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腳步聲擾亂平靜的夜晚,像是有無數的人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帶著植物葉子划過衣服布料的聲音,排山倒海的氣勢在漆黑的夜裡格外沉重。
匍在桌邊的女人從夢中驚醒,她蹙眉起身,拉開了書桌前的窗戶,房檐下的燈光明亮,從她的角度能夠看到從遠處稻田中穿梭而來的身影。
黑色的衣服和夜色幾乎融為一體,讓人分辨不清。
鳥兒不斷從附近的林子裡驚起,撲騰著翅膀遠離了這片闖入不速之客的樹林。
白色的木屋最裡面,躺在床上的小女孩被女人抱起來,動作迅速的塞進了一旁白色的衣櫃裡。
「媽咪。」小姑娘還在睡夢之中,卻被母親急促的動作驚醒。
她坐在柜子里揚起笑臉,看著眼前動作急躁的女人。
女人俯下身,黑色的長髮垂落到腰際,她嗓音溫柔急促,「寶貝,待在這裡不要出聲,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
「媽咪。」小姑娘不解,可也能夠感覺到母親恐懼害怕的情緒。
「聽話,千萬不要出聲……」
櫃門被合上,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破門而入的聲音,木屑在空中飛揚。
小姑娘瞪大眼睛,捂著嘴坐在柜子里,她似乎聽到了女人的哭喊聲,卻始終記得母親的囑咐。
外面是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摻雜鐵鏽味的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充斥了整個屋子。
血腥味翻湧的讓人作嘔,從柜子的細縫裡,小姑娘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女人,她小小的身體抖得如同受到驚嚇得小動物,卻依舊咬著牙不出聲。
倒在地上得女人瞳孔放大,看著柜子里得小女孩,拼死按住了手裡的開關。
渾身是血的女人被拖走,蜿蜒的血跡在白色的瓷磚上暈開,一隻握著槍的手伸過來,做出了拉開櫃門的動作。
還沒等她哭出來,身下的木板往下落,幾乎在櫃門打開的同一時間,小姑娘被藏入了暗格。
畫面一轉,安靜漆黑的老街道上,老人將孩子狠狠的往前推,轉而擋住了後面追過來的人。
「跑啊!」
「好好活下去……「
「孩子,好好活下去。「
倒在血泊中的老人,拼死將小姑娘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那兩雙眼睛,一直到死都瞪著,瞳孔放大,帶著依依不捨和熾熱的痛苦。
「孩子,別回頭看,一直往前走……」
「永遠不要回頭看……」
斐然將車子停在了門口,回頭就看到了依靠著后座已經睡著的女孩子,她似乎睡得不是很好,眉頭緊鎖,額頭上還能看得到虛浮的汗水。
她兩隻手緊握,手指緊緊攥住衣服,指關節發白,身體也輕微帶著抖動。
「慕小姐。「斐然試探著開口叫醒她。
睡夢中的人似乎陷在了噩夢裡,他叫了好幾聲都沒能醒過來。
斐然只能拿出手機求援,往後安靜的等在車子外面。
很快男人的身影出現在了院子長廊的另一頭,鹿閔跟在其後過來,男人身形修長,步子有些匆忙。
「少爺。「斐然低頭退到一旁。
傅禹修往前,拉開車門看著車座上閉著眼睛的女孩子,她十指攥的死緊,面色發白,如同被困在夢境裡一樣。
空中稀稀落落的開始下起了小雨,鹿閔打開了黑色的傘,往前一步站在了男人的身後。
傅禹修彎腰,從襯衫口袋裡取了白色的絲帕出來,輕輕擦拭掉她頭上的汗水。
