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兩人穿著正裝,前去大理寺旁聽和協同調查『巫醫』案,等兩人到了大理寺的時候,發現太子、太子妃和李林玉都到了。
還有大理寺的官員們,大家都沒進去,而是恭敬地等在門口。
沈冬素心一動,小聲問凌墨蕭:「是不是父皇也要來?」
見凌墨蕭點點頭,她瞬間想到一點:「父皇知道我會醫術的。」
凌墨蕭輕笑:「會醫術和巫醫是有差別的。」
沈冬素低頭沉思片刻後道:「如果有父皇支持,能不能趁著此案,公布我會醫術,讓我行醫。」
凌墨蕭遲疑片刻後,看著她道:「你真的很想行醫救人嗎?」
沈冬素重重點頭,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光明正大地行醫。
願意和凌王做契約夫妻,是因為凌王答應了她,會支持她行醫,會廢除禁止女子行醫這一點。
百般想法子做生意賺錢,也是為了為她未來的醫館存啟動資金。
不管她是沈家村的村姑,還是現在的凌王妃,她從來都沒忘記,自己是一個醫師!
「如果不能公開我會醫術,皇后總能想辦法以巫醫之名誣陷我。」
「不如公開了,絕了她的後手。」
「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很想治病救人。」
「給我爹做的那個義肢,有很多殘疾人找到沈家村,想再次站起來。」
「我想開一家大大的醫館,研究醫藥,能解人間疾苦,能解百姓病痛。」
凌墨蕭看著她亮亮的眼睛,一時覺得很是內疚,小丫頭是這麼至真至純,他卻連她這么小小的願望都實現不了。
「好!就趁著此案,公開你會醫術之事。便是無法廢除女子不得行醫令,我也會讓你能光明正大地行醫!」
沈冬素覺得很是感動,這種有人支持,有人做後盾的感覺,讓她信心大增。
頭一次,她主動握住凌墨蕭的手,真誠地道:「多謝王爺。」
凌墨蕭反手將她的手緊緊握住,貼在她耳邊道:「這是為夫應該做的。」
沈冬素瞬間面紅耳赤。兩人在一旁的小互動,被太子幾人看在眼裡。
大理寺的官員們自然不敢偷看,一本正經地假裝沒看到。
太子卻看得氣憤不已,他很肯定是這個死丫頭給他下了藥,害他到現在那話都沒反應。
已經想盡辦法,府上的幾個姬妾齊齊出動,都沒用。
這個死丫頭的心怎麼這麼毒?難道想讓本王絕嗣不成?
太子妃則看得是滿眼羨慕,這才是尋常夫妻的相處之道,這是她這輩子都不會有的經歷。
凌王真的很疼愛凌王妃呢,這樣也好,天真爛漫的凌王妃,才會治癒凌王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吧?
而李林玉則是眼中的妒火難掩,她還怕被太子發現,只在袖中死死地握著拳,低頭垂眸,不讓任何人發現她的情緒。
此時的凌王和太子站在一起,前者是玉樹臨風,貴氣難掩。而後者一臉縱慾過度的模樣,眼下烏青,萎靡不振。
更不同的是眼神,凌王看凌王妃,如同看著世間的珍寶,透著尊重的愛意。
而太子看她的眼神,從來都是像看一件玩物,看戰利品。
並且李林玉越來越感覺到,太子對她已經沒了戰利品的得意。
因為太子也發現了,凌王根本不在乎李林玉,是真的絲毫不在乎,便是兩人相見,他的眼神也從沒在李林玉身上停留片刻。
如果對手都不介意被搶走的東西,那你還顯擺戰利品就顯得有點蠢了。
而最近,太子在行房問題上,又出了點問題。昨夜聽到他將一個妾室打的跪地求饒,今天站都站不起來。
這樣的太子,讓人害怕。李林玉不知道自己的『專寵』還能專多久?
所以看著沈冬素,她越發嫉妒的快要瘋了。
凌王身邊,本應該站的人是她啊!
她有過兩次機會啊!
