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枯坐靜修

  沒什麼不舍留念,陳青凰說走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虞淵眼看著那隻灰雁,在她的一聲輕嘯下,優美地展開寬闊灰翼,朝著原定的翼族星域而去。

  端坐巨大權杖之上的布里賽特,稍稍振作之後,也驅杖跟隨。

  灰雁在前,「天木權杖」在後,他們漸行漸遠。

  這一幕畫面,就此烙印在虞淵的心靈深處,讓他頓時生出一種奇妙的感悟。

  即刻起,暗靈族和翼族的身份地位,將再一次扭轉顛倒。

  今後,翼族將再次處於主導地位,會勢不可擋地崛起,暗靈族可能稍稍沉寂。

  然後,就像是多年以來,暗靈族守護翼族般,換成翼族來守護暗靈族。

  陳青凰的甦醒,力量的聚攏,十萬年後的回歸,還有那三位看著仿佛行將就木的老者現身,註定會把翼族帶上一個全新的高度。

  或許,三位老者早就相中了翼族的什麼了不得人物,只待陳青凰回歸,就助其衝擊十級的至高血脈。

  翼族,一旦有十級至強戰士出現,眾多九級戰士,因陳青凰而雨後春筍般冒出……

  那麼,自然而然地,翼族又會重歸第一階梯行列。

  「顯然,她有自己的責任和使命。」

  半響後,虞淵輕輕點了點頭,釋然一笑。

  「源界之神」的觸手,已正式伸向此處廣闊星河,並在邃林星域打響了第一戰。

  虛空靈魅的投誠,墮落神樹的造就,還有迪格斯的不朽生命,種種發生於此的怪事奇事,終將迅速地傳播出去。

  天外眾多的智慧族群,如天魔,明光族,修羅,女妖。

  浩漭的人族,大妖,還有神魂宗,甚至是溟沌鯤般的星空巨獸……

  不用去深想,虞淵都能知道,所有的族群和強大勢力,會真正關注起「源界之神」,將無比地重視此事。

  被三位翼族的耄耋老者,迎接著回歸的陳青凰,該有很多需要處理的事。

  虛無,枯寂,冰冷幽暗的星空中,虞淵孤身一人。

  他在那塊不大的隕石上,緩緩地端坐下來,然後安靜地梳理著,思量著……

  被扯入那奇異天地時,面對意志降臨迪格斯的「源界之神」,那位……有沒有看出自己的靈魂奧妙,知不知道自己有著三生的過往?

  尤其是第一世,「源界之神」究竟覺察到沒?

  如果知道了,那位「源界之神」接下來,會做些什麼?

  虛空靈魅,墮落神樹和迪格斯,都能為其所用,後面有沒有可能出現,自己被他們暗地裡襲殺的可能?

  「源界之神,到底是什麼異類?」

  虞淵的心情漸漸沉重,在邃林星域遭受的挫敗,被他默默地復盤。

  斬龍台早已不再釋放無窮光,重新沉落在穴竅,暗自感應了一下,他就覺得要不是最關鍵時刻,第一世自我的魂印,在主魂內緩緩醒來,從而激發出斬龍台的驚天神威,他都回不了現在的地界。

  或許,他和迪格斯,還有虛空靈魅、墮落神樹那般,也被「源界之神」侵蝕了。

  從而,成為其忠實的信徒,盡心盡責為其服務。

  如果是那樣,在外界的真實天地,陳青凰極有可能遭受嚴重的多的傷創!

  「天木權杖」也會在碎裂後,重新融入那棵成熟的墮落神樹,布里賽特會死……

  更極端的厄難可能會發生,這方化作虛無的星海,爆滅的速度會更快。

  快到,讓那灰雁和寒域雪熊,嚴奇靈和貝魯等人,連逃都來不及。

  那樣的話,就是眾生皆滅。

  「源界……」

  通體冰冷的虞淵,下意識地,看了看身下。

  還好,只是空曠虛無,而非如海面般的彩色漣漪。

  身下,並沒有猶如深淵般的無盡黑暗,藏隱著想要衝出的龐大未知生靈。

  他自嘲般的扯嘴一笑後,斬龍台,擎天之劍的劍鞘,妖刀「血獄」被相繼喚出。

  他一樣一樣地撫摸著,感受著,再將陰神飛離出去,體悟著此方虛無的空間,究竟有沒有存在著什麼。

  沒有聲音,沒有風,沒有光源,沒有丁點能觸及,能感覺到的異能。

  他無法感覺,斬龍台,劍鞘和妖刀,也不能從現有的虛無世界,聚集纖毫微能。

  「傳言,星空巨獸中的深淵巨蜥,是唯一能觸及深淵的異物。它在很久之前,就開始探索星空的邊界,遊走於彼岸。有一種說法,星空最邊沿之地,就是永恆的荒寂和虛無。還說,神魂宗早年的『餘孽』,便是開拓那片虛無,在那荒寂之地活動。」

