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若拉是很蠢,也的確是沒有什麼腦子。
但是再如何沒有腦子,也不至於連這麼明顯的情況都分不清楚,剛剛她可是眼睜睜的看著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現在,對方甚至敷衍得都沒打算換個聽上去更可信的說法,就站在上一個受害者的戶體前,轉過身來就若無其事的對著自己,也說起了同樣的說法。
說什麼從不殺女人·—
說讓自己可以走了—·
這樣的說辭又能夠有多少分的可信度可言?
就算是把自己當傻子來糊弄,這也未免太過分了一點兒吧,傻子就該讓你這麼欺負啊!
歐若拉艱難地呼吸著,鼻尖縈繞著的是淡淡的血腥氣息,一時之間,就連她也無法確定這究竟是來自旁邊那具受害者屍體的散發,還是來自眼前青年那空洞言語的冰冷氣息。
她只知道,自己現在絕對不能相信對方的話語,轉身就走。
否則的話,想必是在轉身之後,自己的生命就要以秒為單位開始進入倒計時了。
至於還能活幾秒,這是真的不好說,她也完全不願意去思考這個問題。
而且天空之中,還在頻頻響起急促而短暫的音爆聲,卻是那個她之前就同樣嫉恨不已的妖精少女,正在高空中呼嘯著縱橫來去,展現出主宰天空的絕對統治力。
憑藉無與倫比的超高速機動性和飛行能力,她在戰場上如入無人之境,
瞬息之間便可達戰場任何角落。對於那些絕望中瘋狂暴亂的倖存妖精們,帶去如同暴風驟雨般的凌厲鎮壓。
在剛剛被一路拖過來的路上,歐若拉就已經親眼見到了好幾次。
那驚人的速度讓她懷疑對方是否也擁有獨立的妖精領域,掌握著關於「速度與慣性」的極致規則。
突如其來的強烈閃光從天而降,目標被瞬間斬殺後再度升空,音爆聲隨之而來,空氣中只留下殘像般的影像,直到數秒後才緩緩消散---·
整個過程如此突兀,令人措手不及。反應稍慢的人甚至無法捕捉到那短暫停留的瞬間,那銀髮金瞳的美麗身姿便如幻影般消逝。
一個搞不好,不知內情的人,或許還可能會誤以為這是某種閃光現象在殺人。
畢竟想想看吧,一道強烈的閃光陡然閃過,隨後消失,留下的只是原地的數具或十幾具冰冷的屍體。
這確實是多少有些嚇人了。
正是因為這樣,這位風之氏族的氏族長才知道自己一點兒機會都沒有,
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可能逃得出去。
然而,雖然逃是逃不掉,但打也確實是打不過的,莫說眼前的這個看似是人類,但實則上更有可能只是披著人皮的恐怖怪物了,光是旁邊的樂園妖精,自己就不可能是對手。
不然的話,也就不會被揪住頭髮,一路拖到這裡了。
她也確實不是那種豁得出去,能夠直接狠下心來和敵人拼命的性子,所以不管怎麼看都好,可以選擇的道路也就只剩下了一條,也就是被設計好的那條。
「..——-可、可以和解嗎?」歐若拉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片刻之後。
看著歐若拉如蒙大赦,然後急急忙忙轉身跑開,同時還一步三回頭的背影。
薇薇安垂下了眼眸,這才幽幽的說了一句:「說實話,我現在其實特別討厭她-—-—-真的很想在背後給她來一下。」
剛剛她在邊上一直都不出聲,只是默默的看著這個妖精在拙劣的嘗試進行說服的干涉,直到主動的將她自己所有的利用價值榨取乾淨才被放過。
「那你還把她拖過來和我唱雙簧?」
夏至笑了笑,他其實也是這種想法態度。準確的說,是類似於厭蠢症一般的感受。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任何人在知道那個外表光鮮靚麗的妖精,內在是何等的24K純蠢之後,
真的都很難不讓厭蠢症發作。
「畢竟她也還的的確確有那麼一點點用處,至少在我們看透她的本性後,會發現她還是要比其他妖精更容易對付和掌控的。在接下來收拾殘局的階段,也或許能發揮一定的作用。」
少女淡淡的這麼說著,然後轉眸看向身旁的青年。
「她是一個完全以自我為中心,只為自己閃耀而行動的妖精。她的所有行為都出於這個目的,沒有其他任何驅動力。只是明明看起來毫無頭腦,但她卻能在這種狀態下存活這麼久,實在是很詭異——」
被稱為「不列顛最溫柔、最慈愛的妖精」的歐若拉,其實是一個精心打造的假象。
她竭盡全力塑造了一個令人崇拜的虛假人設,她的所有努力,無非是為了讓自己更加光彩奪目,更受人們的追捧。
對於歐若拉而言,若她自己並非最美麗、最出色、最受歡迎的那個唯一的妖精,那麼這一切都是無法接受的。她的所有行為和動機,都源於此出發點。
即便是在世界即將末日的時刻,如果有誰能挺身而出拯救世界,但只要那人比她還要耀眼,更受人歡迎,她都有可能會不顧一切,立即剷除那個光芒萬丈的存在。
因為對於歐若拉來說,她無法容忍任何超越自己的存在,甚至可能在這個原則性問題前,根本就不會考慮其他的任何要素,哪怕是世界末日也要為了她的原則而讓步。
這一次,她之所以能夠忍耐到大災厄解決之後才動手,並非出於她的本意。而是因為在那大災厄之前,所謂的救世主尚未出現。而且也是在解決大災厄後,救世主才成為妖精們矚目的焦點。
這是歐若拉在危機解決後,才選擇動手的主要原因。
所以基本上可以說,歐若拉就是一個很典型的妖精,只為了目的而活。
屬實是那種要目的有目的,要能力有目的,要智商有目的的典型妖精。
「沒事,反正她的下場已經註定了,就當作是在那之前,多壓榨一下她的剩餘利用價值吧。」
夏至對此很是不以為然,淡定的說道。