在絲帕觸及到女孩子額頭的那一刻,那雙清澈的眸子睜開,手掌也隨之抬起,握住了男人伸過來的手腕。
傅禹修沒有反擊的動作,另一隻手動作自然的擦過她的額頭。
「做噩夢了?「
很親昵溫柔的語氣,如同認識了多年的好友。
說著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被女孩子扣住的手腕,抓住他的手勁是十分大,也就只有這種時候,她的警惕性才能夠減輕半分。
如果不是被夢境困住了,怕是在他來到的時候,她就已經清醒了。
她的敏銳度素來不差。
「醒了就起來吧,下雨了。「
溫黎側目看到稀稀落落落下的雨滴,剛才就感覺到天氣有些悶熱,這雨也算來的正是時候。
傅禹修側身,讓車上的姑娘下來。
他動作自然的接過了鹿閔手中的傘,溫黎抬手揉了揉眼睛,下來跟在他身邊。
兩人並肩而入,鹿閔和斐然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面。
剛才的夢境還在溫黎腦海里縈繞,一年前開始,這個染著鮮紅的夢境就一直出現,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一次一次的糾纏她,狠狠的將她困住。
夢裡的女人和老人,臉上像是被蒙了一層厚厚的烏紗,看不清楚長相,可是那兩雙眼睛,令人震撼的瞳孔卻死死的刻在了她的腦海里。
夢裡的小女孩像是她自己,又像不是,她只記得了夢境裡的恐懼焦慮和鮮血焦土。
兩人走出了長廊,原本豆大的雨滴逐漸變成了連綿的雨線,傅禹修撐開雨傘,遮在兩人頭頂,往前繼續走。
注意到身邊人情緒低落,他低眸看了眼,「怎麼心情不太好?」
溫黎沒有回應,低頭繼續走,兩人很快到了傅禹修住的院子。
整個南宅都仿照江南小院而建,其中溪流縱橫小院錯落,修剪得當的綠植和從世界各地引進的珍惜花卉,原本就頗具江南煙雨氣息的院子,在下雨的時候越發的帶著那股朦朧美感。
將人帶回院子,傅禹修將溫黎安置在客廳內的軟椅里之後轉身進了旁邊的房間。
溫黎側目,一路走過來她身上一點雨水都沒有沾到,反倒是他的肩膀處顯得有些濕潤了。
「孩子,活下去,不要回頭,一定不要……」
「往前走,不要回頭……」
夢境裡老人的叫喊聲一直縈繞在耳邊,一聲聲,如同鎖住的詛咒一樣。
「雖然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嘗嘗吧。」
傅禹修去而復返,將一杯淡粉色的奶昔放在了小姑娘面前,旁邊是一塊草莓蛋糕,也是淡粉色的。
就這麼短的時間,傅禹修已經將她的喜好摸索的差不多了,這丫頭在生活習性方面沒有隱藏的習慣,也絲毫不介意被人看的清楚。
「不是揚眉吐氣了,怎麼看上去還是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傅禹修坐在位子上盯著開始拿叉子的小姑娘。
他說的是學校里的事情,鬧出那麼大動靜的事情,自然是傳的很快的。
溫黎叉子挖了塊蛋糕咬在嘴裡,乳糖的味道能夠讓她的精神很快恢復過來。
「聽說你的網絡技術不錯,我電腦出了點小問題,幫我看看。」
溫黎咬著蛋糕上的草莓,「偌大的南家還找不到一個好的程序設計師嗎,我是幫你看病的,不是來給讓你隨意使喚的。」
這過河拆橋的小模樣。
「不行,你得幫我看。」傅禹修這話說的有些不講理,隨後很快給出理由,「你吃了我的蛋糕。「
溫黎口中的草莓咽下去,叉子放在空盤子裡,「你們南家已經窮到連蛋糕都給不起客人了。」
吃了甜食之後她的心情好了很多,那些籠罩在頭頂的陰霾也揮散了很多。
溫黎說話間,鹿閔已經把電腦給送過來了,整個電腦頁面已經全部被亂碼紊亂,花里胡哨的線條看的人眼花繚亂。
她看著顯示屏的混亂程度,這……是小問題?
