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物充塞的殘破戰艦底部,陰暗,潮濕。
體型頎長,相貌俊逸的影族帕丁森,得知真相後,狼狽地差點一屁股癱軟在地。
「虞淵?青鸞女皇?!」他大張著的嘴巴里,簡直能塞進鴕鳥蛋。
取出一條條鏽跡斑斑的黑鐵鎖鏈,認真將其纏繞在一個個鐵皮箱的艾蓮娜,動作熟練,邊做事邊嘀咕:「還好我們修羅族的戰士,天生驍勇善戰,習慣通過異獸血肉,來補充消耗的力量,不然還真不會儲備。」
沉重的鐵皮箱中,內藏寒晶,凍著碩大的異獸肉,連肉帶骨。
七級的,八級的,甚至九級的也有少量。
這些,以前都是費爾南德在他們的老巢地庫存著,供費爾南德自己,還有艾蓮娜和別的修羅戰士,一番血戰後盡情享用。
費爾南德死於千鳥界,他所儲備的高級異獸血肉,當然歸艾蓮娜所有。
艾蓮娜以黑鐵鎖鏈,一連纏繞十幾個鐵皮箱,又檢查了一下,看有沒有栓緊。
「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帕丁森修長的左手,按在不斷掉落鐵鏽的戰艦牆,將裡面的隱藏陣列激發,防止外面的丹妮絲聽見,他苦著臉道:「小姑奶奶,虞淵也就罷了,那位名叫陳青凰的女人,外界一致認為,如今極有可能變成不死鳥了啊!」
「外域天魔的大祭司里德,傳告所有的高級智慧種族,讓各方留意陳青凰。」
「里德言明,那隻代表著死亡和毀滅的不死鳥,應該是以陳青凰再生了過來。還說,那隻不死鳥力量還沒有完全恢復,如果及時找到的話,還能再一次將其扼殺。可要是等不死鳥力量全歸來,再想要殺死她,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
身為流寇的帕丁森,對各大星域正發生的事情,都密切關注。
深黯星域的那場動\亂,起源如何,他當然也清楚。
元魔族的里德,身為外域天魔的大祭司,既然敢那麼說,他就相信是事實。
不死鳥,要麼已經在陳青凰體內復活,要麼即將復活。
不論那種情況,陳青凰都成了外域眾生的必殺目標,是個天大的麻煩。
畢竟,十萬年前圍剿不死鳥的,全是各族最巔峰的戰力。
天魔,修羅,星族,明光族,第一階梯的智慧族群,或多或少都有參與。
「她是她,虞淵是虞淵,你別囉嗦了。」艾蓮娜哼了一聲,顯得很是不耐煩,「總之,你就當什麼也不知道!」
「我是怕浮生界,還有此星域,都因她而毀滅啊。」帕丁森苦笑。
他心想,早知道來到浮生界,要去面對那隻再生的不死鳥,他寧願繼續流亡,和那些流寇同道鬥智鬥勇。
「懶得理你。」
艾蓮娜胳膊纏繞著黑鐵鎖鏈,輕鬆拖曳著十幾個巨大鐵皮箱,從破破爛爛的戰艦內走出來。
「哧啦!」
鐵皮箱在堅硬的石地滑行,傳來刺耳的聲響。
外面。
抓著精美法杖的丹妮絲,看著那十幾個,比艾蓮娜高一截的巨大鐵皮箱,看著鐵皮箱滑過後,大地上的深刻痕跡,明眸寫滿了驚詫。
「艾蓮娜,你的血脈等級?」她忍不住問道。
「忘記告訴你了。」艾蓮娜神色輕鬆,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那一個個巨大的
鐵皮箱,仿佛是泥丸般,對她而言一點不費力,「我其實在進入千鳥界前,就突破到八級血脈了。所以呢,拖著這些東西,沒什麼好驚訝的。」
講話間,她已到了星能結界前。
「丹妮絲,我先進去了哦。」
踏入結界沒問題,只有從裡面走出時,才會遇到阻力。
因此,她很輕易地就走了進去。
「叫哈特和貝寧的暗靈族兄妹,你們在哪兒結識的?」
她和巨大的鐵皮箱,相繼消失在禁地以後,丹妮絲並沒有著急跟上,而是望著精神恍惚地,從戰艦里出來的帕丁森,「艾蓮娜和那哈特,又是什麼關係?我看兩人,似乎不太對勁的樣子。」
帕丁森露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壓下內心的恐懼,道:「這麼說吧,艾蓮娜的八級血脈,就是因他而短時間突破。你也知道,他懂得煉藥汁,身上充滿了神秘。」
帕丁森實在是沒辦法將虞淵說成哈特,因為兩者完全不一樣,只好稱呼「他」。
好在,丹妮絲理解起來沒障礙。
不僅沒障礙,丹妮絲還因他的話,美眸驟亮,握住法杖的指頭,分明都用力了許多:「你是說,那個哈特……煉製的藥汁,在血脈突破之上還有奇效?!」
丹妮絲興奮的身軀微顫。
帕丁森回憶了一下,想到虞淵和艾蓮娜,就幾次親密接觸,不久艾蓮娜的血脈就進階了,等到了千鳥界得知虞淵乃浩漭的藥神,他就覺得該是某種神奇的丹丸,在艾蓮娜身上發揮了奇效。
「嗯,應該是這樣!」他給予肯定。
「太令人驚奇了!不可思議,簡直不可思議!」