  虞淵苦思冥想。

  「深淵巨蜥,會不會來自於彩色漣漪下面?就像是裡面,不斷撞擊著空間漣漪,想打破什麼神秘界壁,在我們的宙宇現身的龐大的未知生靈?」

  「……」

  一連串的念頭,如電光划過腦海。

  在此虛無之地,沒時間概念,虞淵就這麼枯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

  他的陰神飛離本體後,一念間,可以從這片虛無枯寂之地,到千萬里外的虛無。

  可是,並沒有什麼意義。

  陰神飛離之後,現身的區域,還是虛無枯寂。

  除此外,空蕩蕩的什麼都沒……

  巨大的孤獨感,不知從什麼時候湧上心頭,仿佛在這個世界,無邊的空間,就只有他一個活物,只有他一個意識存在著。

  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

  他的陰神,還在自由自在地飛逝著,無拘無束。

  百無聊賴之下,他的精神和注意力,全放在那道靈體形態的陰神,並試著去施展「大陰魂術」的一些精妙。

  他驚奇地發現,在此虛無枯寂之地,陰神隨意地活動著,幾乎沒太多消耗。

  他去催動魂力,變幻為精妙魂術時,他的陰神也能隨之千變萬化。

  或凝為巨大的,如魔神般的影像,或化作崇山峻岭,江海湖泊,或變為諸多大妖的形象。

  這些變幻,全部顯得輕而易舉,一點難度都沒。

  另外,他陰神的感知力,能延伸到的極限,也似乎大幅度地增強。

  嗖!

  一點深藏隱秘\穴竅的「陰葵之精」,悄然飛出,融入到他正動用「大陰魂術」的陰神,居然開始洗滌淨化著,他陰神中的微小污濁。

  然後,更多的「陰葵之精」接連飛出,似被陰神給召喚出來。

  源自於恐絕之地「陰脈源頭」的,一點點的「陰葵之精」,本已所剩不多。

  此神奇之物,每每能夠和「擎天九斬」揉煉起來,在斬滅異魂邪靈時,往往能發揮出極為恐怖的威力。

  現在,那點點的「陰葵之精」被其陰神,一下子都給抽離了出來。

  他以陰神熔煉著那些「陰葵之精」,淨化著魂魄,他的感知力,聰慧,靈性,還有關乎魂魄的種種奇妙,居然全方面地進行了提升。

  他猛地意識到,即便他的陽神沒鑄造,他陰神還能持續精煉,能無限成長。

  這便是「大陰魂術」的深奧神奇!

  擺放身前的斬龍台,還有妖刀中的血魂,對那點點「陰葵之精」,也滋生出渴望。

  仿佛,若有「陰葵之精」融入它們,斬龍台和妖刀也能得到某種增幅。

  這讓虞淵更震驚,對「陰葵之精」有了更多好奇,也生出渴望獲取更多的念頭。

  可是,「陰葵之精」似乎就只在恐絕之地存在,似永遠藏於陰脈源頭。

  想獲得更多的「陰葵之精」,他只能回浩漭大世界,去那恐絕之地。

  好在如今他虞家的先祖,成了恐絕之地的至高鬼神,他要是能回歸,應該還真可以斬獲新的的「陰葵之精」,以此滋養他的陰神,開闢更多穴竅中的小天地。

  「咦!」

  虞淵忽有所覺。

  不知離他多麼遙遠的,另一方虛無之地,異魔七厭如迷路了,無頭蒼蠅般亂竄。

  這是陰神的無限感知,所窺見的畫面。

  僅一霎,他靈體狀的陰神,便在異魔七厭的方位現身。

  沒了軀殼,僅剩下七條劇毒溪流的異魔七厭,純液態化,望著虛幻靈體的一尊幽影,馬上就恐懼地要逃。

  「是我。」虞淵主動傳訊。

  色澤花花綠綠的七厭,因他的訊念一怔,旋即猛地凝形。

  凝為,一個粗陋的人族形態,「你,你還活著?」七厭張口講話,聲音很空幻,仿佛來自另外一個時空。

  「我好奇的是,你竟然還活著。」虞淵以純粹靈體輕喝。

  不知為何,他望著眼前的七厭,感受著由七條劇毒溪河精煉的怪異液體軀身,竟然覺得他如果想,他的陰神逸入其中,能將七厭蠶食的連一絲魂念和意識都不剩下。

  墮落神樹做不到的,對純靈體形態的他來說,似乎沒什麼難度。

  更讓他意外的時,此念一生出,他的陰神自然地有了相應變化,從原本的靈體身影,化作一團旋動的渦旋。

  渦旋,仿佛是煞魔鼎中眾多煞魔,排列出來的「魂獄」。

  七厭感受到了大恐怖,「吱吱」尖叫著,不住地後退。

  「虞淵,我並沒有背叛你!我也不知道那盈靈界,為何突然流溢出了神秘異能,令那邪惡神樹突然瘋長,向外界無限地穿刺延伸。」

  「那女人,只照顧暗靈族的布里賽特,根本不管我!」

  「你又不見了,我能怎麼辦?我只能逃,和那嚴奇靈,雷宗的魏卓,還有那雪熊灰雁一樣,逃的遠遠的。」

  「……」

  七厭一邊退,一邊大呼小叫,述說著委屈。

  他從詭異形態的虞淵陰神中,嗅到了足以摧毀他的恐怖力量,以為虞淵恨他的臨陣逃脫,所以不斷地解釋著。

  他的表現,讓虞淵再次認識到了「大陰魂術」的神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