「試試吧。」傅禹修這話不似旁人一樣對她信心滿滿,反倒是沒存幾分的希望的意思。
「要是能解開,再給你一塊藍莓蛋糕。」男人循循善誘,就差拿著蛋糕哄她了。
溫黎接過電腦,食指靈活的在鍵盤上開始敲擊起來。
鹿閔退出去之後到了院子裡,院子裡蓋了個四方的涼亭,傳統的建築風格,黑磚白柱,旁邊四根柱子支撐著,是用來夏天的時候乘涼用的。
現在亭子裡的石桌石椅被搬走了,中間放了一個能夠容納一人的木桶,傭人來來回回的往裡面倒熱水。
裊裊煙霧隨之升騰而起,與周圍濕潤的小雨融為一體,宛若人間仙境。
亭子外面細雨清潤,雨水順著房檐往下滴落,敲擊腳下的青石板上。
「送進去了?」
斐然看著鹿閔出來,手裡的木棍不斷在水中攪動。
鹿閔站在斐然身邊,將一旁篩子裡備好的藥材往裡扔,東西是送進去了,不過少年總是有些事情是想不通的。
「為什麼少爺要把電腦弄成那樣送進去?」
而且擾亂電腦程式的亂碼植入還是特地讓他遠程找了嘉禾哥來做的。
嘉禾可是數一數二的IT高手,在洲際聯盟黑客榜上的排名第三位,僅次於第一位的IO和第二位的soya。
不過依據前兩年的消息,IO已經去世了,那麼soya自然順利的成了第一名,嘉禾自然也就是第二名,這樣一個排名居前的高手,居然被用來給一個小姑娘玩,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你沒看出來少爺那是在給她解悶呢。」斐然動作利落的將傭人熬好的湯藥倒進水裡。
他袖口挽起來,手裡的木棍不住的攪拌,將液體混合勻稱,拿慣了刀槍的手,這會兒做這些家務活也能夠得心應手的。
「解悶?」鹿閔不解,「用嘉禾的程序給她解悶。」
有這麼哄女孩子的嗎,雖然他是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人家哄女孩的手段。
哪兒有直接讓人解電腦病毒的。
不都是吃飯看電影嗎,少爺上次是教慕小姐寫字,現在又這樣。
「投其所好才是最合適的方法,而且這位慕小姐本事不小,在IT方面也是個人才,人在全神貫注的時候最容易遺忘情緒,少爺這是在哄她呢。」
今天早上溫黎科技館裡的消息已經到了他們這裡,驚訝於這慕小姐的本事之餘,斐然心裡也多了幾分思索。
總歸少爺心裡有數,也就行了。
「不過嘉禾的程序,也未必能夠難得住她。」斐然忽然開口道。
鹿閔有些驚訝,抓著草藥的手停下來,「不會吧,她在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比嘉禾更加厲害吧。」
畢竟嘉禾可是整個暗宮地下系統的負責人,整個暗宮的信息系統都由他構建。
「這個不用我們操心,只要能讓慕小姐展開笑顏,少爺就算是用整個組織的網絡系統給她玩,也在所不惜。「
他們也不用操心這些相關聯的事情了,把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做好了才是最關鍵的。
這邊傅禹修將電腦遞給了溫黎之後就一直在姑娘身邊沒走,整個室內十分安靜,敲擊鍵盤的聲音此起彼伏。
白皙的指尖翻動膝蓋上的書頁,男人時不時的側目看看身邊的女孩子。
她全神貫注的樣子和剛才那樣情緒低落的模樣不同,現在的她,才是鮮活的,有感情的,生動的。
不是剛才那樣死氣沉沉,毫無生機的樣子。
亂碼迅速後退撤出了顯示屏內部,最後敲下了enter鍵之後,電腦頁面恢復了正常,溫黎抬手,將電腦還給到了他。
「如何?」傅禹修看著她道。
溫黎看了眼電腦,倒是給出了中肯的評價,「水平很高,換做是一般人的話應付不了。「
整個亂碼程序里光光漏洞陷阱就有幾百處,而且做的極其精細,水平堪稱頂級,一旦不小心陷進去,恐怕會被反噬。
傅禹修當然最了解嘉禾的水平,溫黎的水平也不低,能夠打破嘉禾的程序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心情好了?」他看著眉飛色舞的溫黎。
「還不錯。」
傅禹修伸手,將膝蓋上的書本合起來放到一旁。
