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物競天擇

  濃郁到化不開的悲傷和絕望,從那艘徐徐駛來的船艦傳來,眾多星族的族人,面容慘澹,眼中滿是死灰色。

  他們自知難逃一死,也沒抱有任何期望,只求死的痛快點。

  遇到浩漭的妖魔,哪裡還有倖免可能?

  天外的所有智慧生靈,但凡不慎碰到浩漭妖魔,只有一條死路。

  萬婧揮手時,虞淵定睛一看,發現戰艦甲板後方,橫七豎八地擺放著一地屍骸。

  皆為曳幻星域的星族權貴。

  大多數屍體,生前似乎還遭受過虐待,有可怖的傷痕深可見骨。

  虞淵暗自皺眉。

  身為曳幻星域的統治者,傑拉特在看到那艘戰艦的霎那,氣血上涌,眼瞳已布滿血絲,仿佛成了一頭被激怒的天星獸。

  利奧陡然變色,一把抓住了他的臂膀,示意他別輕舉妄動。

  也在這時,那艘德米安不斷敲打「沸血戰鼓」的船艦上,星族的大賢者貝魯,和白金修羅席亞拉,同樣看到漸漸浮露的那艘戰艦。

  貝魯身形微震,臉色變得蒼白,心中有生出了濃濃的自責。

  若不是他和利奧降臨曳幻星域,眼前的那些同族,豈會落得如此悲催下場?

  裡面的很多人,他在亂星界還見過,那些人曾跪伏在他面前,祈求他賜福,以能夠和他講句話,能夠被他看上一眼為榮。

  而現在,那些人大多死了,還活著的少部分,也生不如死。

  大賢者貝魯,臉上再沒有一絲笑容,眼神漸漸變得陰冷。

  「朱前輩!裴先生!」

  執掌天宮印,藏在一座高聳宮殿中的曹嘉澤,則是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他朝著那艘戰艦後面的兩個身影行禮。

  幽陽山朱煥,自在境後期大修,在元陽宗僅次於宗主和李天心的強者。

  他是此行當之無愧的巨擘。

  佝僂著身子,瞧著不太起眼的朱煥,遠遠看著曹嘉澤,眯眼一笑,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在朱煥來看,徐璟堯更為投緣,也更順眼一點。

  畢竟是自己宗派的後起之秀。

  朱煥身旁,一位體型頎長,相貌極為俊美的男子,氣宇軒揚,當曹嘉澤望來時,燦然一笑。

  此人的視線,隨意越過了曹嘉澤,停留在雷牌上的楚堯,緩緩點頭。

  楚堯趕忙行禮,連呼:「見過裴先生,師傅在我離開浩漭前,就叮囑

  我,若是有幸碰到裴先生,定要好好侍奉。」

  仿佛有了底氣般,早前彎著腰,垂著頭的他,背脊挺直了。

  「你師傅太見外了,他是想我照應你一番,免得你在外面吃虧了。」男子洒然一笑,擺擺手,示意楚堯別拘謹。

  隕石上,虞淵心竅中的斬龍台,悄然一動。

  本就看向那位裴姓男子的他,以魂念默默感應,就知道因這位男子的出現,因其身上奇異的空間震盪,激發了斬龍台。

  「姓裴,和師兄相識,且通曉空間奧妙……」

  稍稍琢磨了下,一個名字如電般,在虞淵腦海划過。

  他頓時知道徐璟堯一眾人,為什麼可以如此迅捷地,趕赴於此了。

  因為裴羽翎!

  閒雲野鶴般的裴羽翎,在三百年前就早已成名,常年遊蕩外域星河,替浩漭的五大至高勢力打造「星河渡口」。

  當然,此人並不是無償的,他向來是拿錢做事。

  不論是三大上宗,亦或者魔宮、妖殿,出得起價碼,打造天外的「星河渡口」,或者浩漭內部的空間傳送陣,他都不在話下。

  週遊被拘押到劍獄後,在空間秘術方面,裴羽翎是最出名的一位人物。

  此人交好的朋友不多,偏偏師兄鍾赤塵,和他一見如故。

  三百年前的虞淵,聽師兄提過此人,只因此人常年在天外活動,並沒有機會見到,沒料到……

  嗖嗖嗖!

