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那些天真率直,仿佛在她身上已經徹底褪盡,陸重錦不想再和她說這些,轉而問:
「府上現在要籌銀子,你店裡的銀子能不能支取?」
凌依依剛才是和陸父陸母置氣,並不想難為陸重錦,「重錦,我們都是一家人,這些事我當然不會袖手旁觀,畢竟我們是最親的夫妻。」
陸重錦的神情溫和不少,他道:「皇上已經命令我過段時日跟著一起出征,有你照看著府上,我就放心了。」
凌依依揚臉一笑,她現在臉頰有些圓潤,實際上比沒懷孕前好看了一些。
但是陸重錦此時心境早已不同,甚至沒在屋子裡坐一會兒,轉身就出去了。
他還要進宮一趟,與其等著明天早朝被大家參奏,還不如等著今天親自去和陛下說清楚。
皇上執掌天下,外面傳的什麼風言風語,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聽了陸重錦的話,他並沒有急著開口,慢悠悠盤著自己手上的佛珠,空氣一片安靜。
皇上雖然沒有說話,但空氣莫名有些膠著,陸重錦一言不發,額頭上已經滲出點點冷汗。
過了半晌,似乎是晾夠了陸重錦,皇上開口了,「外面的那些風言風語朕不管,但是本朝的律例,愛卿應該很清楚啊。」
他在意的從來都不是孝期懷孕,這件事他在為晏菡賜下聖旨的時候就知道了。
但是陸重錦千不該萬不該,在這關鍵時候被人抓住把柄!
那些朝臣明天肯定會吵翻了天,這讓皇上開始審視陸重錦給出的條件值不值得這麼麻煩。
皇上極具壓迫感的目光讓陸重錦動彈不得。
他緊張解釋:「是臣有罪,陛下,希望您能給臣將功贖罪的機會。」
皇上的目光在陸重錦身上來回看,見他面色發白,突然就笑了:
「愛卿,你瞧你,朕不過是說了一下本朝的律例,怎麼就嚇成了這樣?無妨,只要這次你能幫邊關眾將士製造出神兵利器,朕重重有賞!」
「愛卿,你可不要讓朕再次失望啊!」
陸重錦面色堅定,「臣定不會辜負陛下的期望。」
出宮的馬車上,皇上的話一直在陸重錦的腦海中迴響。
那張圖紙上的兵器如果真的能被他造出來,那他必定會青史留名,扶雲直上。
可惜當時他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並沒有將圖紙拿到手仔細觀摩,恐怕還要等去了邊關多加試煉才行。
陸重錦坐在馬車裡正在想這些,突然聽見外面馬兒嘶鳴一聲,小廝通報有人攔住了路。
他掀開帘子一看,一眼就認出攔路的是孟樂妍身邊的侍女春枝,當即目光一凝。
在掩人耳目的小巷裡,幾天不見就瘦了一大圈的孟樂妍與陸重錦終於相聚。
陸重錦看孟樂妍脖頸間有傷痕,皺眉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樂妍下意識抬起手用手帕遮住了傷處,含淚道:「我娘命人看管我不許出來,還要將我帶去議親,我知道後以死相逼才不用和她去靖遠侯府上。陸郎,爹爹已經答應我了,只要你這次立功歸來,就同意我們兩人的婚事。」
孟大人是兵部尚書,這次陸重錦大致畫出來的圖紙,正是皇上命他看的。
看了之後他對這個年輕人大有改觀,年紀輕輕不但在水利上有這麼大的造詣,兵器上更是天賦異稟。
這樣的人才若真能成為他的女婿,那他的衣缽也後繼有人了。
孟夫人覺得很沒臉,但是這種事情她也只能聽夫君的。
孟樂妍高興極了,這才尋著機會出來告訴陸重錦這件好事。
陸重錦重重點頭應下,伸手將孟樂妍攬入懷中。
轉眼踏入月中,西涼與大晉的衝突日益增長,這天早朝上皇上正式下令,明日一早大軍出征。
此次出征由顧徽庭為元帥,除了石將軍秋將軍與寇將軍等副將,兵部尚書孟大人也要去坐鎮,還有其餘下屬若干,全力為這次伐討西涼做準備。
此次糧草押運官,是陸重錦。
下了早朝,陸重錦走出宮門的時候心潮澎湃,這段時間他自己按照記憶親自改良了那弩箭。
雖然沒有之前晏清說的那樣千步穿楊,但已經達到百步穿楊的效果。
已經比目前大晉將士用的普通弓箭強了,這次只要去了戰場,軍功妥妥能收入囊中。
忠義伯府,晏菡看著信鴿中的紙條,轉頭問身邊的畫屏:
「畫屏,我讓你準備的東西你可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畫屏仍舊不太放心,掙扎道:「小姐,您千金之軀,哪裡去過邊關那樣苦寒的地方?要不然咱們就別去了,等他們班師回朝的時候拿圖紙出來,照樣可以拆穿陸重錦。」
晏菡搖頭,戰場瞬息萬變,一旦陸重錦在戰場立功,就算回來知道他是抄襲,論功行賞也肯定有他的份。
反正這千機弩註定要在這戰場中發揮裨益,這個名聲絕對不能讓陸重錦霸占了。
「我已經決定了,畫屏,你要是真的不放心,還不如出去清點一下物資。」晏菡提醒畫屏。
畫屏嘆了口氣,知道小姐心意已決,只能繞過屏風出去了。
沒一會兒,心兒拿著一張紙條進來了。
自從晏菡離開陸府後,本來在壽安堂當值的心兒也跟著回了忠義伯府,如今幫著照看院中的事務。
心兒道:「小姐,剛才有人將這紙條交給家丁,說是要親自交到您的手裡。」
晏菡接過紙條,展開一看。
上面龍飛鳳舞幾個大字:午時觀星樓一敘。
落款是顧徽庭。
晏菡雖不明白他又有什麼事情要告訴自己,但還是按時赴約。
和上次不同,這次她到的時候,顧徽庭顯然已經等待多時了。
揚風為她打開門後,關上門盡職盡責守在門口,以防別人偷聽。
晏菡坐到顧徽庭對面,「侯爺不是明日就要出征了嗎?今日怎麼有空來見我?」
顧徽庭將一塊令牌推到晏菡面前。
上面那個大大的「顧」字十分顯眼,晏菡一眼就看出是他的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