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旭問出這句話就後悔了。
他捏了捏眉心，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他居然也會有為這種事而斤斤計較的時候。
不僅斤斤計較，還沉不住氣。
明知道這句話問出來只會適得其反，卻還是問了。
「抱歉。」不等江南開口，他便又開了口。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有些羨慕。」
蔣旭聲音裡帶著些失落的情緒。
本來，剛開始通過周暮晨接近江南的時候，他還是無欲無求的狀態。
他確實一直暗戀著江南，卻也不是就真到了為她失去理智的程度。
但後邊越相處，他發現自己就陷得越深。
再加上接連被傅司珩刺激......
他又低低說了一句，「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就好。」
江南始終沒有出聲，蔣旭一連幾句道歉，讓江南心裡有些複雜。
她並不想傷害蔣旭。
因為念念的存在，讓她不管說得再怎麼幹脆。
跟傅司珩之間都不會這麼幹脆利索地斷乾淨。
而一段感情沒有處理乾淨的情況下，再開始發展一段新的感情，那帶給對方的，只會是傷害。
但蔣旭闖入的突然。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受傷住院的那段時間，還是受到蔣旭的許多照顧。
「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江南聲音低緩，帶著些許愧疚。
但她竟然也沒有否認剛剛蔣旭問出的那個問題。
「可我不想瞞你，蔣旭，如果是傅司珩瞞下害我的人的信息，我可能確實會生氣。」
不管她跟傅司珩的關係破碎成什麼樣子。
終究，他在她生命中，都是那麼濃墨重彩的一筆。
傷也好，痛也好，都是分量。
她一直垂著眉眼。
讓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
「蔣旭，我知道你想聽的不是這個，但我還是要說，我給不了你任何回應，對不起。」
蔣旭握著方向盤沉默片刻，許久後，輕輕笑了聲。
他仿佛也沒有再糾結，只是低聲說了句。
「好，我明白了，那就奔著朋友去吧。」
說完，他頓了下，還是開口解釋了一句。
「但那件事，我真不是有意瞞著你的，因為涉及保密任務，所以，我沒辦法說。」
他微微頓了一下，「而且，我還希望你能幫我勸一下傅司珩，讓他別再插手這件事，可以嗎？」
江南抬眸，從後視鏡跟蔣旭對上了視線。
「為什麼？」
她低聲問了一句。
蔣旭唇角緊繃，臉上神色是在江南面前難得一見的凝重。
「因為他的插手，打亂了我們很多的計劃，也毀掉了我們很多布局，所以，我希望，不管是那個殺手，還是其他的事，他都不要再插手。」
「南南，你也曾是公職人員，我想，你應該能理解。」
蔣旭說完，就這麼等著江南的回答。
他似是很有信心江南會同意。
但卻沒想到，江南竟然拒絕了。
「我不會勸他。」
蔣旭皺了皺眉。
「南南！你知不知道這樣查下去會很危險......」
「蔣旭，你想怎麼做是你的自由，你可以不告訴我，你甚至可以幫著那個綁架我的人藏匿蹤跡，這都是你的自由，但我同樣不會去干涉傅司珩的決定。」
江南眼眸低垂，擋住了眼中複雜莫名的情緒。
「我是做過公職人員，但我也是人，我也會自私，我不想再經歷那種風雨飄搖的日子了，我更不想把那些危險分子留在身邊。」
「所以，你如果能勸動他，讓他放棄追查，我不會怪你，但你讓我去勸，抱歉我做不到。」
江南說完，打開車門，有些吃力地下了車。
蔣旭趕緊過來想要扶她，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避了開來。
蔣旭手指僵了片刻，才轉身去幫江南把輪椅拿了出來。
「南南......我......」
「還是那句話，不用跟我解釋。」
江南垂眸坐上輪椅，隨後笑了聲，「謝謝你送我過來。」
她說完，獨自推著輪椅，進了JM公司。
蔣旭皺眉看著江南的背影，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南南！我還是希望你能勸勸他，他這樣查下去真的會很危險！」
江南頓了一下，沒有回話。
只是進了電梯後，還是拿起手機。
手指在傅司珩的名字上停頓了很久，才發了一條信息出去。
【過來一下。】
發完，便把手機收了起來。
電梯門打開，她便看到了跟安小雨聊得熱火朝天的程少陽。
看到江南，他便趕緊迎了上來。
「我找人聯繫了看守所，那邊的人倒是給了一份驗屍報告，沒有任何問題，那個林慕言說的話到底可不可信呀？」
江南進了辦公室，一邊擦了擦手，一邊冷笑一聲，「我也不清楚。」
她從一開始都一直刻意迴避跟林慕言的接觸。
因為那個人讓她覺得不安，甚至感覺危險。
林慕言於她而言，就像是第二個程景安。
讓人摸不清，看不透。
即便是這麼長時間的合作下來，他也依舊是時而冷漠，時而乖張，甚至有時肆意妄為。
又偏偏總是踩著你的底線，既不越線，也不會讓你覺得太舒服了。
但也說不清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林慕言似乎知道很多東西。
就比如，當初他告訴她的，關於林夕的事。
再比如這一次程景安的事，她也總覺得是有幾分可信的。
但，也僅限於程景安並非自殺罷了。
程少陽顯然一晚上沒睡好，關於老程的事，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突然。
江南見狀，低低安慰了幾句。
「我也在聯繫人查了，你別想太多。」
程少陽點頭，「我不是多想，我只是有些擔心我媽。」
程少陽有些苦澀地笑了笑，「你應該知道，當初老程，其實利用我媽對付過你，但我媽被他利用，也就間接說明了，我媽對他的在乎，老程出事後，我媽精神狀態就有些不太正常，她如果聽到什麼風言風語，我只怕她可能會對你或者對沈家不利。」
說著，他笑了聲。
原本一個沒心沒肺的大男孩兒，仿佛在不知不覺間便長大成人了。
「不過你放心，我會儘量穩住她的。」
江南點點頭。
「辛苦你了。」
程少陽聽不得她跟他這麼客氣，跟她貧了兩句，忽然話題一轉。
「剛剛我看好像是個帥哥送你來的？」
他剛剛在窗邊看了一眼，樓層高，看得不太分明，但可以確定，絕對是個男人，而且不是傅司珩。
聊起八卦，尤其是能損傅司珩的八卦，程少陽瞬間來了精神。
江南抿了抿唇，「朋友。」
程少陽挑眉，「只是朋友？大早上去接你專門送你來上班的朋友？」
程少陽臉上的八卦意味太過明顯，江南卻明顯沒什麼興趣。
「你這麼閒？」
程少陽笑著坐到沙發上，「我這不是盼著你趕緊離開老傅嘛！雖然你跟我是不可能了，但如果換成別的男人，我也樂見其成。」
程少陽說完，樂呵呵地看著江南。
只是江南還沒開口，辦公室的門便又被人推開。
傅司珩慢待嘲諷地站在門口，目光像是刀子，釘在了程少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