  一道道陽神大修,從那艘戰艦飛離,不由分說地,配合著曹嘉澤等人,殺向那些癲狂的嗜血修羅。

  盧睿,黃柏奇和萬婧,都是虞淵見過的人。

  「傑拉特是嗎?」

  一臉桀驁的徐璟堯,轉頭看向此界的統治者,用一種俯瞰的淡漠神情,說道:「你以前統領星族的戰士,也殺了我們不少人,你在憤怒什麼?」

  蓬!

  一位傑拉特叔父輩的星族老人,因天賦有限,被他一巴掌拍下,渾身骨骼盡裂,血水直接就流淌出來。

  「踏出浩漭磨礪的修行者,本就是以你們為狩獵對象。同樣的,我們技不如人,被你們給殺了,也會認命。生命的前行和蛻變,不一直如此嗎?優勝劣汰,也是我們向你們學的。」

  徐璟堯大笑了起來,「朱叔叔,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幽陽山的朱煥,臉上沒任何情緒波動,「向來如此。」

  下一個霎那。

  體型瘦小的朱煥,瞬間就在貝魯、席亞拉和德米安所在的戰艦上空出現,如一團熾熱燃燒的火球,想要焚滅眾生。

  「我嗅到了暗域寒井的氣息!怎麼?你們還敢傳喚薩博尼斯不成?」

  朱煥的冷笑聲,從那燃燒的火球傳來,忽然間,便有漫天火雨灑落。

  每一滴火雨,都精準地,鎖定了目標。

  修羅族的戰士,正在和浩漭的陽神大修戰鬥,靈魂和鮮血,同時生出警惕,覺得魂魄和血液被點燃了。

  燥熱難耐的他們,捶胸咆哮,顯得更為狂暴了。

  「停下沸血戰鼓!」

  席亞拉大驚失色,她本能地覺察出不對勁,發現因「沸血戰鼓」癲狂的戰士們,再被朱煥一刺激,隨時都可能爆體炸裂。

  同一時間,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悄然由席亞拉體內開始向外蔓延。

  極致的寒冷和黑暗,在沒有域界的星海深處,威能仿佛得到增幅,比在千鳥界強上不止一截。

  「貝魯,拜託你照看一下別處。」

  席亞拉的聲音,從那黑暗內響起,她和德米安以秘法交流著,然後就見濃濃的黑暗流光,直衝天上的漫天火雨,和火球般燃燒的朱煥。

  「沸血戰鼓」的鼓聲,終於停了下來,來自於暗域的白金修羅德米安,在極致的黑暗絕寒內,發出凶獸般厲嚎。

  「好。」

  貝魯應了一聲,化作一道流星,脫離那片黑暗之地,進入了修羅戰士中央。

  離此地最近的星辰,忽然散逸出柔和的星芒,讓那些因朱煥而灑落的火雨,沒有滴落到修羅身上,就無聲無息地消失。

  「他就是虞淵?他在做什麼?看戲?」

  元陽宗的徐璟堯,指尖火苗飛出,將剩下的那些星族族人,逐個點燃以後,以怪異地眼神,打量著虞淵。

  虞淵則以淡漠回應。

  「喂,聽說唐燦那小子,在星燼海域的海底,被你害的很慘?」徐璟堯揚聲吆喝,「那什麼煞魔鼎呢,拿出來給我見識見識啊?哦,還有斬龍台,那把神劍的劍鞘,你小子寶貝可真不少。」

  「是不少。」裴羽翎微笑點頭。

  沒理會元陽宗的徐璟堯,虞淵眉峰一沉,緊盯著裴羽翎,指向自己的胸口穴竅,「斬龍台在此,你有膽就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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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奇,久仰久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