎元神的至高席列,強行去衝擊的話,只會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虞淵愣了愣,也意會過來。
他想到了,嚴奇靈本來的最初形態,只是分魂棍的器魂。
嚴奇靈和煞魔鼎中的虞依依,是一樣的存在,即便後來凝鍊出一具體魄,參悟了空間玄妙,他本質上也是沒了血肉的依託,不能歸類於正常的生命形態。
因此,他的大道之路,是無法走到極致的。
也難怪,嚴奇靈和虞依依兩個,一直能處得來。
雙方,都屬於神魂宗的一份子,有類似的遭遇,形態和本源也差不多。
「他沒事吧?」虞淵詢問。
「沒事,已經回災惑魔淵了。暗翼星域的死亡巢穴坐落之事,他們應該在後面知道。他和煞魔鼎,該在你去暗翼星域時,先一步在那邊等候了。」
週遊微笑著說。
遠方的杜遠,和「天水之劍」郁牧,合力將三位白金修羅圍困,想重創或擒拿下三位修羅,和阿隆索進行交涉。
席荃,一人御劍獨行,已即將抵達眾多劍光長河所在。
虞淵和週遊兩人,則像是局外人般,關注著那邊的動向,還有閒暇說話。
半響後。
攜帶一口「暗域寒井」的席亞拉,從虞淵破壞的奇寒天地飛出,重新來到這兒。
席亞拉望著,胖乎乎的週遊,臉色變了變。
然後,她一臉肅然地,看著「寒域雪熊」,以修羅族的語言詢問,「大統帥,還有……族長,讓我來徵求一下你的態度。」
雪熊低低咆哮。
咆哮聲,充滿了暴躁,凶厲和殺氣。
席亞拉點了點頭,道:「明白了,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