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屍滿目擔憂,完全不管自己身上的傷口,一點一點爬向嬰兒,「孩子,我的孩子……」
嬰兒聽見母親的呼喚,淚眼汪汪看著地上的母親,哭成淚人「嗚嗚……」
娘,壞女人欺負我。
地面黑色血跡斑斑,女屍拼命往前爬,一隻手撐起身體,另一隻手去抓嬰兒的腳,「孩子,娘來了,不怕。」
嬰兒雙手雙腳朝下,用力抓女屍的手。
夠不到,還差一點點……
嬰兒情急之下,哭喊著叫了聲,「娘,娘……」
「孩子,我的孩子。」女屍竟然流下兩行鮮紅的淚珠。
這下顯得林溪像大反派,搶了別人的孩子,打傷別人的媽。
淨元道長好奇地湊過來,「小師祖,第一次看見殭屍哭,我有點感動。」
林溪瞥了他一眼,「你現在不害怕,倒是感動上了。」
她遞出黑黑的嬰兒,「來,你接著,感受一下真正的子母凶煞,試試感動不敢感動?」
濃濃的陰煞氣擺在面前,淨元道長猛地後退幾步,「不,不敢動。」
要不是小師祖體質特殊,不受陰煞氣影響,僅憑這樣程度的陰煞氣都能殺死他十次。
不敢動,完全不敢動。
女屍被小師祖打傷,凶煞嬰兒被小師祖扼住命運的咽喉,所以這兩隻殭屍才這麼老實,否則全場的人皆是他們的食物。
淨元道長義正言辭道:「伏屍,少蠱惑人心,小師祖在此,還不速速投降?!」
女屍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她聽不懂老頭的話,一心只想找回孩子。
她慢慢站起來,雙手交疊在右側,向林溪行了個大禮,「姑娘,還我的孩子,求求你。」
嬰兒張嘴又要哭,「嗚嗚,娘……」
林溪晃了晃手上的小不點,兇巴巴吼道:「不准哭!」
嬰兒撇嘴,心中狂罵:壞女人!
他嘟起嘴巴,淚水在眼眶打轉,一副想哭卻不敢哭的可憐模樣。
女屍心疼極了,她連忙介紹自己,「姑娘,我叫羅芸娘,東桑人士,一介農婦,我和孩子沒有惡意,求你放了他。」
林溪沒有開口,門外的鳥飛飛非常驚訝,搶先一步發出驚嘆,「羅芸娘?羅氏?」
羅氏和流傳下來的形象不一樣。
古籍上記載,羅氏因五年無身孕被強行休掉,而如今站在面前的羅芸娘卻有了孩子。
這說明歷史有錯誤,鳥飛飛咬了下筆頭,大聲問:「羅芸娘,羅氏,你的丈夫是徐世勝?」
羅芸娘聽見這個名字,臉色頓時變了,她死死攥住拳頭,咬牙切齒道:「你認識他!他派你來看看我到底死了沒死?!」
羅芸娘突然轉身,向鳥飛飛發起攻擊。
黑不見底的陰煞氣撲過來,鳥飛飛嚇呆了。
啊啊!不該多嘴,歷史學家的職業病,發現史料不對,立刻想尋找真相。
羅芸娘是千年伏屍,如果真挨了她的一擊,鳥飛飛直接死無全屍,鴕鳥毛都不剩一根。
嚶嚶嚶,他還沒有找女朋友,沒有孵鴕鳥蛋,沒有下一代,不能死啊!
雲彥揮動金錢劍,絲絲雷光擋住陰煞氣,銀白閃電如游龍般擊穿黑氣團,劈向伏屍。
這股氣息萬分危險,羅芸娘後退幾步,趕緊調轉方向。
她正要再次動身,肩膀被一隻手按住。
這一刻,更恐怖的氣息籠罩全身,她不得動彈半分。
啪啪啪!
突兀的掌聲響起,眾人齊刷刷看向白鬍子老頭。
淨元道長哈哈大笑,「看我幹什麼?我在給你們鼓掌加油。」
小師祖衝鋒打野,徒兒防禦守家,他當氣氛組算了。
淨元道長再次鼓掌,「嘿嘿,我的徒兒真厲害,小師祖更厲害。」
啪啪啪!掌聲響起,羅芸娘清醒了。
這些人穿著奇裝異服,講話怪裡怪氣,不像臨國人。
如果真是徐世勝派來的,她根本打不過,為了孩子必須忍耐。
羅芸娘合了合眼,「姑娘,我投降,求你放我和孩子一命,我願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
林溪放開手,「你已經死了。」
「我死了……」羅芸娘露出痛苦的表情,腦中閃過許多畫面。
她捂住腦袋尖叫,「死了,我早就死了!孩子也死了!」
「徐世勝!徐世勝!!!」
羅芸娘體內陰煞之氣翻滾,嬰兒感受到母親的痛苦,伸出雙手雙腳,「娘,娘,抱抱……」
孩子的聲音傳入耳朵,涌動陰煞氣忽然平息,羅芸娘抬起頭,臉龐被血淚打濕,「徐世勝殺我,殺了孩子!!」
她的話顛覆了流傳下來的故事,鳥飛飛弱弱地出聲,「姐姐,我可以問問題嗎?」
當事人在場,第一手史料,必須問清楚,不放過每個細節,還原塵封已久的真相。
林溪理解史學家的心情,「羅芸娘,你死了一千多年,臨國早滅亡,徐世勝也死了,我們是一千年後的人,不認識徐世勝。」
「一千年?!」羅芸娘震驚不已,「徐世勝死了,臨國沒了……」
她沉默了好久,打量自己的墳墓,地上的棺材刺痛眼睛。
是啊,這是她的墳墓,徐世勝給她建造的墳墓。
羅芸娘吶吶道:「後界怎麼看我?怎麼看徐世勝?」
鳥飛飛推了推眼鏡,簡單總結,「徐世勝,才華橫溢的深情好男人。你,生不出孩子的可憐人。」
羅芸娘又哭又笑,「深情好男人,可笑,太可笑了!」
鳥飛飛道:「古籍上這麼記載,你五年無所出,徐世勝對你不離不棄,死後為你建造了一座輝煌的墳墓。」
「錯了,完全錯了。」羅芸娘吼道,「我嫁給徐世勝五年,為他流掉了兩個孩子。」
「徐世勝考上狀元,我滿懷期待跟著他去京城,他卻編織了一個巨大的謊言。」
「當時我明明懷孕了,是他,是徐世勝親手殺了我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