溫黎透過玻璃看到了院子側邊正在亭子裡準備藥浴的幾人,來來往往,何其忙碌,昨天晚上她聯繫過了斐然,讓他準備好東西。
這些人的辦事能力也是一流。
「你換了衣服就出來吧,今天就能注射解毒劑。」
她前兩天一直沒出過房間門是有原因的,既然知道了毒素是她曾經的實驗失敗品,那麼自然要比對數據,再檢測對方加入的是什麼成分的藥品從而做出解毒劑。
再加上這男人的身體底子不是很好,解毒劑做出來的成分不能太霸道傷身體,否則的話對他不太好,這有些耗費溫黎的心力,不過兩天的時間,她也根據情況也做出了解毒劑。
但是涉及到的一個問題就是,這支解毒劑的計量也做了減輕,用在普通人的身上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是這男人的身體底子實在不怎麼好,解毒劑的劑量太過霸道會對他身體起到損傷。
好在前兩天用他的藥材煉出來的藥也一直在溫補著,先把毒給解了,然後再考慮調養身體的事情。
「今天就能解?」傅禹修起身,低頭看著正在整理針包的溫黎。
「解毒劑已經做出來了。」
簡而言之,解毒劑都出來了,打進去就完事了,從今天開始,一別兩寬,海闊天空,再也不見。
看到小姑娘神采飛揚的樣子,男人眸中越發深沉,如同一團化不開的黑霧,俊美的面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
「脫了衣服進去桶里泡著,然後注射解毒劑。」溫黎整理手邊的東西說道。
一股清風而過,身邊的男人毫不留情的轉身,「我累了。」
溫黎準備將解毒劑抽取出來的動作一滯,回頭就看到他瀟灑的背影。
「等等。」
到房間門口的男人停下來回頭,「有事?」
溫黎手上的注射器都差點沒飛出去,有事?當然有事。
「是你讓我給你解毒的,現在解毒劑做出來了,你不按照我的想法來的話,恐怕會有些麻煩。」她說著動動手上的注射器。
「我現在累了,需要休息。」
溫黎扔出去的注射器擊中了合上的玻璃門,溫黎眼睜睜的看到了那個男人合上玻璃門倒在了床上。
「你給我出來。」溫黎拉著門把手看著門內床上的人。
白色的絲綢被將男人整個包裹起來,他不為所動的整理了靠枕之後倒下。
就在門外的女孩子準備踢門的時候,斐然走了進來。
「慕小姐。」
有些奇怪的看著被房間玻璃門給分開的兩人,門內帘子沒有拉上,他清楚的看到了少爺已經靠著枕頭閉眼。
慕小姐剛剛的動作,好像是要砸門了。
「少爺這是怎麼了?」他疑惑出聲。
溫黎收回腳,動作流暢自然,「他說他累了要休息。」
斐然回頭看看還在調整水溫的鹿閔,慕小姐說了今天就能夠把少爺身上的毒給解了。
他們高興的一整個晚上都沒都能睡好。
少爺這是怎麼了。
「你進去把他拖出來扔進桶里。」溫黎指著門內開口。
她臉上沒有氣急敗壞,反而是用很平靜的語氣說出的這句話。
可就算是借十個膽子給他,他都不敢進去打擾少爺。
這情況一看就是兩人吵架了,他又不是不要命了才衝進去,這不是找死呢。
「慕小姐,您還是好好的和少爺談談吧,我在外面等你們。」
斐然溜得很快,沒有給溫黎反應過來的時間。
情況轉變的有點突然,溫黎看著眼前的門,也沒那個耐心去給勸服誰。
斐然剛到院子裡,就聽見了後面門踢開的聲音,回頭看到了溫黎進去。
他長嘆一口氣,「慕小姐的脾氣,還真的是挺差的。」
也是個二十歲的女孩子,怎麼在她的身上沒看到女孩子的婉約文靜,一言不合就動手,可卻又不是那種張揚任性的性子。
溫黎踩著柔軟的地毯進去,站在窗邊看著安靜躺在床榻里的人。
「理由。」她環胸而立,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人。
「咳咳……」傅禹修捂著嘴咳了幾聲。
原本就是白色的綢緞,這會兒將男人原本就白皙的臉色襯的有點慘白。
看到他這樣字,溫黎心頭起了疑惑,難不成是真的身體出了其他問題。
這麼想著她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脈象和上次一樣,沉浮但卻也透著有力。
