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重錦搖頭說:「沒有其他傷勢,只有腿。」
陸府眾人才鬆了口氣。
孟樂妍已經眼眶泛紅,感激開口:「重錦,還要多謝你為我爹報仇,我爹他實在是……」說到此處,孟樂妍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陸重錦嘆了口氣,臉上也染上點點傷感,「當時初到戰場,孟叔一直對我非常照顧,敵襲突然,我們都沒有想到。樂妍,逝者已逝,生者更要好好活著才是啊。」
孟樂妍只得點了點頭。
孟府還要操辦孟大人的後事,孟樂妍不方便久留,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陸重錦也藉口自己倦了,回了自己的院子。
甚至連凌依依想陪著都不允許,明明他此次回來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兒子,卻連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
陸母並沒覺得哪裡不對,按照她的想法,自己兒子這次在戰場上受了那麼大的罪,回來誰都不要去打擾,讓他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凌依依卻思念夫君,她和陸重錦這麼久都沒見面,好不容易陸重錦回來了,如今又受了傷,正是需要人關愛的時候。
於是親自在廚房煮了滋補的銀耳湯,端著到了陸重錦的書房外。
她本來想敲門進去,誰知道走到門口的時候意外發現門沒關嚴。
凌依依性子跳脫,一下推開門,想給陸重錦一個驚喜。
但是推開門之後,看見的不是驚喜,反而看見陸重錦慌慌張張將桌上的什麼東西蓋住了。
凌依依心裡有點不舒服,但還是端著手中的銀耳湯走了過去。
「重錦,你這一路回來也累著了,快喝些銀耳湯,我特意放了紅棗,你吃了補一補氣血。」
陸重錦有些心虛,也忘了責怪凌依依不經過允許將門推開的事,接過碗說:「依依,辛苦你了。」
說完便將碗送到嘴邊,準備將銀耳湯喝下去。
凌依依趁著這個關頭,眼疾手快將陸重錦蓋住的那幾張紙抽了出來。
陸重錦甚至來不及阻止,那幾張紙就已經在凌依依手上了。
看著手上的這張畫像,凌依依面露錯愕,「陸重錦,你什麼意思?你在書房裡畫晏菡是幾個意思?」
雖然用毛筆畫出來的畫像和本人有差距,但畫上的女子和晏菡足有六七分相似,凌依依又不是瞎子,一眼就認出來了。
陸重錦將手裡的銀耳湯挪開,此時臉色也很不好看,「你亂動我的東西做什麼?」
因為有些心虛,底氣難免不足。
凌依依激動的一把打翻了陸重錦手裡的碗,怒氣沖沖說:「我要是不來看看你,我還不知道你和晏菡又舊情復燃了!怪不得這次你沒有戰功晏菡卻有,我看是你們在戰場上和好了,你為了她真是煞費苦心啊,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已經和你分開了,你還要這麼念著她!」
打翻的銀耳湯極燙,陸重錦的手背頃刻間起了幾個水泡,但此時誰都沒心情管這事。
陸重錦的臉黑了,「你別妄自揣測我,我和晏菡清清白白,這張畫像是以前放在書房裡的。」
實際上不然,他剛才進入書房之後提起筆,腦中想著戰場上的樁樁件件,居然不知不覺間畫下了晏菡的輪廓。
等聽見凌依依的聲音後,他才回神將畫像藏起來,可是凌依依並沒有被瞞住。
真話當然不能告訴凌依依,不然豈不是要鬧翻了天?
凌依依顯然沒那麼容易被糊弄,她不依不饒說:「真是搞笑!陸重錦,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傻的?虧我今日還去榜貼板處為你擊鼓鳴冤,你卻和晏菡這麼算計我,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
說罷她拿著畫像,轉身就要跑出門。
陸重錦當然不可能任由她出去發瘋,連忙伸手拉住她,誰知道她跑出去後會失去理智做出什麼。
「你能不能不要再鬧了?依依,你之前從來都不會這樣。」
這話十足惹怒了凌依依,她想一把將陸重錦推開,但陸重錦就算腿受傷了也是個男人,兩人拉扯間碰倒了房間裡的椅子。
凌依依恰好撞到椅腳,疼痛讓她怒意節節攀升,衝動下直接給了陸重錦一巴掌。
陸重錦被她打的偏過頭去。
他摸著自己的側臉,半天沒有說話。
凌依依此時才察覺到了點點慌亂,但看著手裡被揉的皺巴巴的畫像,還是嘴硬道:
「陸重錦,是你先對不起我的!之前是你說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現在你又要吃回頭草,既然晏菡臉皮這麼厚想勾引你,我就讓她知道勾引別人丈夫的下場!」
陸重錦將這話聽在耳朵里,此時難得心情有些複雜。
凌依依口口聲聲說勾引別人丈夫的下場,可她怎麼完全沒有想過,曾經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晏菡也是自己名義上的妻子呢?
當然了,若是說到這裡就會扯上他,畢竟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所以陸重錦並沒有提起這件事。
他給了凌依依一巴掌,一字一句警告她:「現在晏菡立了戰功,正是在京城中風光的時候,你最好不要這時候去惹麻煩。不然陸府根本保不住你!」
凌依依捂著臉歇斯底里,「事到如今你還護著她,陸重錦,你究竟有沒有良心?我告訴你們,你們會後悔的!」
說完,頭也不回跑了出去。
陸重錦看著她跑出去的背影,神情是掩不住的陰鬱。
曾經他覺得凌依依率直天真,仿佛一本翻不完的書,總讓人猜不到她下一步要做什麼。
他想把這樣的女子留在身邊,為此在皇上面前失去了精心打造的形象,還逼走了賢惠得體的晏菡……
想到晏菡,陸重錦幾乎抑制不住心底的後悔。
雖然他們在練兵場上互相針對,但是想到新婚夜自己掀開蓋頭看見的那一幕,陸重錦沒辦法真正怨恨她。
如果自己之前下江南守孝的時候沒有那麼糊塗,如今陸府不僅炙手可熱,晏菡也不會離開自己。
如今,陸重錦才是真正感到後悔了。
他看著自己的腿,狠狠捶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