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霽拍了拍胸口，「大哥，你沒事站在黑暗中裝什麼深沉，差點嚇死我。」

  江霆抬眸，目光冰冷，「白天，我怎麼說的？」

  「那個……」江霽支支吾吾。

  白天，大哥好像罰他抄道德經來著。

  完蛋，全忘了。

  江霽後退，機智地躲到林溪身後，「妹妹救命！」

  林溪清了清嗓子，還未開口。

  男人推開門走了，嗓音有些沙啞。

  「都進來！」

  江霽心中一緊張，「我們被大哥發現了，進去絕對沒好事。」

  他用力拍打小弟的肩膀，「你經驗豐富，快想想辦法，江池！江池！！」

  江池揮開他的手，徑直走向大門，語氣慵懶散漫，「大哥不會對我們怎樣，大不了在祠堂跪三天。」

  「你小子，站住！」

  江霽飛快追上去，壓低聲音道，「我們無所謂，但妹妹在。」

  江池微微一頓，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他沖後面喊道：「等下將所有的錯誤推到我身上，大哥早已習慣我翻牆逃出去。」

  江霽點頭，「一切都是小弟的錯，我們被他忽悠了……喔！你掐我幹什麼？」

  江池似笑非笑看著他，話里話外透著威脅，「二哥，你確定？」

  「好兄弟有難同當，二哥陪你跪祠堂，不可能丟下你跑路。」

  江霽絕不承認是因為慫。

  妹妹沒回來之前，他怕大哥，也怕小弟，現在也一樣。

  這個家，他在食物鏈底層。

  江霽生無可戀往裡走，一進門拽著江霆的手臂，瘋狂道歉。

  「大哥，對不起，都是我和小弟的錯，你不要怪妹妹，她才剛回來。」

  乾淨整潔的襯衫變得皺巴巴，江霆的語氣有些嫌棄。

  「站好。」

  「哦。」

  江霽退到角落，宛如一隻鵪鶉。

  江池雙手插兜，表情一如既往欠揍，「大哥，隨你懲罰。」

  江霆捏了捏眉心，「你們……」

  林溪猶豫片刻，為散步同盟辯解，「我們沒幹什麼，散了個步而已。」

  順便聽了八卦，打死一隻小狗，毀掉奇怪的雕像，解救神秘女人，放了兩個煙霧彈。

  江霆眉心微動，琥珀色眸子依舊沒有一絲情緒。

  他不冷不熱道：「上去睡覺。」

  「好的，大哥。」

  江霽躡手躡腳，貼著牆壁挪動，嘴角不由地上揚。

  大哥居然放過他，開心。

  還沒開心一秒，江霆冷冰冰掃了他一眼，「沒叫你，站回去。」

  江霽臉上的笑容消失，乖乖跑回去。

  江池毫不客氣嘲笑，「傻二哥，自作多情，被大哥趕回來了吧。」

  江霽吐了吐舌頭，「哼哼，要你管？」

  江池微抬下巴，看向天花板。

  江霆同樣掃了他一眼。

  江池不敢笑了，端正站好。

  兩兄弟靠著牆壁，低頭挨訓。

  氣氛突然尬住，林溪輕聲道：「我……」

  江霆沒有回頭，「你上去。」

  林溪悄悄上樓，關門睡覺。

  散步同盟就此解散，天大地大睡覺最大，拜拜啦。

  江霆垂下眼皮，遮住心底輕泛的漣漪，抬起頭時又是一貫的冷淡。

  ……

  清晨。

  林溪下樓，驚訝地問：「你們怎麼睡在客廳？」

  江霽和江池一人一個小沙發，身上蓋著薄薄的毯子。

  江池聽到動靜，猛地坐起來，額前的劉海亂飛，像只炸毛的刺蝟。

  林溪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

  「原來是你呀，姐姐。」

  少年剛睡醒，嗓音軟軟的，透著幾分乖巧。

  林溪逗他，「再叫一聲聽聽。」

  江池清醒了一點，扯毯子蒙住腦袋，兩隻耳朵紅紅的。

  他翻了個身又翻回來，一秒鐘八百個動作。

  不對，昨晚被大哥罰站，他和二哥凌晨三點躺在沙發上，哪來的毯子？

  江池徹底清醒，連打三個哈欠，「幾點了？大哥呢？」

  林溪反問：「昨晚什麼情況？」

  江池抓重點解釋，「大哥知道我們去了爺爺的主苑，非常生氣。」

  「對，大哥雙標。」

  江霽嘀咕一句，繼續呼呼大睡。

  林溪扯了扯嘴角，回想與江霆的幾次見面，他的態度十分奇怪。

  永遠面無表情，行為卻完全相反。

  江霆不懷疑她的身份，昨天直接將叔伯轟出去，晚上不罵她一句，甚至在家裡留下了她的房間……

  在江霽的記憶里，江霆認為她死了，看見活的妹妹卻絲毫不驚訝。

  搞不懂這位大哥的想法。

  林溪咬住下唇。

  男人從樓上下來，邊整理袖口邊打量幾人，眉頭微蹙。

  「起來，跟我走。」

  江池問：「現在？」

  江霆臉色一沉，精緻的袖口泛著冷光，「昨晚不知是誰，攪的主苑不得安寧，爺爺一早通知所有人過去。」

  江池不敢問了。

  昨晚主苑一片混亂，他丟的煙霧彈添了一把火。

  江霆淡淡吩咐，「叫醒他。」

  江池掀開隔壁的被子，使勁晃了晃江霽的腦袋，「二哥醒醒。」

  江霽忽然抱住他，鼻子一抽一抽，「妹妹，你不要走……」

  江池面容扭曲，推開他衝進衛生間，「二哥在流口水，我真是服了。」

  江霆沉默，望著遠方。

  亂七八糟一陣收拾，江霽和江池終於像個正常人。

  一個睡眼朦朧，一個單手插兜。

  江霆長腿一邁，「走。」

  兩人跟上，林溪走在最後。

  江霆突然停下，面無表情吐出四個字，「你不用去。」

  林溪拒絕，「我就要去。」

  她搞出來的事情，當然得去解決，順便見見所謂的爺爺。

  江霆盯著她看了一會，轉身離開，「記住我的要求，不然……」

  剩下的話，他沒說。

  林溪比了個耶，「記的非常清楚。」

  四人坐車前往主苑。

  人影飄動，門口停了七八輛車，

  林溪看見了熟悉的面孔，江從銘，江從岳，江從燁以及放得開的女人。

  還有許多不認識的面孔，嗚嗚泱泱一大片，初步估計三十左右。

  不得不承認，老爺子真能生。

  蘇家、傅家和季家三代人加起來都沒有江家的後代子孫多。

  林溪默默吐槽，「生這麼多，搶個繼承人的位置比九子奪嫡還難。」

  江霽點頭，「就是，就是。」

  江霆指尖輕顫，回頭警告，「少說話，別亂跑，跟緊我。」

  三人異口同聲道：「明白了。」

  主苑光線昏暗，走廊每隔三米掛了一盞白熾燈，氣氛壓抑。

  江霽揉了揉眼睛，「每次進來渾身難受，爺爺為什麼把自己的家搞成這樣？」

  江霆用眼神警告，「進去。」

  「知道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