沒什麼問題。
「不是我說,你不會是害怕打針吧?」溫黎蹙眉提出自己的疑惑。
床上的人閉著眼睛,陷入純白色的枕頭裡,那張側臉美輪美奐,唇角輕勾的笑意讓溫黎愣了愣。
「我又不是小孩子。」他開口。
「總得給一個理由。」
他睜開眼睛,說話間氣息虛浮無力,抬手想要拉住床邊人的手,卻無力的垂落下來。
剛才看上去還十分精神的人,這會兒忽然變得這麼柔軟無力,溫黎清楚他的身體底子。
「你,昨天吃了多少藥?」
她指的是她做的藥丸。
「兩顆。」他閉著眼睛,這次連說話都無力了。
一天一顆的量,他吃了兩顆,大虧之下大補,難怪身體會忽然這樣,算是自作自受了。
「反正藥也吃的差不多了,從今天開始停了,我會重新給你開一個藥方,每天一次,半個月之後注射解毒劑。」溫黎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現在身體虛弱成這樣,強行注射解毒劑,藥力霸道,毒是能解,這人的半條命也就沒了。
「我先走了。」
解毒劑也沒辦法注射,她呆在這裡也沒什麼作用。
「再等等,小姑娘,別總是這麼急躁。」傅禹修起身,將轉身的人拉回來。
「你要是覺得無聊就出去找別人,我不是給你解悶的。」溫黎低頭看著自己被抓住的手指。
這人怕是沒什麼人聊天才拖著她不放。
「給你準備的曲奇餅還在烤著,大概還要半個小時。」傅禹修坐在床上,之間婆娑她的掌心不肯鬆手,順帶著扔出了殺手鐧。
不得不說,上次傅禹修送她的那個餅乾的確是將她的饞蟲給勾出來了,甜度適中,酥脆奶香。
那樣的餅乾可不是隨時隨地都能夠吃的到的。
感覺到她的猶豫,男人笑出聲來,還真的是個年齡不大的小朋友,這麼喜歡甜食的。
「好,我等一等。」溫黎鬆口。
男人眉梢染上笑意,整個人沉浸在輕鬆的喜悅之中。
「上次教你寫的字還沒練完,這次繼續。」傅禹修說著將人給拉出了房門。
剛才說了要休息的人這會兒算是打了自己的臉,溫黎硬生生的被帶到書桌前面。
她剛剛拿起了毛筆,就聽到了身邊人的詢問。
「你知道ASI嗎?」
染著墨汁的筆尖沾染宣紙,黑色的墨水暈染出一塊痕跡。
「我中的毒來自這個醫藥中心,一瓶的價格已達天價,可是出售的時候卻標註清楚了,沒有解藥,他們的主要要藥劑師也沒能夠做出這隻藥的解藥。」
聰明人和聰明人指之間的對話總是能夠一清二楚。
溫黎手上的毛筆扭動,慢悠悠的寫出了兩個字體,「聽說過,國際上最大的醫療機構,每年出了出產相應的藥物,還有一些用作各個途徑的毒藥,生意做得很大,名氣也不小,聽說是排行第一位的研究所。」
傅禹修站在她身後,動作輕緩的捏住她的手,穩定了紙上的毛筆,「說對了一半,它的確是最大的,指的是規模和每年穩定產出的藥劑,可是它卻並不是最厲害的,藥劑研究所,厲害的另有其人。」
「和我說這個做什麼。」溫黎低頭看著紙上出現的默字。
「你這樣的一身本事,以前在什麼研究機構工作過嗎?」
整個世界都不太安生,局部動亂頻發,戰火連綿之下,這些研究機構也就顯得十分搶手。
「我的毒就是來自ASI,隸屬他們機構販售的毒藥。」傅禹修在她耳畔落下一句話。
「小時候收養我的人是個古法大夫,跟著他學了幾年的中藥之後進了一個診所。」溫黎這話便是給出了解釋。
「所以你才懂得那麼多。」傅禹修狀似明白的點頭。
可是溫黎卻很不舒服,這個人的眼睛能夠看透人心,分明是最溫柔的語氣,卻能夠從其中聽出來隱藏的殘忍。
這毒素的確是從她這裡流出去的,這點溫黎也算是有責任,無論傅禹修再怎麼厲害,恐怕也查不到她這裡來。
「先寫著,我去幫你看看餅乾。」傅禹修揉揉女孩子的頭髮溫柔出聲。
離開客廳到了院子裡,斐然上前,將手機遞過來。
「如何?」
那邊的人畢恭畢敬的開口,「攻擊手法和解密方式都做過確認,她應該不是soya。」
哪怕是他們這樣素未謀面的黑客,排行榜上個頂個的高手也都是有過交手的,嘉禾和soya的排名最近,交手自然也最多。
無論是是攻克誰的網絡系統,彼此之間心裡都有數。
可是溫黎,卻不像是soya。
「確認嗎?」
