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季衡瑟瑟發抖，「大佬，你不要開玩笑。」
上次坐鬼車，遇到一個無手無腳的殘疾鬼用舌頭開車，一路上萬分驚險。
這次他親自開車，萬一撞到鬼怎麼辦？
撞死鬼判幾年？
四周一片漆黑，一眼望過去只有黑暗，車前的燈照亮不了前方的道路。
季衡放慢速度，聲音發抖，「大佬，看不見路。」
「沒關係。」林溪淡淡道，「按照你的感覺開，千萬不要停車。」
「嗯？」季衡抖得更厲害，停車肯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他一腳踩向油門，銀色寶馬如利箭般衝進黑暗。
啪嗒一下，車燈滅了。
季衡尖叫，「大佬，看不清一點啊！」
林溪打了個哈欠，「調皮鬼搗蛋，你不用管，一直開就行了，他們會自動讓開。」
季衡兩眼一閉，感受車的律動，盲開了一段時間。
不遠處，一道道光亮如同星光點點，正在空中飄來飄去。
季衡悄咪咪睜開眼，「我們出來了？」
林溪看向窗外，「這是鬼火。」
無數團藍白火焰朝車子飛過來，不斷在他們周圍打轉，仿佛在蹦迪。
季衡不懂就問，「鬼火想幹嘛？」
林溪簡單解釋，「鬼道出現一輛人間的車，他們好奇而已。鬼火沒有殺傷力，你不要抖，趕緊回家。」
季衡吞了口唾沫，「好的，大佬。」
他拼命給自己洗腦，這不是鬼道，當做人間的道路……
銀白色車輛衝破鬼火的包圍圈，逐漸消失不見。
一團團鬼火聚在一起討論。
「有活人！」
「活人闖入鬼道幹什麼？我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那個女人不一般，我們不要貿然上去，向無常大人報告。」
「好主意。」
鬼火們排成一隊，飛往地府某一處。
此時，季衡狂踩油門，「大佬，有鬼在追我們！」
銀白色寶馬在前面跑，密密麻麻的鬼鬼在後面追。
各種形狀的鬼都有，有頭沒腳，有腳沒頭，長方形正方形圓形……
季衡不敢看，「好不容易開一回車，開進鬼道，我怎麼如此倒霉？」
林溪面不改色，「小鬼而已，保持冷靜，馬上出去了，有我在他們不敢上前。」
季衡頓時有了自信。
大佬在，不怕的。
他邊叫邊開，「啊啊啊！！」
黑暗盡頭，人影穿梭，車輛橫流，人間在向他招手。
季衡興奮極了，「還有十秒。」
他在心中默數，九八七……
最後一秒，兩道人影出現在車前，一黑一白，看不清面貌。
季衡嚇了一大跳，「臥槽！撞鬼了！」
白色影子輕輕抬手，車子瞬間停下，產生巨大的慣性力。
砰——！
季衡身體前傾，腦袋猛地磕到方向盤，腫了一個大包。
他痛呼一聲，「完蛋，我要去醫院陪富貴了。」
季衡趴在方向盤上，眯眼打量車前的影子，一股寒意爬上心頭。
「大佬，這是誰？」
林溪靜靜地坐在后座，淡定地吐出四個字，「黑白無常。」
「啊？！」季衡驚掉了下巴，口水沿著嘴角流向方向盤。
萬萬沒想到，沒被陽間警察抓住，被陰間無常逮住。
季衡顧不了這麼多，解開安全帶爬向后座，「大佬，我是不是被抓了？要交罰款還是坐牢？在地府坐牢會不會被鬼撕了？」
林溪瞥他一眼，「沒用，你怕什麼？」
她提起季衡的衣領，打開門下車。
季衡抖個不停，「大佬，你要幹嘛？」
「有事面對面說清楚。」林溪放開手，走到車邊。
黑白無常穿袍子，戴面具，頭頂一個高高的帽子，手中拿著勾魂鎖。
兩鬼裝扮一樣，顏色相反。
相傳，黑無常叫范無救，白無常叫謝必安，一個面冷心熱，一個面熱心冷。
林溪問：「黑無常，白無常，你們……」
話還沒說完，白無常轉身，後退十幾步，背影看起來非常慌張，仿佛身後有鬼王在追。
季衡驚了，「這位兄弟為什麼走了？」
黑無常同樣驚了，「謝老弟，你跑什麼？」
一道粗獷的聲音傳來，「有魂沒拘，我先走一步，拜拜。」
白無常跑的飛快，一眨眼便不見了。
黑無常無奈嘆氣。
這傢伙又搞什麼鬼，刻意壓低嗓音，偷偷跑路。
難道他不想被別人認出來？
黑無常打量面前的小姑娘。
嗯？嗯！！
他竟然有幾分害怕。
幸好戴著面具，掩蓋了所有神色變化。
林溪道：「黑無常，你的搭檔跑了，還有什麼事？」
黑無常拍了拍腦殼，一板一眼道：「你們的車速過快，違反了鬼道交通法，我接到了許多投訴。」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一般只有快死的人才會誤入鬼道，一輛人車在鬼道狂奔，這很不對勁。
他和謝必安馬上趕了過來，沒想到是兩個年輕人。
謝必安可能得罪過小姑娘，所以不敢留在這裡。
林溪以前沒注意到這個問題，「你想怎麼辦？」
黑無常也不知道，從未出現過這種事。
他想找鬼商量，卻發現身邊無一鬼。
這個傢伙只會跑路！
這些年地府人手不足，他和謝必安身為鬼差之首，每天忙的不可開交。
謝必安神出鬼沒，總不在崗位，不知道偷偷溜出去幹什麼。
最近幾個月，他終於恢復正常，天天在鬼鬼廣場跳舞，竟然又跑了。
黑無常皺眉，「念在你們是初犯，這次算了，下次不准這樣，否則關一個月鬼牢。」
他丟下一本鬼道交通法，消失在黑暗中。
季衡手忙腳亂接過，冰冰涼涼的氣流湧入體內，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書極輕，紙泛黃，像做喪事用的錢紙。
季衡吞口水，「大佬，這本書……」
林溪坐回車上，「你熟悉一下交通法規，以後不要再犯。」
季衡欲哭無淚，「還有以後？！」
他系好安全帶，繼續開車。
銀色寶馬駛向鬧市。
過了一會，白無常站在人道鬼道交界處，伸長脖子往外看了眼。
他拍了拍胸口，「還好。」
「喂！」黑無常突然出現，「你看什麼？你和那個小姑娘……」
「不認識！我們沒關係！」白無常極力否認，「你不要再提這件事，快點去勾魂，一分鐘死了幾千人。」
兩鬼搭檔幾千年，黑無常一眼看出他在說謊。
「你認識她，為什麼害怕見面？」
「啊啊！說了不認識。」白無常轉身就走，「陰陽兩隔，人間的事與我謝必安無關。」
「廣場舞開始了，拜拜。」
黑無常沉思。
這一人一鬼到底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