她跟凌王訂親多年,如果當初凌王出事,她能義無反顧地嫁給凌王。
如果當初皇后要送她去光州,她不是擔憂害怕此生被困光州,從而兵行險招勾引太子嫁進東宮。
那現在,凌王溫柔看著的女子就是我了。
人就是這樣,對於自己從未擁有過的東西,也就不存在丟失,妒意或許會有,可不會那麼強。
但對於自己曾經擁有過,或是有機會擁有,還有兩次這樣的機會,偏偏沒抓住。
那妒意和悔恨,則像在心底瘋長的蔓草,將整顆心都給吞噬了。
女人嫉妒的時候,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像李林玉,她能做出幫太子迷昏沈冬素,幫太子守門,任他欺辱沈冬素的事。
也就做得出,做假證,將凌王妃打為巫醫,將她打入天牢的事。
幸好,他們沒在門外等太久,否則太子肯定忍不住衝上去質問凌王妃了。
隨著皇上的出現,眾人齊聲行禮,進入大殿,正式審理此案。
太理寺的官員都是極為沉重,這叫什麼事嘛?
皇后告王妃,太子和太子良娣是人證,皇上袒護王妃,凌王為王妃不惜傷人……
唉,你們天家內部的矛盾,能不能在宮裡解決啊?
幹嘛要為難我們這些官員?
心中再是不情願,案子還得照流程審。
皇上說的好聽:「朕是來旁聽的,你們該怎麼審就怎麼審,按律法來辦!」
大理寺官員相視一望,決定按說好的來,走個過場,把案子的決策權拋給皇上。
先宣陳家人上場,再次重複當天陳家發生的事。
太子中毒之案,隨著那個嬤嬤的自盡,已是死案。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是皇后指使,可皇后的人無能,毒下錯了杯子。
沒害到凌王,反而讓太子當眾出醜。
可沒人敢說出來,除非皇上下令徹查,否則這個案子就查到那個自殺的嬤嬤,算是斷了。
皇后也是不識趣啊!皇上都不查嬤嬤了,算是給足你面子。
你卻非揪著凌王妃不放,幸好太子沒蠢到說那酒中毒也是凌王妃下的。
陳府案子存疑處是李林玉當眾說胡話,李林玉當時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但現在她當著皇上的面說,是凌王妃給她下藥,凌王妃的手帕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就失去意識,胡說八道起來。
然後是太子作證,凌王妃在東宮做客那一天,他只是上前禮貌地問聲好,結果也是看到凌王妃揚了揚手帕。
然後他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他們查到,凌王妃在光州時,有當庭給犯人下藥,逼供犯人。
這種種行為皆表明,凌王妃所使的是巫術,她是個巫醫!
大夏禁巫,凡發生與巫有關者,皆是死刑!
皇族也一樣,沾上巫蠱,不論是什麼身份,皆得賜死!
所以請陛下明察,凌王妃為巫醫無疑,應該剝其王妃之位,送進大牢。
沈冬素本來很緊張,結果聽太子這般義正言詞的說法,跟後世那些詭辨的律師似的。
又覺得很好笑,他們即不敢說陳府下毒是為了毒凌王的事。
也不敢說東宮的時候,太子想侵犯她的事,只說疑似被她下毒的事。
還附上光州來的情報,證實馮文生案時,她在現場下了毒。
太子和李林玉說完,大理寺官員問道:「凌王妃,東宮的指控,您有何話說。」
沈冬素上前一步,朝皇上行禮,隨即淡淡地道:「子無虛有、欲加之罪,無話可說。」
李林玉急道:「那你是承認了?」
沈冬素無奈的攤攤手:「你讓我承認什麼?」
「承認你是巫醫!」
太子也道:「看在你出身鄉野,不懂大夏律法的份上,只要你現在承認,饒你不死!」
凌王一步上前,攔在沈冬素身前,目光凌厲地看著太子道:
「本王的妻子確實出身鄉野,但她現在是凌王妃,是皇室兒媳。」
「太子卻因她的出身,這般低端地誣陷於她,這就是儲君的氣度嗎?」
太子氣急,舉起傷手道:「凌墨蕭!你刺傷本宮的帳,本宮還沒跟你算呢?」
「你真的要袒護這個妖女?」
凌墨蕭長眉一挑:「本王何時刺傷了太子?為何刺傷太子?」
太子一噎,若將那事說出來,沈冬素的名聲自然是毀了,凌王頭上也戴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但他的太子之位算是坐不穩了,便是有陳、盧兩家,百官也不會容許一個侵犯弟媳的太子。
特別是當著皇上的面說出來,這是將皇家的顏面丟到地上踩啊!