丹妮絲的每一束血脈晶鏈,仿佛都因此而激動沸騰,她連連深呼吸,目光滿含期待和堅定,訥訥道:「我比艾蓮娜還大幾歲,我的血脈等級,已停滯了很久很久。或許,我乖乖聽命他,也有希望打破血脈現狀!」
旁邊,聽著她自言自語的帕丁森,眼神古怪。
……
又是幾日。
幽深洞穴旁的虞淵,某一刻身形微震,忽從靜坐中睜開眼。
腳下,乃是一地的粗長骨節。
那些骨節來源於,一個個空空的鐵皮箱,裡面七級、八級、九級的異獸肉,被剔除了筋肉之後,骨頭就丟棄在一旁。
睜開眼的虞淵,一縷心神念頭,進入氣血小天地。
之所以心神逸入,是因為他那融入「生命祭壇」的天魂,忽然間陷入一種沉眠異狀,和主魂和陰神斷聯了。
天魂和識海內,陰神、主魂切斷的霎那,他氣血小天地中的「生命祭壇」,終於不再無止盡地,向他索取著血肉精能。
這一刻,虞突然就明白,那座「生命祭壇」達到飽和了。
不論魂力,還是血肉精氣,蛻變中的「生命祭壇」都積蓄圓滿,不需要通過他額外提煉。
天魂猶如沉眠,而漸漸精煉為平躺人形的「生命祭壇」,也正式進入最後一步。
蟄伏,徹底蛻變,然後覺醒。
等氣血小天地的那個「他」起來,就是一具煉化完整的陽神,以「生命祭壇」為主體,承載他的天魂和豐沛氣血。
陽神在覺醒後,站起來之前,「生命祭壇」不可用,天魂沉眠,不知發生的一切。
醒來後,則會和陰神
、主魂重建聯繫,瞬間洞悉所有。
虞淵嘴角逸出欣然笑意。
至此,他再精煉的魂力,再吸納的血肉精氣,就完全屬於他了,不會被那座蛻變中的「生命祭壇」剝奪。
他戰力的全面恢復,從此刻開始。
「還有幾個箱子可用,這趟當真要謝謝艾蓮娜,沒有她,我還要再多熬很久。」虞淵微微眯眼,魂念如看不見的煙霧,向前方蔓延。
因「虛魂液」的熬製吞服,他陰神中的魂力,已凝鍊出不少。
片刻後,他神色怪異起來……
「艾蓮娜,你我姐妹一場,你落難的時候,我沒放棄你吧?」
枝葉猙獰的靈草叢中,一個小池塘的暗綠水流輕盪,丹妮絲將靈草扎堆之後,搖晃著修羅少女的胳膊,苦苦哀求:「你幫幫我好不好?那什麼哈特,他讓我怎麼配合都行,浮生界上下兩個陸地,所有的靈植和異獸,隨便他採摘和擊殺,我只求他助我突破血脈!」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
「帕丁森都和我說了,你能那麼快突破血脈等級,也是因為他煉製的藥汁!暗靈族,如此厲害的藥劑師,你都不介紹給我。好了,我知道你也剛認識,我就不怪你了。」
「可你這次不幫我,就是不夠意思,沒把我當姐妹!」
星族的貴小姐,可憐巴巴地,搖晃著艾蓮娜的手臂。
被她拖到此地,一頭霧水的艾蓮娜,這時候刁蠻的小臉,擠出了欲哭無淚的表情,恨不得回到戰艦,將多嘴的帕丁森掐死算了。
這怎麼幫?
艾蓮娜滿腹怨念,有苦說不出。
不幫的話,丹妮絲一定不痛快,他們以後在浮生界,還要丹妮絲照顧,真得罪了她,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難道再次逃離,繼續漫無目的地,四處流浪不成?
幫的話……將虞淵拱手相讓,還要去撮合他倆?
一想到虞淵和丹妮絲兩人,去做她和虞淵做的那些事,艾蓮娜就像吃了蒼蠅臭蟲般難受,處處不自在。
「我可以試試看的。」
虞淵懶散的聲音,從幽深洞穴處,冷不防飄出。
丹妮絲眼睛陡然一亮,「啊?!」
艾蓮娜暴喝:「不行!我不同意!」
剛激動起來的丹妮絲,先一呆,旋即就生氣了,「你什麼意思?虧我當你好姐妹,一直對你那麼好!艾蓮娜,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忘恩負義的傢伙!」
「不,不是你想的的那樣!」艾蓮娜急了。
「艾蓮娜,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對她的幫助,會以藥汁的方式,你應該知道,我有這樣的能力。」虞淵的輕笑聲,又一次傳來。
「藥汁?」艾蓮娜愣住了。
「丹妮絲只要肯乖乖配合我在浮生界的事,她的血脈突破,我的確可以幫上點忙。」虞淵沒有將話說全,「有一定的把握,但不能做百分百保證。」
「不是我們那樣?」艾蓮娜求證。
「不是!」虞淵肯定地喝道。
艾蓮娜鬆了一口氣,「那就行,不是那樣我就能接受。」
星族的丹妮絲,聽著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不知所措地道:「你們在說什麼啊?」
「沒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