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話讓許老將軍一身冷汗,哪怕知道這番話中破綻較多,但總比歸來當日罰跪祠堂要好得多吧。
至於為何罰跪祠堂,深究下去對許母和許晏承都不利。
許老將軍磕頭認錯,臉上滿是疼惜,直言是他的疏忽。
「讓陸大人隨你們去,讓她看看情況。」
許老將軍正準備請御醫,聽到皇上的話,心中頓時嘆了口氣。
胳膊拗不過大腿,以後還是同夫人說,不要表現得太明顯。
如今陸棠乃皇上跟前紅人,得罪不起。
想歸想,但心中對陸棠的不滿又多了一層。
若沒有賜婚,若賜婚對象不是陸棠,許家哪裡會鬧成這樣。
究其原因,還是她!
陸棠終於光明正大地進了許府,看到許晏舟的那一刻,她無比震驚。
明明一路上在她細心照料下,許晏舟已經恢復了三四成,只需要再靜養半個月,恢復七八成不成問題。
可如今看到他如同金箔的面容,臉上毫無血氣,堪比剛剛發現他的時候!
陸棠沉著臉抹上他的手腕,這一幕落在許母眼中,頓時蹙起眉頭。
「郡主,男女授受不親,你們畢竟尚未成親。」
這陸棠當真是沒規矩,這雙手不知道摸了多少男人的手!
只是想想就覺得骯髒。
陸棠回眸,平靜地看著她,帶了一抹疑惑,「我以為許夫人會更關心王爺的病情。」
這抹疑惑讓許母眼睛刺痛了一下,眼底划過一抹怒色。
看看,還沒進門就對她這個准婆母如此不敬,進了門還了得!
許老將軍輕咳一聲,給了許母一個眼色。
他可沒忘了今日在殿上皇上點他的那幾句,本來許家就背著『怠慢』『疏忽』親子的名聲,若是這個節骨眼再傳出去點什麼,皇上定會怪罪。
許母自然知道這一點,只能硬生生忍下這口氣。
等陸棠進了門,這規矩說什麼也要給她立起來,否則再丟臉,就是丟整個許家的臉。
陸棠不知道身後這對父母在想什麼,剛剛她只是單純的疑惑,原本心中就有所猜測,如今似乎具象化起來。
這次陸棠過來,還帶了兩個御醫一起,都是御醫署資歷較老的。
陸棠診脈之後,請二位御醫再度診脈。
二人輪番看過,目光看向陸棠,點了點頭。
許老將軍見他們打啞謎一樣,不由地問道:「我家老二怎麼樣了?」
陸棠垂眸沒有說話,以為御醫拱手道:「許將軍,許夫人,王爺這次受傷頗重,本就傷了根本,再加上氣怒攻心,心神受損,這才一蹶不振,昏睡不醒。」
氣怒攻心,心神受損?
許家夫妻睜大眼睛,總不能是因為跪祠堂那點事吧。
現在這孩子氣性這麼大嗎!
許母忍不住看了陸棠一眼,以前她兒子多好,如今這麼沉不住氣,怕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難不成陸棠從中挑唆?
許母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卻不知道陸棠哪裡會知道許府那點事。
陸棠說道:「勞煩二位檢查一下王爺的身體,是否還有外傷。」
許母當即怒道:「你什麼意思!」
陸棠神情淡淡,「許夫人怎麼如此急切?」
說話的功夫,御醫已經檢查查看一番,除了在吳都所受之傷,便是膝蓋上一圈明顯的青紫。
這是罰跪過,否則顏色不會如此深,這麼多天仍未消下去。
陸棠明知故問,「這是怎麼弄的?」
御醫配合地講明緣故。
許老將軍本想著沒人知道罰跪一事,許晏舟自己也不會說出來,萬萬沒想到會被人當場揭發。
這本不是什麼大事,但在許晏舟昏睡不醒的前提下,這就成了大事。
畢竟他對外的身份是北辰王。
他心思電轉,拉住還要再說什麼的許母,便已經想到該如何應對陸棠的說辭。
只要『有情可原』,罰跪不過是家裡的小事而已。
許老將軍做好了應對的準備,誰想到陸棠拱手說道:「許老將軍,許夫人,小女別過。」
許老將軍張了張嘴,一口氣憋在喉嚨里上不上下不下,頗為難受。
「關於我家嫡次子罰跪一事……」
他的話還未說完,陸棠便打斷他,「許老將軍,這不在我的職責範圍,今日我過來,只是同兩位御醫一起給王爺看看狀況。」
許老將軍愣了一下,心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那就多謝三位了。」
將三人往外送的時候,許老將軍忽然就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了。
陸棠這是要將事情原原本本稟明聖上啊!
陸棠的確如此打算的,她真的很生氣,養在身邊的親兒子,他們怎麼會如此狠心!
但她沒有立場問,即便問了,也問不出所以然,更何況她看出來這老傢伙一直在打腹稿。
想狡辯?
那自己去皇上面前狡辯好了,勞資才不聽。
她腦海中忽然就回想起在吳都的時候,許晏舟昏迷時嘀咕的那些話。
許老將軍多少是有點慌了,但陸棠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逕自上了馬車,看方向竟是直奔皇宮。
許老將軍趕忙回去換了身衣裳,急匆匆跟著進宮了。
若是趕不上先機,誰知道陸棠會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