所以太子除了氣的手抖,『你、你、你』個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原來。
這時凌墨蕭轉頭問沈冬素:「王妃,你在東宮時,見到太子了嗎?」
沈冬素點頭:「遠遠地見到太子,行了一禮。並沒有在太子跟前,更沒有朝他揮過帕子。」
太子急道:「你胡說八道!良娣為證,你見過本宮。」
李林玉正要開口,太子妃卻先一步道:「父皇,兒媳做證,那一日凌王妃並沒有私見過太子。」
此言一出,太子有一種被人後背捅一刀的感覺,不可思議地看向太子妃:
「你,你竟然向著她?」
太子妃仰起頭,直視太子:「妾身並非向著誰,而是實話實說。」
自己奶嬤嬤的死,讓太子妃深切地意識到,她和她的家族,就是一個隨時會被捨棄的棋子。
她必須替自己和家人找一條生路,之前她以為生路在太子和皇后。但現在,她決定堵一把,生路在皇上。
這時皇上道:「如此看來,李良娣和太子都是誤服了藥,看花眼說胡話啊!」
「回東宮讓太醫診治一下,子烏虛有的指控,就不要再提了。」
太子大急:「父皇,您看光州的情報啊!凌王妃確實會醫術!」
一聽他說的是醫術,而不是巫醫,沈冬素抓住機會,上前一步道:
「啟稟父皇,太子說得沒錯……」
太子興奮地打探她的話:「父皇,她承認了!」
沈冬素跟白痴一樣看他一眼,冷笑道:「我承認什麼了?我是說,我確實會醫術!」
「但我不是巫醫,更沒對你和李林玉用過什麼迷藥!」
太子大喜道:「你說你不是巫醫就不是巫醫啊!你會醫術,大夏禁止女子行醫!」
沈冬素無語道:「禁止女子行醫,又沒禁止女子學醫?我會醫是天生的,在農村很多人都認識草藥,都會一些基礎藥方。」
「殿下不信只管派人去查,那個村里都有幾個女子會配一些簡單的藥。難道她們也是巫醫?」
「我會醫術,只給家人醫治過,從未靠行醫賺過一文錢,從未給外人治過病。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她語速極快,咄咄逼人,太子一時語結,不知如何回答。
而趁此機會凌王接著道:「父皇,兒臣為證,偏遠山村,許多村民都懂一些醫術。」
「太子妃也是自小耳濡目染,學到一些醫方。大夏禁止女子行醫,是禁女子開醫館,入杏林。」
「但民間女子會識草藥,穩婆接生,治小兒,並未在律法之內。」
「王妃會些醫術,並非過錯。不知太子為何死揪著不放?還要以此治王妃的罪?」
太子急得滿頭是汗,不知事情怎麼變成這樣?難道她親口承認自己會醫術,都不能定她的罪嗎?
幾人都看向皇上,想聽皇上怎麼裁決。
沒想到皇上直接道:「凌王妃會醫術之事,朕早就知道了!」
「凌王的身體能這麼快康復,也是凌王妃用藥膳照顧有功。」
「這有何錯?不光無錯,還要重賞!」
太子頓時絕望,他算是體會到母后常說的,父皇偏心是什麼意思了。
這心偏得沒影了!今日但凡是張朝英的李林玉會醫術,被人指證為巫醫。
父皇定說,寧可錯殺不能和過。皇室絕不能跟巫沾染。
而凌王妃被指證,還是被他這個東宮太子指證,父皇竟然不罰還要賞!
太子氣怔,當場跪下道:「還請父皇稟公查案!」
這算是當場打皇上臉了,你是說皇上不公?
皇上瞬間臉色陰沉,走下高座,一步步走到太子面前,對他道:
「稟公?你且去問問你母后,是不是要朕稟公查一查陳府的案子?查一查東宮的案子?」
太子瞬間汗如雨下,連連磕頭:「兒臣說錯話了,父皇是最公正的。」
「凌王妃之案,是兒臣受人蠱惑,誤會了凌王妃。」
皇上冷哼一聲:「哦,你受誰蠱惑?」
太子大急之下,轉手指向李林玉:「是她,是她蠱惑兒臣告發凌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