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菡本來不想和她對上，但現在對方主動詢問，若是自己避而不答，反倒是失禮。
所以只能語氣溫和說：「是，也是臣女幸運。」
平陽公主哼了一聲，目光在她的騎裝上打量，「先前我倒是小瞧你了，以為你也是個內心安分的，沒想到也和其他女子差不了多少。」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只有周圍的人能聽見。
吳氏垂在身側的手一緊，側過頭有些擔心，平陽公主這話無疑是在侮辱人，希望阿菡能沉得住氣。
好在晏菡不卑不亢，看向平陽公主的眼神堪稱平和，就像沒聽見她說話似的。
平陽公主和子陽郡主的感情不錯，可想而知這麼說，只是為了給自己的表妹出氣。
若自己真的和她對上，那才是中了她的圈套，主動將把柄交到了對方手上。
晏菡當然不會這麼傻。
子陽郡主看她跟個漂亮的木偶一樣，越發覺得沒意思了。
「跟個木頭一樣，不知道哪裡比得上子陽。這次你去圍獵場上，打了多少獵物？」
平陽公主挺起腰，一臉嫌棄問。
她的姿態非常自信，顯然覺得自己的成績不錯，可以睥睨晏菡。
「不多。」晏菡的回答堪稱滴水不漏。
若不是不忍拒絕顧徽庭的好意，她寧願說自己沒有打到。
但現在旁人已經登記了，要是自己那麼說，等於前後不統一。
所以說話模稜兩可。
要看聽的人怎麼理解。
平陽公主當然是朝著自己喜歡聽的方向理解，她有意想嘲笑晏菡，便自動理解成了晏菡打的不多。
當即不屑說：「本公主就猜到你肯定打不了多少，你能將馬馴服也是你運氣好，要真的連獵物都能隨便打到，還得了。」
心裡舒服不少的她，翻了個白眼，走到了台上。
晏菡的表情全程非常正常，要是旁人想通過表情觀察她，估計還會覺得她和平陽公主的談話非常正常。
「阿菡，你不用在意她的話，咱們也還是上去歇歇吧。咱們一會兒就要下來了。」吳氏也拉著晏菡的手，回到了兩人的位置。
子陽郡主已經卸掉了臉上的妝容，不知道是不是休息了一天的原因，她這時候的臉色看起來比下午好看了許多。
「嘉德縣主，你是第一次參加圍獵會，怎麼樣？感覺今天一切都順利嗎？」
她當然看見了剛才平陽公主和晏菡說話的一幕，故意問道。
臉上的表情也似笑非笑。
「托郡主的福，還算順利。除了馴馬的手磨破之外。」晏菡道。
說話間，兩人的目光對視。
看著晏菡眼底的瞭然，子陽郡主有一瞬間的驚慌。
晏菡這是什麼意思？她是發現了？
子陽郡主強行安慰自己不要去在意，就算晏菡發現了也沒什麼。
底下的人早就將那匹馬處理了。
而且今天的圍獵都結束了，她不也沒出什麼事情嗎？
查無所證，她也拿自己沒辦法！
誰讓她只是一個商女呢，就算和靖遠侯有了婚約又怎麼樣？
現在還沒有成親，她還不是靖遠侯府的女主人，根本沒有資格對自己做什麼。
子陽郡主面色很快恢復如常，她笑道：「你第一次馴馬，手磨破是正常的。」
但心裡始終有所影響，說完這話之後就沒心思再和晏菡打機鋒，而是將目光放在了別處，做出一副觀察別處的模樣。
晏菡心裡明鏡似的，臉上掛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也將目光轉向了別處。
這一轉，她便愣住了。
今天上午在台上的時候，她對面的座位並沒有人。
那時候她以為只是座位多了，畢竟座位那麼多，有一兩個空位也很正常。
但此時看過去，晏菡才發現對面坐了一個神色極為矜貴的女子，幾乎是一眼，晏菡便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皇后的親生女兒，皎月公主。
原因無他，她和皇后實在長得太相似了。
兩人的面容都嬌美不足，端莊有餘。
皎月公主顯然也正在觀察她。
不知道為什麼，晏菡覺得她的神色非常古怪。
本來聽吳氏的意思，皎月公主、平陽公主和子陽郡主的關係非常好，擔心她們偏幫子陽郡主。
但是從皎月公主的神色來看，晏菡覺得她的表情並不像對自己有敵意，更像是一種隱秘的比較。
還帶著一股得意。
這種得意來源於濃厚的優越感，仿佛覺得在某一方面自己的成就不值一提，就像自己只是一隻螻蟻，不管怎樣都沒有用。
實話說，她這樣的表情比子陽郡主和平陽郡主充滿惡意的目光，更讓晏菡感覺到不適。
這種感覺就像被一條伺機攻擊的毒蛇盯上了，永遠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發動攻擊。
就在此時，皇上開口了：「今日大家都回來了，想必收穫頗豐，朕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你們各自的收穫了。」
皇后也笑著附和，「是啊，今日月兒也跟著一起去了圍獵場，臣妾也想知道她的箭術騎術是否精進了。」
對於這個不常見面的女兒，皇后心中充滿了愧疚，少不得偏愛幾分。
皇上自然也是如此。
他笑著看向皎月公主說：「瞧瞧朕這記性，居然將這事給忘了。月兒，今日你在林子中的感覺如何？」
皎月公主起身答道：「兒臣覺得尚可。不過兒臣本以為自己的騎術有所精進，直到出來後聽見大家議論，才覺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哦？」皇上一挑眉。
晏菡心底一沉。
下一秒，她的擔憂成真。
只見皎月公主面露笑容，看向晏菡的眼神亮晶晶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麼喜歡、佩服對方。
但將她方才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的晏菡，卻知道她對自己的真實看法。
「女子的力氣不如男子，一般在馴馬上女子都比較吃虧，也少有能將馬馴服的。但兒臣出來之後，聽說嘉德縣主居然將性子古怪的千里馬馴服，還獲得了父皇親自賜馬的恩眷，心中自然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