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底是女兒成親,看著女兒被接走,她又忍不住紅了眼睛。
賢王也特意叮囑陸重錦,「賢婿,以後定要好好對陽兒。」
陸重錦正色抱拳,「重錦定不辱岳父所託,一定對郡主始終如一。」
賢王這才滿意,看著接親的隊伍遠去,心中悵然若失。
此時的街上,晏菡正好陪著清姨和左觀棠逛街,聽著街上敲鑼打鼓的聲音,左觀棠撇嘴說:
「聽說今日是陸重錦和子陽郡主成親的日子,老天爺怎麼不下場大雨來淋死這對男女?」
上次荔枝宴上的事,左觀棠一直耿耿於懷,她本來就不喜歡子陽郡主。
沒想到現在對方還和她最討厭的陸重錦走到了一起,更是恨屋及烏。
清姨瞪了女兒一眼,「一個姑娘家,說這些話像什麼話!」
左觀棠吐了吐舌頭,對著晏菡擠眉弄眼。
晏菡忍不住笑了。
接親的隊伍並不路過這邊,他們站的位置恰好在隊伍轉彎的另一邊。
看著朝著對面轉彎的隊伍,幾人也沒了再繼續逛街的興致。
乾脆回了忠義伯府。
晏菡才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就有下人來通報陳雲回來了!
她神色一喜,連忙說:「快去把人叫進來。」
自從上次讓陳雲去查明事情的真相後,他就一直沒有回來,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剛開始小半個月還一直都有書信往來,但已經有差不多七天的時間沒有收到過一字一句。
現在人突然回來了,那必定是有了發現,這讓晏菡如何不激動?
下人領命下去了,陳雲不一會兒就急匆匆走了進來。
他風塵僕僕,見面便要抱拳行禮,被晏菡出言制止,「不用這麼客氣,你這次這麼久都沒有寫信回來,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麼?」
陳雲滿臉疲憊,但是眼神卻明亮無比,「是,縣主,江南的堤壩果然是出了問題。」
「屬下這次帶著人走訪江南,也幸虧這事已經過去了許久,如今江南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江南百姓也對之前治理水患的事產生了懷疑。所以屬下跟著百姓的線索找到了陸重錦帶人治理的水患,發現問題出在他分流的地方。」
「分流?」晏菡看了畫屏一眼,兩人都有些不理解。
陳雲解釋說:「就是單獨挖通一條水道,將本該蔓延出河道的水引到了別處。」
「那聽起來似乎也沒什麼問題。」畫屏語氣納悶。
「這個方法的確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有問題的是他分流的河道!他提高堤壩,把水流引到他帶著人挖的河道里。那條河道直通江邊。因為地勢太高,河水全部匯入江中,這才導致江南降水正常,稻田裡卻缺水。」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陸重錦帶著人挖的河道在江邊,那條大江太大,之前忠義伯夫婦也正是從那裡出發。
裡面的水直接入海,再多的水都能容納進去,所以之前才會給人一種水莫名其妙消失的錯覺。
像去年那樣洶湧的河水蔓延,陸重錦這個方法沒有任何問題,因為降雨太多,需要把多餘的水儘快排出去。
可是今年降水正常,還是有不少水順著挖出的河道匯入江中,他的工程就出了大問題。
「今年江南的水稻長勢不好,恐怕今年交不到差了。」
陳雲想起自己看見的景象,語氣有些凝重。
晏菡也神色複雜,和她之前懷疑的一樣,陸重錦治理水患的方法果然大有弊端。
那一年江南大豐收,掌秋使入京稟報時龍顏大悅,陛下賞賜了陸重錦。
今年,或許掌秋使入京的那一天,就是陸重錦在皇上面前濾鏡徹底破碎的一天。
「小姐,陸重錦果然是有問題,這件事咱們要不要做些什麼?」畫屏眼神一動。
「不需要,」晏菡說:「之前我擔心沒人揭發他,但是今年掌秋使入京,若是想交差,必定會將陸重錦供出來。」
去年發生洪災,江南尚且大豐收。
今年降雨正常,各地也沒上報災情情況,那江南應該和去年差不多才是。
產量平白減少了那麼多,掌秋使若是不將這件事拖出,那必定是要受到懲罰的,說不定還要降職處理。
要是掌秋使查不出這些事情,晏菡不建議把自己查出的事情透露給他,但她自己就沒有必要親自出面去揭發陸重錦了。
想到這裡,晏菡看向陳雲,問:「江南那邊,掌秋使可知道這件事?」
陳雲肯定道:「知道,小的在查這些事情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有其他人也詢問過那些人,那些堤壩沿岸的居民並不驚訝,應該是之前早就有人問過了。」
「那便可以了。」晏菡目光讚許,「這段時間實在是辛苦你了,這次你就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陳雲辦事真是一向妥帖,這次的事情查的也很清楚。
「為縣主辦事,小的榮幸之至。」陳雲連忙抱拳行禮。
陳雲退下去後,晏菡深呼吸一口氣,望著窗外,眼神感嘆。
很快,陸重錦之前得到的任何東西,都會化成泡沫。
此時的陸府,陸重錦還不知道自己快要大難臨頭。
他和子陽郡主拜完堂之後,一直喝到晚上,才被人扶著到了房間。
子陽郡主此時早就合衣睡下了,她本來就不喜歡陸重錦,清醒的時候尚且不喜歡,何況是滿身酒氣?
見他躺在身邊,渾身散發著酒氣,子陽郡主頓時用手捏著鼻子,嫌棄的讓身邊的嬤嬤將陸重錦扔到外室。
陸重錦已經醉糊塗了,昏昏沉沉躺在地上睡了一晚上。
當天夜裡下起了雨,外間沒有關窗戶。第二天下人進門叫人,看著陸重錦滿臉通紅躺在地上,不由得嚇了一跳。
「大人,您怎麼躺在地上了?」
下人當即上前想把他從地上扶起來,碰到他的皮膚時才感覺他渾身發燙,居然是發起了高燒。
立馬張羅著請大夫,院子裡鬧得不可開交,還引來了一大早就起來的陸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