「確定。」那邊嘉禾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傅禹修掛斷了電話,回頭看了眼房間裡慢悠悠寫字的小姑娘。
「您為什麼會懷疑慕小姐就是soya呢?」斐然有些疑惑。
的確慕溫黎的本事不小,能治病救人,也能攻克許多人解不開的難題。
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研究,這soya怕也不會是慕小姐。
「soya少負盛名,若是放到現在,嚴格算起來也已經近三十歲了,可是慕小姐才剛剛二十歲。」
這麼嚴格的算起來,怕是也不可能。
傅禹修之間摩挲手機,唇邊的笑意意味深長,「的確,她不像是soya。」
結合自家少爺的猜測,斐然開口,「您是覺得soya一定和慕小姐有關係嗎?」
傅禹修轉身,看著全神貫注的女孩子。
她身上如同籠罩了一層迷霧,像是解不開的謎底。
想到了她在車上困在夢境裡的模樣,男人心裡就一陣揪疼,在他不知道的這些年裡,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那些他沒能夠陪伴的歲月,現在想要一點點找回來。
「老爺子催促您回去了,說是情況有些變化,讓您回去主持大局。」
帝都那邊已經來了好幾個電話催促了,原本他們的打算是在寧洲待一個星期的時間,結果因為慕溫黎出現的緣故,時間推後了很多。
帝都那邊也是等急了,老爺子身邊的人都快把他的電話給打爆了。
「讓他們自己處理。」
傅禹修扔下這句話之後往屋子裡走。
還沒說之前斐然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
南盛過來敲門的時候斐然和鹿閔剛將木桶里的藥浴處理乾淨了。
一進門一股的藥香味,南盛也已經習慣了。
「人呢?」
南盛隔了大老遠看到了書桌前的兩個人,舉止親昵,一副郎才女貌的好模樣。
「慕家那邊打電話來催了,說是讓我把人還回去。」南盛斜靠在門口,盯著郎情妾意的兩人。
他在這兒卿卿我我,黑鍋讓他來背。
「慕家說什麼了。」溫黎放下筆看著南盛。
「慕老爺子說現在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讓我避避嫌,別毀了一個小姑娘的清譽,有什麼想法等到以後再說。」
南盛也是頗為無語,這電話居然還是陸雪親自給他打的,說話的語氣不算差,但也絕對算不上好。
口氣冰冷的轉述了慕老爺子的話。
「慕小姐,我現在送你回去吧,我怕晚了慕家直接上門來要人了。」
估計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已經到了慕魁元的眼前,再加上她被斐然接來之後帶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原本慕魁元就害怕掌控不了她,陸雪更是提防著她搶了慕暖希的東西,碰到南盛的事情,自然是添油加醋往老爺子面前捅的。
「我送你回去。」傅禹修開口。
溫黎抬手拒絕,「不用了,斐然送我。」
斐然送回去都能夠引起不小的轟動,他這個南家養子再出現,估計更加麻煩。
溫黎離開之後,南盛走到書桌前,拿著兩人剛才寫的字觀察。
「寫的不錯。」他由衷的誇了句。
手上的紙張被人奪了過去,傅禹修低頭將宣紙摺疊起來放好。
「還挺寶貝的。」南盛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打趣。
挺有閒情逸緻的,帶著喜歡的姑娘寫字,這可比那些簡單粗暴的人要強的多了。
果然大佬的戀愛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鹿閔進門之後看看南盛,毫不避諱的開口,「少爺,找到soya下榻的酒店了。」
這是嘉禾給的地址。
「寧洲城可真是熱鬧,各路人馬聚集,不知道的還以為要發生什麼大事了。」南盛坐在沙發上笑了聲。