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晏菡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她這幾日都帶著左觀棠和畫屏四處巡店,和陳雲商討生意對策。
陳雲能年紀輕輕坐到現在的位置,可見很有能力,之前那個寒冬他提出的對策幫了晏菡很大的忙,所以很多事情晏菡都願意和他商量。
這次陳雲才從各地巡查回來,晏菡專門在府上接見了他,詢問他這次巡查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陳雲想起自己一路所見所聞,如實說:「縣主,今夏各地水流銳減,怕是要發生旱災。」
聽到旱災,晏菡微微捏緊了手指。伴隨著旱災而來的就是災荒,社會動盪。
「明明去年都一切安好,今年也算得上是風調雨順,為何就到了旱災的地步?」她有些不解。
陳雲也面露疑惑,「這也是臣納悶的地方,按理說旱災應當是暑熱連著不降雨,但是今年的雨水只是比去年少了,遠遠不到之前災荒年的程度,天上下來的雨水就像是被藏起來了似得,不知道哪兒去了。」
「尤其是江南,地里的莊稼還活著,但是周圍的河流都看見河床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左觀棠此時也跟著補充道:「是啊,我娘也說過來著,現在是越來越奇怪了。下雨只是比去年那樣泛濫的時候少,又不是不正常,可是河裡的水就是那個樣子,好像不管下多大的雨,那些水很快就憑空消失了。」
她前不久才來的京城,之前一直在江南,這件事她也清楚。
晏菡眉眼染上沉思,出事情的地方是江南,江南連接著大晉許多地方的水脈,其他地方缺水,江南也缺水,那消失的水到底都去哪兒了?
江南,水。這兩個詞語很難不讓晏菡聯想到陸重錦的功勞。
她看向陳雲,「這件事你仔細去查一查,之前江南大豐收,國庫充裕,就算今年糧食收成不行也不會出亂子,說不定是治水上有什麼漏洞。」
畫屏愣了愣說:「治水上的漏洞……去江南治水的,不就是陸重錦嗎?要不是靠著這個大功勞,如今陸府連現在這個樣子都保持不住。」
陸府的落魄已經有目共睹,可這已經是陛下念著陸重錦功勞的份上。足可見這功勞的作用有多大。
晏菡不置可否,「那就要去查一查才知道了。」
陳雲眼神微亮,畫屏能想到的東西他當然也能想到,若是他能在江南查出些什麼,就能徹底把陸重錦拉下去。
要說忠義伯府這些忠僕不恨陸重錦都是假的,但是苦於陸重錦在江南的基礎太厚,哪怕他在邊關花樣作死都能暫時保住職位。
現在他也僅僅是因為腿傷休養不上朝,若是腿傷好了,將來還可以和文武百官一起上朝,坐穩四品官員的位置。
但要是他江南的功績有問題,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他在皇上面前就再也打不成感情牌了。
思來想去,陳雲語氣難掩興致勃勃,「縣主放心,小的明天就啟程去查這件事,之前江南從來沒出過這樣的怪事,肯定和陸重錦治水有關係。」
去年是江南降雨最多,河流潰堤最厲害的一年,以前那些水患前人都無法根治,偏偏陸重錦一去就止住了最難的這一年。
他又沒有真本事在身,這一切是怎麼做到的?
晏菡點點頭,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門口此時傳來了敲門聲。
「嘉德縣主,到您練習禮儀的時間了。」又是欖菊姑姑的聲音。
聽見這聲音,畫屏眼底難掩反感。這個老宮女就像塊滾刀肉,不管什麼都拿太后說事,偏偏晏菡只能壓縮訓練時間,不能將她晾在府上不管。
而每次訓練都在雞蛋裡挑骨頭,擺明了是刁難人,還不怕人生氣,整天把太后口諭掛在嘴邊上。
晏菡也煩夠了她,所以畫屏把門打開的時候,她連個正眼都沒給對方。
「縣主,已經到了你說好的時間,這是太后娘娘的吩咐,還望縣主配合奴婢,不要辜負了太后的一片好意。」攬菊姑姑裝作沒看見晏菡難看的臉色。
晏菡將手放在膝蓋上,「我自然不會辜負了太后娘娘的好意,畫屏看好時候,就一個時辰。」
聞言,攬菊姑姑的臉頓時黑了下去,「縣主之前說是兩個時辰,為何現在又要改?縣主是商賈之女,一身商人之氣本來就難以糾正,如今每日練習的時辰這麼短,怕是收效甚微。」
言下之意,晏菡渾身上下的禮儀本身就夠差了,怎麼還敢休息。
見她說話這麼難聽,左觀棠看了晏菡一眼,得到晏菡的眼神肯定之後,上前一耳刮子抽了上去。
「啪!」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抽完攬菊姑姑,左觀棠還吃痛甩了甩手。
攬菊姑姑不可置信捂著自己的臉,她在太后面前也算得臉,去到誰家教導禮儀都端高姿態,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掌摑。
「你這個小賤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打我?」暴怒之下她聲音尖銳,恨不得上去和左觀棠廝打在一起。
左觀棠可不怕她,呸道:「滿嘴噴糞的老賤人,一口一個商人之氣,我看我阿菡姐姐就不該跟你學,因為你一身刁奴之氣!一個奴才自以為懂了些禮儀就成主子了?在縣主面前這麼失禮,就算告到皇上面前,也是我們占理!」
聽左觀棠提起皇上,攬菊姑姑怒不可遏的表情稍有收斂,方才她那些話的確是冒犯。
可是再怎麼冒犯,她也是太后的人,看著晏菡安穩坐在座位上,攬菊姑姑眼底充滿恨意,再也控制不住說:
「嘉德縣主真是好大的威風,之前不同意太后娘娘的安排,如今又掌摑奴婢,看來確實不願意嫁進靖遠侯府了。既如此,奴婢自會回宮如實稟報給太后娘娘,嘉德縣主就等著吧。」
說完瞪了晏菡一眼,不等他們說些什麼,氣沖沖轉身。
這一轉身,就看見門口似乎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頓時面露驚愕,頓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