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同大司命有過短暫的合作,深知這個人的城府和手段。
當時他還慶幸父皇給他留了個強力人手,沒想到被他和父皇聯手擺了一道。
那段時間大司命一點紕漏都沒有,姿態雖如月華般清冷,卻一副全心站在他身後的樣子。
有幾件事更是辦得全面到位,否則三皇子又怎麼會如此輕易信任他。
讓三皇子忌憚的是,大司命這人最會洞察人心,他能將事情辦得隨他心意,必然是摸透了他的心思。
若是他插手,這件事恐怕不好辦了。
他還要儘快想辦法,否則一旦引起父皇疑心,他的麻煩就大了。
幕僚說道:「殿下不若站出來。」
三皇子看向他,「怎麼說?」
幕僚說道:「我認為,大司命介入這件事,是不想讓陸棠的名譽毀於一旦,若是殿下站出來主動澄清,至少暫時能順了這頭獅子的毛。」
另一個幕僚點頭,「不錯,與其因為大司命壞事,不如保全一方面。」
既要又要還要,三皇子後手不斷,卻也要得太多,很難不引起連鎖反應。
三皇子知道自己太貪心,想要一口吃個胖子,才會導致今日的局面。
他斟酌了一下便同意了,之後便是同幕僚們商議起來。
皇城司出動,必定鬧得滿城風雨。
這次雖然人心惶惶,但各路人馬不免豎起耳朵,等著四面八方湧來的消息。
陸棠至今未找到,是否還在人世。
這件事三皇子英勇事跡是否是真的。
三皇子和陸棠到底有沒有首尾。
皇上對此是什麼態度。
不論哪一點都格外引人關注,對今後的局勢也有極大影響。
陸棠這個名字,又以另外一種形式出現在世人面前。
已經有人私底下開始謾罵她水性楊花不守婦道,又一次拎出她過往和離之事,以此做文章。
尤其是對她極有意見的清貴世家,暗地裡多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
若非時機不妥,楚清音和周桑瑤等人都要放鞭炮大肆慶祝一番了。
那賤人最好死在外邊,即便活下來,也希望她名譽盡毀,看她還如何囂張。
她們心中叫嚷得歡,卻沒人敢在明面上多說一個字,甚至多議論一句。
皇上始終沒有表態,沒人知道這件事皇上是什麼意思。
但是有一點是明確的,陸棠若是回不來,對皇上乃至大盛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想起陸棠的作用和影響力,一些文官們忽然覺得陸棠也沒那麼惹人厭了。
內部再如何斗,也需要大盛本身強大,有足夠的戰力去應對外敵,一旦亡國,一切都是虛無。
實際上文官最開始並不厭惡陸棠,唯一讓他們詬病的是她即將成為北辰王妃這層身份。
只是後來她表現出來對文官的不親近,讓雙方逐漸出現對立的趨勢。
次輔沈大人特意叮囑沈盡歡,這件事不許提及一個字。
見夫人有些疑惑,次輔屏退兩側,放低聲音說道:「你覺得三皇子怎麼會那麼巧就出現在陸棠遇襲的地方?」
次輔夫人有些吃驚,「難道是?但是三皇子當時正在城中。」
沈大人冷笑一聲,「我們不希望陸棠親近勛貴,願意她同我們走得更近,那麼皇子呢?」
皇子可就不是想要走得近這麼簡單了,他們想得到陸棠!
得到陸棠,相當於得到了將來的大盛!
幾個皇子都明白這個道理,哪能不爭破頭顱。
對於他們暗地裡的明爭暗鬥,次輔知道,卻裝作不知道。
他是不會蠢到直接去戰隊的,首輔的敗筆便是擁護太子,太子又擁兵自重,不甘心再做個十幾年的儲君,一心想要坐上那寶座,才會有如今的境地。
「皇上當初顯然是料到會有如今的境地,既然無法納陸棠入宮,便要立刻賜婚許配出去。」
否則皇室不得安寧。
可陸棠的誘惑力太大,她的本事,成了她的原罪。
即便賜婚了,依然有人盯著她不放,試圖用束縛女子那一套來束縛陸棠。
這個道理次輔能想明白,自然也有其他人能想明白。
秦昭在家急得團團轉,宣陽一直跪在母妃殿外求她派人再尋陸棠。
可這件事,除了皇城司敢毫無顧忌地出手,旁人哪有這個膽量。
現在和陸棠扯上關係,便有引火燒身的可能,恐怕幕後襲擊陸棠的人,巴不得趕緊出現一個替罪羊呢。
這時候誰沾上,誰就是死。
武定侯府中,蕭知遠形銷骨立,兩眼無神,他不信陸棠死了,可沒死她怎麼不回來呢!
他幾次帶人去河邊搜尋都沒有結果,蕭母勸他,畢竟皇城司都找不到的人,他的本事還能越過皇城司去?
蕭景年對此不聞不問,一心課業。
陶雲傾見狀,欣喜中帶著幸災樂禍,這小白眼狼對陸棠一點感情都沒有了,絲毫不見擔憂之色。
說起來,他對景辰倒是一等一的好,事事都為景辰考慮。
沒良心,又愚蠢,她最喜歡這樣的人。
可惜蕭知遠現在不是她能左右的,否則侯府一定會蒸蒸日上,豈會因為陸棠總是出現各種狀況。
陸棠若是死了,她一定找機會大肆慶祝。
蕭知遠沒找到陸棠,便時時去找許晏舟。
他知道許晏舟對陸棠有感情,在邊關時就有端倪,他或許知道點。
但許府以許晏舟抱恙為由,拒絕任何人拜會。
皇宮中,始終沒有動靜的皇上正端坐在御書房中。
面前跪著許晏舟,以及一個頭戴帷帽的女子。
摘下帷帽,露出面容,居然是消失數日的陸棠。
「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讓她起來,給她賜座。
「若非北辰王,朕都要以為你死了。」
皇上語氣中帶著一抹欣慰。
陸棠安然無恙,是大盛和他最大的幸運。
有時候失去了或者瀕臨失去才會意識到有多重要。
「謝皇上掛念。」
「說說吧,是誰的手筆?」
陸棠抬眸,目光澄澈,「回皇上的話,是三皇子試圖以女子名譽逼迫我。」
逼迫她做什麼,不言而喻。
皇上的眼神倏然冷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