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珠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個反應就是冷笑。
因為大哥的打點,她在獄中倒是沒受什麼罪,但就是出不去。
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陶雲傾壓根就沒想幫她,不過是利用她栽贓陷害陸棠。
可恨她還覺得陶雲傾會為了侯府這麼做,從不曾懷疑過她的動機。
「那可真是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了。」蕭明珠語氣陰陽。
來人是個小廝,見蕭明珠不信,特意拿出拓印的榜文,「這種事開不得玩笑,這是今日放的榜,狀元儀仗已經將狀元郎和他的母親接入京城。」
「嘖嘖嘖,看著他們粗布衣裳的,不少人都打聽到讓狀元郎變成這般模樣的,就是武定侯府的嫡姑娘。」
蕭明珠掃了一眼榜文,眼中驚疑不定。
仔細想想,他們若是想要折磨她,也得顧慮著大哥,說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屬實沒必要。
難道那窮書生真的中了狀元?
「不可能!」
那種沒用的窮酸,連吃飯的銀子都要掰成兩半,怎麼可能中狀元,能中個進士都是祖上燒高香了。
小廝冷笑一聲離開了。
不多會,又來了婆子和其他小廝,看穿著不像是一個府上的,他們都是來給蕭明珠報信的。
顧淵真的高中狀元。
有時候便是如此,在沒有成就之前,周圍都是壞人。而當一個人功成名就之後,身邊都是好人。
顧淵和武定侯府的矛盾就發生在不久前,不僅百姓津津樂道有記憶,很多文官自然也有記憶。
為了能和狀元郎交好,便有人在武定侯府之人身上下功夫。
蕭明珠這個罪魁禍首首當其衝。
讓她知道這個消息,對她是最好的刺激。
蕭明珠當真被刺激到了,她搖頭不迭,雙眼逐漸失去焦距。
「怎麼會……怎麼可能……」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
若是當初她沒有背後用些陰私手段整治顧淵,想要將他趕出京城,而是聽從母親的安排嫁給他……
如今她就是狀元夫人!
她也不必用那等手段邂逅三皇子,連個側妃都可能混不上。
她想起母親說過的話。
「清貧只是一時的,顧淵是大儒之後,學識自是不在話下,說不準殿試之後就能一飛沖天呢。」
她當時只覺得可笑,一個窮書生,哪來的一飛沖天的命。
見到顧淵的時候,他那身衣裳都洗得發白了,想到這身衣裳不知道穿了多久,蕭明珠就嫌棄得不得了。
讓人沒想到的是,是她沒那個命。
蕭明珠想到如今的境地,再想到她錯過的,頓時抱著腦袋哭起來。
「都是那個賤人,是那個賤人害得我……」
她痛罵陶雲傾,卻為時已晚。
她現在恨不得陶雲傾死無葬身之地。
和獄中的情形不同,放榜數日城中都在沸騰。
顧淵最終還是沒有住進陸棠的小院,倒不是不知好歹,而是他被人提點。
陸棠身份特殊,明著和她來往,不僅自身受到猜忌,也會讓陸棠受到詬病。
顧淵豁然明白,才意識到陸棠在朝堂也不是一帆風順。
顧淵只是沒經驗,不是沒頭腦。
經人一點立刻就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陸棠。
他貿貿然上前報恩,定會被有心人曲解。
顧淵心中已經有了想法,明著不行,那便在暗中護佑郡主。
有了主意,他也不再糾結。
眼下他還要做好準備,並非考上狀元,就一路高升。
因為他沒有朝堂經驗,大抵是會被外放做個幕僚,好點的會是通判。
除非朝中有人,或許能留京。
顧淵知道自己人脈稀薄,基本上無望留京。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任命很快就下來了。
他不僅留京任職,還是正六品禮部員外郎!
沒有實際權力,但留任京官,在重文的大盛也是極少見的,畢竟一個蘿蔔一個坑,能在京任職的,全都是有人脈有背景。
以往的狀元郎也只有在任職期問積累起人脈,才能逐漸進入京城這個權利集中地。
顧淵稍加思索便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這恐怕是有人為之。
他沒有興高采烈,他首先要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推薦的,目的是什麼,即便對方沒給他留下任何退路。
顧淵安置好母親,準備走馬上任。
榜眼和探花都外放了,都是地方幕僚,連個官職都沒有,進士就更不要說了。
官場上的事情,不全靠才華和能力,更多是靠人脈和背景。
殿試放榜的熱鬧平復之後,京城表面上逐漸恢復平靜。
一些被外放的傍上人才也不是就此銷聲匿跡,科舉本身就是文官的人才庫,他們也會在其中篩選,放任兩年看看這些人的情況。
皇上權力日益集中,陸棠和許晏舟的崛起更是讓文官感受到壓迫感。
因此顧淵留京這件事,格外引人注意。
勛貴和武將都在關注著這件事,到底是皇上授意,還是文官授意?
正常而言應當是後者,但自從皇上收回兵權後,明顯有了底氣,他能容忍文官如此明目張胆嗎?
任命都下來了,顯然是沒受到任何阻攔。
連本人都是一頭霧水,想要打探的人無功而返。
這段時間,北辰王府被打理一番後,終於有了些模樣,不再像空殼子一般,走一炷香都遇不到一個人。
許晏舟能下地走路了,恢復速度之快讓陸棠咋舌。
正常人沒有三個月根本別想下地,他短短不到一個月就能活動了,這體質讓人羨慕。
陸棠又在給他診斷一番,內傷還未安全好,但已無大礙,外傷開始結痂,有一部分脫落。
許晏舟剛能下地,心中便琢磨起婚約的事情。
他的府上,急缺陸棠。
許晏舟心中有些鬱悶,他這麼快恢復就是為了能趕上婚期,結果婚期又一次延後。
這讓他心中生出些許煩悶和遙遙無期的感覺。
生怕這期間會有什麼變故。
最讓他憂慮的,是陸棠的態度,每每提及這件事,她都顧左右而言他。
許晏舟自詡忍耐力極強,可不知道這次怎麼的,看著陸棠清麗的側顏,他一刻鐘都等不下去。
「郡主可是對我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