「主要是立香的到來,為我們輸送了未來的情報的同時,也使得時間之蛇已經咬住了因果的尾巴,你也說過這段歷史因為空想樹的緣故,允許出現模糊與偏差,但是原則性的悖論與衝突還是要避免的———」
反正在他看來,歐若拉其實已經等於死了。
就在立香所講述的那個未來裡面被領命而去的梅柳齊娜灌下毒酒,在眾目之下被公開處刑,這個死法對於一直想要閃耀,被大家所崇拜、憧憬的她而言,估計是最無法接受,
最心態炸裂的結局。
所以也就自然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只要知道歐若拉接下來已經無法蹦踏,只會一直被壓榨剩餘利用價值,
直到迎來註定的死亡結局為止。
「說到立香,她沒問題吧———」
薇薇安輕輕皺眉,督了一眼遠處的那位迦勒底御主小姐。
似乎是發生的一連串事件,對其的心態打擊太大,導致藤丸立香現在仍是愣愣的坐在那裡,神色茫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
「大概給她下的這劑猛藥勁頭有點大,估計是直接砸懵了吧-——」
夏至側眸望去,輕輕搖頭。
主要還是得益於妖精的劣根性,剛剛的那個想要發瘋殺人的妖精,打出來的配合效果絕佳,藤丸立香在那個時候,心中那先入為主的觀念本就已經動搖,開始懷疑妖精是不是也有點問題了。
結果那個發瘋的傢伙,很配合的差點兒給她來了致命一擊-—
雖然物理上攻擊落空,直接miss掉了,卻無疑是給御主小姐的心靈,揮下了極其沉重的一擊。
御主小姐現在大概開始在懷疑人生了,想必一時半會兒的,是沒有那麼快能夠重新振作起來的。
薇薇安輕輕頜首,也不再糾結這個,而是若有所思的開口問道:「說起來,剛剛給科爾努諾斯的最後一擊,就是聖劍的光輝吧,你確實將它的技術復刻過去了?」
她直到那一刻一一才完全領悟這人之前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是啊,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二十條脈象都等同於聖劍的轉換迴路可以重現星球最強幻想的神秘與性質·..」
青年漫不經心的點點頭,承認了下來,同時也想到了什麼似的,饒有興趣的看向少女。
「對了,薇薇安,你說過你完全解析了聖槍,將倫戈米尼亞德作為魔術習得了吧?之後能不能將具體的情報分享給我,我覺得可能還需要用聖槍的技術來彌補一下短板。」
「嗯?」少女忍不住挑了挑纖細的眉毛,眼神奇異的看著他,「你還準備再復刻聖槍的技術?」
「沒錯,不過你放心吧,應該是不會有衝突的,畢竟還有經外奇脈的部分可以作為升級空間----正好適合擬造聖槍的轉換迴路。」夏至一本正經的點點頭,確認道。
「經外奇脈——」」
薇薇安思索了一下,忍不住搖搖頭:「我倒不是擔心你的技術力問題,
只是你為什麼會需要聖槍呢?」
「因為聖劍只是最大化輸出,卻不能解決我的存在不穩定的問題。但是聖槍卻應該可以,你說過它的本體其實是固定世界表層的「光之柱」,將現實世界像一塊畫布一樣固定在畫框上的圖釘···
夏至眨了眨眼睛,認真的陳述著自己的想法:
「鎖系星辰的風暴之錨,連接世界表里之塔,一旦將聖槍拔出,現實就會從世界剝離墜落----那麼反過來,也就是說,聖槍在釘入的時候,可以將現實緊緊的固定在世界上,對吧?」
從這些描述來看,聖槍的力量這無疑就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屬性」。
只要得到這份力量,並且能夠將之成功的應用到自身身上,應該就能夠解決本體或是分身的存在不穩定的問題,
到那個時候,他就不再需要依賴於薇薇安,或者是別的什麼御主,來為他在世界上的存在提供一個座標。
「你很需要這個?」薇薇安也聽明白了,不知為何卻起了眉頭。
「當然需要了,說實話,我覺得你也很需要————」夏至正色說道,「只要這個世界還是屬於異聞帶的領域,還不真正的穩定下來,我們現在經歷的一切,就都像是無根的浮萍——·
「這給我的感覺很不好,似乎只要風一吹,所有的記錄,所有的痕跡,
我們現在存在於此的證明,就都會消失掉。」
「所以我才需要在有得選擇的情況下,儘可能的確保這方面的保障,讓自己的存在儘可能的變得更加穩定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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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我會將倫戈米尼亞德的情報交給你的——」少女沉默了半響,也是輕輕的點點頭:「你的猜測沒錯,如果能夠復刻聖槍的力量,你應該也會得到獨立出現於現世的能力——..」
「只是——」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沉思著。
「只是什麼?」夏至歪了歪頭,果斷的開口問道。
「只是你的存在對於世界而言,本身就是一個麻煩,再得到這樣子的「單獨顯現」的能力,會變得更麻煩。」薇薇安直視著他,「再加上你之前掌握的「此世之惡」,很可能會被世界判定為人類惡。」
「那又怎麼樣呢?」
青年笑了笑:「我才不在乎這個世界不喜歡我,畢竟我的傷害高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